第82章 寒淵密信與玉魄低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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書房的燭火在夜色中跳躍,將淩霜的影子拉得細長,投在滿牆的卷宗和輿圖上。空氣裏彌漫著陳年墨香和一絲不易察覺的、屬於易玄宸的冷冽檀香。她指尖冰涼,捏著那封從柳氏密室暗格裏搜出的信箋,薄薄的紙張此刻卻重逾千斤。燭光下,那幾行字像淬了毒的針,紮進她的眼底:
“…寒淵使者已至,蘇氏玉佩乃守淵血脈之證,獻之可續命三十年。事成,柳氏當得長生…”
“…勿使淩震山知,此女淩霜)亦帶血脈,留之或有大用,然性烈,需嚴控…”
“守淵血脈…”淩霜低聲重複,聲音幹澀得如同砂紙摩擦。每一個字都像燒紅的烙鐵,燙在她記憶深處那些關於生母蘇氏的零星碎片上——溫柔的手,哼唱的搖籃曲,還有那個總是帶著一絲憂愁、仿佛藏著無盡秘密的微笑。原來,那憂愁並非空穴來風,而是源於這足以招致殺身之禍的血脈!柳氏和淩震山,他們不僅僅是惡毒,更是將生母當作了換取長生的祭品!
一股腥甜猛地湧上喉頭,她死死咬住下唇內側,硬生生將那口血沫咽了回去。恨意如同冰冷的潮水,瞬間淹沒了她,比亂葬崗的風雪更刺骨,比燼羽初入體時的灼痛更深刻。這恨意不再僅僅針對拋棄和謀殺,更針對這赤裸裸的、將人命視若草芥的貪婪與殘忍!她猛地攥緊拳頭,指甲深深陷入掌心,一絲微弱的、帶著金紅色光暈的妖力不受控製地溢出,瞬間將手中那薄薄的信箋灼穿了一個焦黑的小洞。
“嗤——”
輕響在寂靜的書房裏格外清晰。淩霜一驚,立刻收斂心神,強行壓下體內翻騰的妖力。燼羽的意識在深處低語,帶著一絲冰冷的審視:“恨意無用,力量才是根本。他們該付出代價。” 淩霜的意識卻像被投入冰水的烙鐵,發出滋滋的哀鳴——生母…被獻祭了…為了柳氏的長生…這認知像鈍刀子,反複切割著她的神經。
就在這時,書房的門被無聲地推開一道縫隙。那隻通體雪白、唯有尾尖帶著一抹奇異金紅的雪狸,輕盈地跳了進來。它沒有像往常那樣親昵地蹭上來,而是停在三步之外,碧藍的貓眼死死盯著淩霜手中那封被灼穿的信,喉嚨裏發出一種極其低沉、帶著不安的嗚咽聲。它的背脊微微弓起,尾巴上的金紅毛發根根豎立,仿佛感受到了某種極其不祥、令它本能恐懼的氣息。
淩霜的目光落在雪狸異常的反應上,心中警鈴大作。連對妖氣習以為常的雪狸都如此忌憚…這“寒淵使者”和“守淵血脈”,究竟隱藏著何等恐怖的秘密?她下意識地摸向懷中,觸碰到那半塊始終貼身存放的火焰紋玉佩。指尖剛一觸及玉麵,一股前所未有的、清涼中帶著灼熱脈動的力量猛地從玉佩中湧出!
嗡!
玉佩仿佛被信箋上殘留的陰冷氣息激活,瞬間變得滾燙!它不再是死物,而像一顆沉睡的心髒,在淩霜掌心劇烈地搏動起來。一道微弱卻極其凝練的赤金色光流,如同活物般順著她的手臂經脈逆流而上,直衝眉心!淩霜悶哼一聲,眼前金花亂冒,無數破碎的畫麵和聲音如同決堤的洪水,強行灌入她的腦海:
深不見底的寒淵,凍結著無數扭曲的巨大黑影。
一個身披黑袍、看不清麵容的“使者”,手中捧著一顆跳動著詭異綠光的心髒,發出令人毛骨悚然的低笑。
生母蘇氏蒼白而決絕的臉,她將玉佩塞進年幼淩霜的手中,嘴唇無聲地開合:“活下去…遠離寒淵…”
柳氏貪婪扭曲的笑,對著黑袍人深深一拜:“使者大人,請收下這份‘心意’…”
還有…一個模糊卻威嚴的聲音,仿佛來自亙古之前,在寒淵深處回蕩:“守淵者,鎮永劫…”
“呃啊——!”淩霜痛苦地抱住頭,身體因劇烈的精神衝擊而劇烈顫抖。燼羽的妖力本能地護主,在她體表形成一層淡金色的光暈,與玉佩湧出的赤金力量激烈碰撞、又詭異地相互纏繞。兩種力量在她體內衝突、撕扯,帶來撕裂般的劇痛,卻又在混亂中隱隱達成一種微妙的、危險的平衡。玉佩的脈動越來越強,那赤金的光流甚至透過她的衣襟,在昏暗的書房裏投下搖曳的光影。
“夫人?”一個帶著遲疑和擔憂的聲音在門外響起,是易玄宸安排在她身邊的老仆福伯,“您…還好嗎?小的聽到裏麵有動靜…”
淩霜猛地抬起頭,眼中金紅交錯的異色尚未完全褪去,帶著一種非人的銳利和穿透力。她死死盯著那扇門,福伯的身影在門板後模糊不清。玉佩的脈動和腦海中殘留的寒淵幻象讓她心神劇震,福伯此刻的出現,是巧合?還是…易玄宸的安排?他是否早已知曉“寒淵”和“守淵血脈”的存在?那他接近自己,聯姻的目的…?
無數疑雲瞬間籠罩心頭,比之前任何時候都更加沉重。她深吸一口氣,強行壓下體內翻騰的力量和混亂的思緒,聲音竭力維持平穩,卻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沙啞:“無事,福伯。隻是…整理卷宗時,被舊物硌到了手。你下去吧,我需要靜一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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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夫人。”福伯的聲音頓了頓,似乎還想說什麽,最終還是恭敬地應下,腳步聲漸漸遠去。
書房內再次陷入死寂,隻剩下燭火燃燒的劈啪聲,和玉佩在淩霜掌心那越來越清晰、越來越急促的搏動,如同一個被喚醒的、來自深淵的心跳。她低頭,看著手中那半塊灼熱的玉佩,又看向桌上那封被灼穿的信箋,最後目光落在窗外沉沉的夜色上。
寒淵…使者…守淵血脈…生母的犧牲…柳氏的貪婪…易玄宸的沉默…
複仇的火焰在心底熊熊燃燒,幾乎要將她的理智焚盡。但此刻,一種比複仇更冰冷、更龐大的恐懼和迷茫攫住了她。這“守淵血脈”究竟是什麽?寒淵深處又藏著什麽?易玄宸…他在這盤棋局中,扮演的究竟是盟友,還是另一個獵手?
她緩緩攤開手掌,那半塊玉佩靜靜地躺在掌心,赤金色的光流如同活物般緩緩流淌,映亮了她眼中翻湧的複雜情緒——極致的恨意、刻骨的悲痛、對未知的恐懼,以及一絲在絕境中掙紮求生的、近乎瘋狂的決絕。
“淩震山,柳氏…”她的聲音低得如同耳語,卻帶著一種能凍結靈魂的寒意,“這筆債,我不僅要你們血債血償。我還要…挖出這寒淵之下,所有的秘密。”
玉佩在她掌心微微一顫,仿佛回應著她的誓言。窗外,夜色濃稠如墨,一隻夜梟無聲地掠過易府高聳的屋簷,發出一聲短促而淒厲的鳴叫,旋即消失在無邊的黑暗裏,像是一個不祥的預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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