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7章 寒淵認主與暗流初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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狂暴的能量風暴如同掙脫枷鎖的洪荒巨獸,在花園中肆虐衝撞。淩霜的身體被無形的力量托起,懸浮在半空,金紅交錯的火焰在她周身瘋狂舞動,每一次跳躍都灼燒著空氣,發出滋滋的聲響。她感覺自己像被投入了熔爐,每一寸血肉、每一條經脈都在被兩種截然不同的力量反複撕扯、碾磨——燼羽的妖力狂野而桀驁,帶著焚盡八荒的凶戾;而那新生的寒淵之火,則冰冷、浩瀚、帶著一種吞噬一切的死寂與霸道。它們在她體內激烈碰撞,如同兩顆星辰的毀滅對撞,每一次交鋒都讓她痛得幾乎昏厥,靈魂都在發出無聲的尖嘯。
“呃啊——!”一聲壓抑到極致的痛哼從淩霜緊咬的牙關中擠出,帶著血沫。她感覺自己正在被撕裂,被融化,被徹底重塑。意識在劇痛的浪潮中沉浮,幾乎要徹底熄滅。就在這瀕臨崩潰的邊緣,一個冰冷而浩瀚的意識,如同沉睡萬載的巨獸,在她靈魂最深處,緩緩睜開了雙眼。
那並非燼羽的聲音,而是更加古老、更加幽邃、帶著一種俯瞰眾生的漠然。
【……終於……蘇醒了……】
這意念並非通過耳朵傳入,而是直接烙印在淩霜的靈魂之上。與此同時,她體內那兩股瘋狂廝殺的力量,仿佛被無形的巨手強行按住!狂暴的金紅火焰猛地一滯,隨即,那冰冷浩瀚的寒淵之火如同找到了宣泄的出口,又像是找到了久違的主人,驟然變得溫順起來,帶著一種近乎虔誠的渴望,開始主動地、小心翼翼地,去包裹、去融合那桀驁不馴的燼羽妖力。
不再是毀滅性的碰撞,而是一種奇異的、帶著痛苦卻又蘊含著無限可能的……融合。
淩霜懸浮的身體劇烈地顫抖著,汗水混合著血水浸透了她的衣衫。她能清晰地感覺到,一股前所未有的、冰冷與熾熱交織的洪流,正沿著她的經脈奔湧、改造、重塑。痛苦依舊,但那撕裂靈魂的感覺卻漸漸平息,取而代之的是一種難以言喻的、仿佛身體正在被淬煉升華的奇異體驗。她體內那屬於燼羽的妖力,在這浩瀚寒淵的包裹下,似乎也收斂了部分狂暴,變得更加凝練、更加深邃。
風暴中心,狂暴的能量流開始收斂、平息。肆虐的狂風漸漸止息,卷起的殘花落葉簌簌落下,如同下了一場淒美的血雨。花園中陷入一片死寂,隻有淩霜粗重的喘息聲,以及火焰燃燒時細微的劈啪聲。
月光重新灑落,清冷如霜,照亮了這片狼藉的戰場。
淩霜緩緩降落在地,雙腳觸及冰冷的地磚,身體晃了晃,才勉強站穩。她抬起頭,看向自己的雙手。掌心之上,那金紅交錯的火焰並未完全消失,而是化作了兩縷極其微弱、如同呼吸般明滅不定的火苗,一縷纏繞在指尖,熾熱如熔岩;另一縷則盤踞在掌心,冰冷如寒淵。它們彼此依偎,又彼此獨立,散發著一種令人心悸的、融合後的奇異威壓。
她成功了?或者說,是那寒淵之火……選擇了她?
“寒淵之火……認主了?”一個低沉而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驚異的聲音打破了死寂。
易玄宸不知何時已站在不遠處,他一身玄衣在夜風中紋絲不動,臉上那副慣有的、玩世不恭的假麵早已褪去,隻剩下凝重與專注。他深邃的目光緊緊鎖在淩霜身上,尤其是她掌心那兩縷微弱的、卻蘊含著恐怖潛力的火焰,眼神複雜難明——有震驚,有探究,甚至……還有一絲極其隱晦的、近乎敬畏的忌憚。
他剛才出手了。在淩霜即將被失控的力量徹底吞噬的瞬間,他毫不猶豫地催動了自身力量,試圖壓製那失控的寒淵之火。然而,他的力量如同泥牛入海,非但沒能壓製,反而被那浩瀚的寒淵氣息輕易化解、吞噬。那一刻,他清晰地感受到了一種源自血脈深處的、古老而強大的威壓,讓他幾乎要跪伏下去。那不是他能抗衡的力量。
直到那寒淵之火主動平息,選擇了與淩霜體內的燼羽妖力融合,他才感到那股令人窒息的威壓悄然退去。
淩霜抬起頭,目光與易玄宸在空中交匯。她的眼神依舊冰冷,帶著劫後餘生的疲憊,但更多是一種被力量徹底改變後的銳利與疏離。她沒有回答易玄宸的問題,隻是微微喘息著,感受著體內那股全新的、冰冷與熾熱交織的洪流。這力量強大得令人心悸,卻也像一個隨時可能再次爆發的火藥桶,充滿了未知與危險。
“你……”淩霜的聲音沙啞幹澀,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警惕,“似乎……很熟悉這力量?”她記得他剛才脫口而出的“寒淵之火”,記得他眼中那瞬間的驚異與忌憚。這絕非一個普通修士該有的反應。
易玄宸嘴角勾起一抹極淡的弧度,似笑非笑,眼神卻深邃如寒潭:“淩霜姑娘,這世間能駕馭‘寒淵’二字的,屈指可數。易某不過是……略有所聞罷了。”他巧妙地避開了正麵回答,目光卻有意無意地掃過淩霜腰間那枚已經碎裂、隻剩下邊緣殘片的玉佩,“看來,令堂留下的東西,遠比想象的要……關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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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話語帶著明顯的試探,像投入湖麵的石子,等待著漣漪。
淩霜心中一動。玉佩碎了,但易玄宸的話,卻讓她更加確信,這玉佩,這寒淵之火,絕非尋常!它背後隱藏的秘密,遠比她想象的要深。易玄宸的“略有所聞”,恐怕隻是冰山一角。他到底知道多少?他與這寒淵,又有什麽關係?
“關鍵?”淩霜冷笑一聲,帶著一絲自嘲,“它差點要了我的命。”她低頭看著掌心那兩縷微弱的火焰,感受著體內那股既熟悉又陌生的力量,“現在,它成了我的……一部分。”她的聲音低沉,帶著一種掌控了毀滅力量的沉重感。
“一部分?”易玄宸眼中精光一閃,向前踏近一步,強大的氣息瞬間逼近,帶著無形的壓迫感,“淩霜姑娘,你以為融合了寒淵之火,就能掌控它了嗎?它認你為主,不過是暫時的妥協。它吞噬了玉佩的鑰匙之力,如今在你體內,更像一頭被暫時安撫的洪荒凶獸。你體內的燼羽妖力,是它的‘餌’,也是它的‘枷鎖’。一旦你無法壓製它的本性,或者……它找到了更合適的‘容器’……”他頓了頓,目光銳利如刀,“後果,你承受不起。”
他的話像一盆冰水,澆在淩霜剛剛因力量而微微發熱的心頭。容器?妥協?她體內這股力量,真的隻是暫時臣服?它還在尋找機會?尋找……更合適的容器?這個念頭讓她脊背發寒。她低頭看著自己的手,那兩縷微弱的火焰此刻看來,竟像兩條盤踞的毒蛇,隨時可能反噬。
就在這時,一聲淒厲的尖叫劃破了花園的死寂!
“啊——!霜兒!我的霜兒啊!”
柳氏披頭散發,在幾個驚魂未定的丫鬟婆子攙扶下,連滾帶爬地衝了過來。她臉上精心描繪的妝容早已被淚水衝花,華貴的衣裙沾滿了泥土和草屑,狼狽不堪。但當她看到淩霜安然無恙地站在那裏,甚至周身還散發著一種令人心悸的、非人的威壓時,她眼中的恐懼瞬間被一種更加陰鷙、更加怨毒的光芒所取代!
“妖女!你果然是妖女!”柳氏指著淩霜,聲音尖利得如同夜梟,帶著歇斯底裏的瘋狂,“你娘就是個妖物!生下你這禍害!現在……現在你也成了這副鬼樣子!你身上有妖火!你害了雪兒還不夠,現在還要害死我們所有人嗎?!來人!來人啊!抓住這個妖女!快去請國師!請國師來收了她!”
她歇斯底裏的哭喊,立刻喚醒了那些被剛才景象嚇傻的家丁護衛。他們看著淩霜,眼神充滿了恐懼和戒備,雖然沒人敢立刻上前,但刀劍出鞘的摩擦聲此起彼伏,將淩霜圍在了中央。
氣氛瞬間再次緊張到爆炸的邊緣。
淩霜緩緩轉過身,麵對著柳氏那張因怨毒而扭曲的臉。體內那剛剛融合、尚不穩定的力量,因這強烈的恨意和敵意,再次微微躁動起來,掌心的火焰明滅不定,散發出灼人的熱浪和刺骨的寒意。
“柳氏,”淩霜的聲音不高,卻清晰地壓過了柳氏的尖叫,帶著一種冰冷的、淬了毒的平靜,“你怕了?”她一步步走向柳氏,每一步都踏在碎裂的花瓣和冰冷的石板上,發出輕微的聲響,卻像踩在所有人的心上。
“你怕的不是妖,是真相被揭穿的那一天。”淩霜的目光如同實質的冰錐,刺向柳氏,“你怕的是我娘蘇氏的冤魂,怕的是那個收了你金子、親手給我娘扣上‘不貞’汙名的產婆,怕的是……你當年親手犯下的、不可饒恕的罪行!”
她猛地抬手,掌心那縷熾熱的火焰瞬間暴漲,映照著她蒼白卻決絕的臉:“明日賞花宴,我會讓所有人,都看清你的真麵目!我會讓淩震山,讓他這個‘好父親’,親眼看看,他信任了一輩子的賢妻,是如何構陷發妻,如何殘害親生骨肉的!”
“你……你胡說!”柳氏被淩霜眼中那毫不掩飾的殺意和掌心跳躍的火焰嚇得連連後退,臉色慘白如紙,但嘴上依舊強硬,“淩霜!你休要血口噴人!你娘就是個……”
“住口!”一聲低沉的怒喝如同驚雷炸響。
淩震山,這位久經沙場、威震一方的將軍,終於帶著一隊全副武裝的親衛,大步流星地衝了過來。他鐵青著臉,目光掃過一片狼藉的花園,掃過女兒淩霜身上那非人的威壓和掌心的火焰,最後死死盯住歇斯底裏的柳氏,眼中充滿了震驚、憤怒,還有一絲……被欺騙的痛楚。
“霜兒!”淩震山的聲音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顫抖,他看向淩霜,眼神複雜,“這……這到底是怎麽回事?你身上的……是什麽?柳氏她……”
“父親,”淩霜打斷了他,聲音平靜得可怕,隻有眼底深處翻湧的恨意如同冰封的火山,“想知道真相嗎?很簡單。明日,賞花宴上,我會把一切都攤開在陽光下。包括……您這位賢惠妻子的‘豐功偉績’。”
她的話語如同冰冷的判決書,讓柳氏渾身一顫,眼中閃過一絲難以掩飾的驚慌。但那驚慌隻是一瞬,隨即被一種更加陰狠的毒光所取代。她猛地抬頭,越過淩霜,目光似乎不經意地掃過花園角落那片濃密的樹影,又飛快地收回,死死地、怨毒地盯著淩霜,嘴角竟扯出一個極其詭異的、帶著一絲瘋狂意味的冷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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淩霜敏銳地捕捉到了柳氏那轉瞬即逝的眼神變化。樹影?那裏……有什麽?柳氏這冷笑,又是什麽意思?她難道……還有後手?
淩霜心中警鈴大作。體內那剛剛融合的力量,因這強烈的危機感,再次不安地躁動起來。她強迫自己冷靜,目光銳利如鷹隼,也朝那片樹影望去。月光下,樹影婆娑,除了被風吹動的枝葉,似乎空無一物。
但柳氏那眼神,那冷笑,絕不僅僅是虛張聲勢!
易玄宸也注意到了柳氏的異樣,他眉頭微蹙,不動聲色地移動了半步,與淩霜形成犄角之勢,目光同樣鎖定了那片樹影,眼神凝重。
花園中的空氣,仿佛凝固成了堅冰。淩震山站在中間,看著女兒,看著妻子,看著這劍拔弩張、暗流洶湧的局麵,隻覺得一股寒氣從腳底直衝頭頂。他引以為傲的將軍府,他精心維護的家族,在這一刻,似乎正被一隻無形的大手,推向萬劫不複的深淵。
柳氏看著淩霜和易玄宸警惕的姿態,看著淩震山眼中那動搖的痛苦和懷疑,她嘴角的冷笑愈發深邃,帶著一種近乎病態的快意。她不再尖叫,隻是用一種淬了毒的眼神,死死地、無聲地詛咒著淩霜。
淩霜掌心的火焰,在月色下無聲地跳躍著,冰冷與熾熱交織,映照著她年輕卻寫滿恨意與決絕的臉。她知道,今夜的風暴隻是序幕。明日,那場精心策劃的賞花宴,才是真正的修羅場。而柳氏那投向樹影的一瞥,那詭異的冷笑,如同投入深潭的石子,在她心中激起了更大的漣漪——敵人,絕不隻有眼前這一個。
寒淵之火在她體內沉寂,但那股冰冷浩瀚的意識,卻仿佛在無聲地低語,帶著一種亙古的漠然與……期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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