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8章 噬靈紋與血脈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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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晨霧像浸了冷水的棉絮,裹著易府的靈寵園。淩霜踩著沾露的青石板往裏走時,鞋尖沾了幾片細碎的白羽 —— 是昨夜風大,從金雕的巢裏吹落的。雪狸走在她腳邊,尾巴時不時掃過她的褲管,琥珀色的眼睛盯著前方竹亭下的人影,喉嚨裏發出輕細的呼嚕聲。
    易玄宸正彎腰給那隻金雕喂食,玄色錦袍的下擺垂落在草地上,沾了點濕意也不在意。他手裏捏著塊切碎的鹿肉,指尖遞到金雕喙前時,動作輕得像怕驚飛了它。聽到腳步聲,他沒回頭,隻淡淡開口:“比我想的早。”
    淩霜在亭外站定,目光落在金雕展開的翅膀上 —— 那翅膀邊緣的翎羽,竟有幾縷泛著極淡的金紅,像極了燼羽殘破的翎羽。她下意識摸了摸領口的焰紋佩,冰涼的玉麵貼著掌心,才壓下心頭那點異樣:“大人約我來靈寵園,不是為了看喂鳥吧?”
    易玄宸終於轉身,手裏多了本線裝的舊書,封麵是深棕色的牛皮,邊角磨損得厲害,封麵上用篆書寫著 “易氏護淵手記”。他將書遞過來,指尖碰到淩霜的掌心時,兩人都頓了一下 —— 她的手帶著玉佩的涼意,他的手卻沾著鹿肉的溫腥。
    “先祖的手記,你該看看。” 易玄宸收回手,指尖在袖擺上悄悄蹭了蹭,“裏麵寫了守淵人消失的緣由。”
    淩霜翻開手記,紙頁脆得像要碎掉,墨字是用狼毫寫的,力透紙背:“永熙三十年,寒淵異動,噬靈霧外泄,守淵人蘇氏率族人入淵鎮壓,此後再未出淵。餘率易氏護衛守於淵外三月,隻拾得半塊焰紋佩,其上刻‘歸’字。”
    “蘇氏?” 淩霜的指尖頓在 “蘇氏” 二字上,心髒猛地縮緊。生母也姓蘇,這絕不是巧合。她繼續往下翻,後麵的字跡換了人,是下一代易氏族人寫的:“寒淵噬靈霧,能蝕妖魂,耗血脈,守淵人以血脈為引,方能在霧中行走。非吾族者,入霧即化,連骨都留不下。”
    這就解答了蘇氏信裏 “非吾族血脈者,入之必死” 的緣由 —— 寒淵的凶險,不在禁地本身,而在那能噬靈的霧。淩霜摸向領口的玉佩,突然想起之前在柴房,玉佩能壓製燼羽的妖力,或許不是同源,而是血脈之力本就克製噬靈霧,連帶也能安撫被霧影響的妖魂。
    “你生母蘇氏,該是當年入淵的守淵人後裔。” 易玄宸的聲音從旁邊傳來,他正盯著金雕的翅膀,眼神複雜,“她沒入淵,反而嫁入將軍府,或許是想避開寒淵的劫。”
    淩霜合上手記,指尖微微發顫。原來生母不是普通的官家婦,她帶著守淵人的血脈,藏在將軍府,隻是想護她平安。可柳氏的算計、淩震山的冷漠,終究沒讓她們逃過劫難。她低頭看著雪狸,雪狸正用爪子扒拉著一片白羽,那白羽上的金紅紋路,在晨光下格外顯眼。
    “那隻金雕……” 淩霜指著金雕的翅膀,“它的翎羽,怎麽會有金紅紋路?”
    易玄宸順著她的目光看去,眼底閃過一絲詫異:“你竟能看見?這紋路平日裏隱在羽下,隻有月圓夜才會顯出來。” 他頓了頓,語氣多了幾分探究,“傳聞三百年前,守淵人身邊的靈寵,都有這樣的‘噬靈紋’,能感知寒淵的氣息。”
    這話剛落,雪狸突然豎起耳朵,朝著靈寵園的後門方向低吼。淩霜瞬間繃緊神經,指尖凝起一絲妖力 —— 那方向傳來極淡的邪氣,像之前柳氏找的邪術師身上的味道。
    “躲起來。” 易玄宸拉了她一把,將她拽到竹亭的柱子後,自己則站在亭外,看似隨意地整理著金雕的翎羽,實則目光已經鎖定了後門的陰影處。
    陰影裏走出個穿灰袍的人,臉上蒙著黑布,手裏捏著個青銅鈴鐺,鈴鐺上刻著扭曲的符文。他一搖鈴鐺,靈寵園裏的靈鳥突然躁動起來,金雕也撲騰著翅膀,發出不安的啼叫。雪狸炸起毛,擋在淩霜腳前,喉嚨裏的低吼變成了尖銳的嘶鳴。
    “易夫人,借焰紋佩一用。” 灰袍人的聲音沙啞,像被砂紙磨過,“將軍說了,那是淩家的東西,不該在你手裏。”
    淩霜從柱子後走出來,掌心的玉佩泛著淡淡的白光:“淩震山派你來的?他倒還記得,這玉佩是我娘的遺物。”
    灰袍人沒廢話,再次搖動鈴鐺。鈴鐺聲刺耳,淩霜的太陽穴突然突突地跳,體內的妖力瞬間躁動起來,像要衝破皮膚。她咬著牙,指尖的妖力凝聚成利爪,正要衝上去,後背卻突然傳來一陣刺痛 —— 像是有什麽東西從血脈裏衝出來,瞬間裹住了妖力,讓她的動作猛地滯澀。
    “小心!” 易玄宸的聲音響起時,灰袍人的手已經伸到了她麵前,指尖帶著黑氣,顯然是想硬搶玉佩。淩霜想躲,可妖力被血脈之力壓製,身體竟慢了半拍。
    就在這時,雪狸突然撲了上去,爪子撓向灰袍人的手腕。灰袍人吃痛,鈴鐺掉在地上,發出清脆的響聲。易玄宸趁機上前,指尖凝起一道銀光,打在灰袍人的肩上。灰袍人慘叫一聲,轉身就跑,很快消失在晨霧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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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淩霜扶著柱子,大口喘著氣,後背的刺痛還沒消,體內的妖力和血脈之力像在打架,讓她渾身發緊。易玄宸走過來,遞過一杯溫水:“血脈之力與妖力相衝,你能控製多久?”
    淩霜接過水杯,指尖碰到杯壁,才發現自己的手在抖。她沒回答,隻是看著地上的鈴鐺 —— 鈴鐺上的符文,和之前柳氏與邪術師交易的黃紙上的符咒,一模一樣。
    “這是‘鎖妖符’的變種。” 易玄宸撿起鈴鐺,指尖捏著鈴鐺邊緣,“能刺激妖魂,讓妖力失控。淩震山找的邪術師,比之前柳家的更厲害。”
    淩霜低頭看著掌心的玉佩,玉佩的白光漸漸暗下去,體內的兩種力量也慢慢平複。她想起生母的信,想起先祖手記裏的話,突然明白 —— 守淵人的血脈,不僅能護她入寒淵,還能壓製妖力。可這壓製,在危急時刻,卻成了拖累。
    “大人早就知道,血脈之力會壓製妖力?” 淩霜抬頭看向易玄宸,眼神裏帶著探究。
    易玄宸將鈴鐺收起來,放回袖中:“先祖的手記裏寫過,守淵人的血脈是‘靈之盾’,能擋噬靈霧,也能克妖邪。” 他頓了頓,目光落在淩霜的臉上,“隻是我沒想到,你的妖力與血脈之力,會衝突得這麽厲害。”
    淩霜沒說話,隻是握緊了玉佩。她現在終於明白,為什麽之前在亂葬崗,燼羽的妖力能融入她的骨血 —— 那時她還不知道自己是守淵人後裔,血脈之力沒覺醒,才沒與妖力衝突。可現在,血脈之力覺醒了,她該怎麽平衡這兩種力量?
    晨霧漸漸散了,陽光透過竹葉,落在地上,形成斑駁的光影。靈寵園裏的靈鳥已經安靜下來,隻有金雕還在梳理著翅膀,那幾縷金紅的翎羽,在陽光下格外刺眼。
    “淩震山不會善罷甘休。” 易玄宸的聲音打破了沉默,“他知道你有玉佩,知道你是守淵人後裔,接下來,他會用更狠的手段。”
    淩霜望向將軍府的方向,那裏的飛簷在晨光中若隱若現。她握緊玉佩,指尖的冰涼讓她清醒:“我也沒打算善罷甘休。他欠我娘的,欠我的,該還了。”
    易玄宸看著她的側臉,晨光落在她的睫毛上,投下淡淡的影。他突然開口:“寒淵的噬靈霧,能吞噬妖力,也能滋養血脈。或許,那裏能讓你平衡兩種力量。”
    淩霜的動作頓住,轉頭看向他。易玄宸的眼神深邃,像寒淵的水,讓人看不透:“三皇子已經派人去找‘噬靈草’了,那草隻長在寒淵邊緣。他比我們想的,更急著找到寒淵。”
    噬靈草?淩霜心裏一動。她想起之前在柳家罪證裏看到的信,柳氏提到 “寒淵使者”,或許三皇子就是通過 “寒淵使者”,知道了噬靈草的存在。
    “我們得比三皇子先找到寒淵。” 易玄宸的語氣帶著不容置疑的堅定,“你需要平衡力量,我需要寒淵的秘密,我們的目標,暫時一致。”
    淩霜沒回答,隻是低頭看著雪狸。雪狸正用頭蹭她的手心,喉嚨裏發出溫順的呼嚕聲。它的爪子上,還沾著灰袍人衣服上的灰,那灰色裏,竟藏著一絲極淡的金紅 —— 和金雕翎羽、燼羽翎羽上的紋路,一模一樣。
    她突然想起燼羽之前說的話:“我的翎羽記得寒淵的氣息。” 或許,這金紅紋路,就是燼羽與寒淵的聯係。
    晨風吹過,竹葉沙沙作響。淩霜握緊玉佩,望向遠處的天空,那裏的雲層漸漸散去,露出一片澄澈的藍。她知道,接下來的路,不僅要複仇,還要揭開寒淵的秘密,平衡體內的力量。而這條路上,易玄宸既是盟友,也是未知的變數。
    “好。” 她終於開口,聲音輕卻堅定,“我們先找寒淵。”
    易玄宸的眼底閃過一絲不易察覺的笑意,他轉身走向金雕,指尖輕輕撫過那金紅的翎羽:“那我們得先查清楚,淩震山找的邪術師,到底是誰。還有,這金雕身上的噬靈紋,到底藏著什麽秘密。”
    淩霜看著他的背影,又低頭看了看掌心的玉佩,突然覺得,這枚小小的玉佩,不僅承載著生母的期望,還承載著她的命運。而寒淵,那個神秘的禁地,或許就是解開所有謎團的鑰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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