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0章 灰燼裏的寒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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燭火在易府書房幽幽跳躍,將淩霜的影子拉長,扭曲地投在堆滿卷宗的牆壁上。指尖捏著那封從柳家密室翻出的信箋,薄薄的紙張此刻卻重逾千斤。柳氏那熟悉的、帶著刻薄意味的字跡,在昏黃光線下顯得格外猙獰,每一個筆畫都像淬了毒的針,紮進她的眼底。
“……寒淵使者台鑒:蘇氏之玉佩,確係守淵人血脈信物,然其性烈,非純血不可馭。淩震山愚鈍,隻道其尋常,反被那賤人用以壓製妾身……今玉佩已毀,唯餘半塊殘片,藏於柴房舊磚,恐生變故,望使者速取……”
“守淵人血脈”……“寒淵使者”……
冰冷的字句在腦海中反複衝撞,轟然炸開。她一直以為,生母蘇氏的死,不過是柳氏爭風吃醋、淩震山薄情寡義的尋常宅院慘劇。可這封信,像一把生鏽的鈍刀,硬生生剖開了那層看似簡單的血痂,露出底下深不見底、散發著腐朽氣息的巨大空洞。母親的死,竟牽扯到一個名為“寒淵”的禁忌之地,一個她聞所未聞的“守淵人血脈”?那玉佩,那半塊她曾貼身珍藏、帶來清涼的玉佩,竟非凡物,而是某種力量的鑰匙?柳氏,她一個深宅婦人,如何能與“寒淵使者”這樣的存在勾結?
一股難以言喻的寒意,並非來自窗外初冬的夜風,而是從骨髓深處滲出,瞬間凍結了四肢百骸。心髒在胸腔裏沉重地撞擊,每一次搏動都牽扯著一種近乎窒息的痛楚。原來她恨了這麽久,拚著性命也要報複的仇人,她們所圖謀的,遠比她想象的更加龐大、更加陰森。她以為自己是複仇的執劍者,此刻卻發現自己可能隻是巨大棋盤上一粒微不足道的棋子,連仇恨的根源都蒙著厚厚的迷霧。
“嗤啦——”
一聲細微的裂帛聲響起。淩霜猛地低頭,隻見自己緊攥信箋的指節因過度用力而泛白,指甲深深陷入掌心,竟將那堅韌的紙張生生撕裂了一道口子。更讓她心驚的是,一縷微不可察的、帶著硫磺氣息的淡金色火苗,正從她指縫間幽幽溢出,舔舐著信紙的邊緣!
是燼羽的力量!在情緒劇烈波動的瞬間,這股寄生於她體內的妖魂之力,竟不受控製地泄露出來!
“不!” 淩霜低呼一聲,幾乎是本能地想要掐滅那危險的火苗。可那火苗仿佛有了生命,帶著一種貪婪的毀滅欲,順著信紙的紋路急速蔓延。灼熱的氣息撲麵而來,帶著紙張焦化的刺鼻氣味。她慌忙鬆手,那封承載著驚天秘密的信箋,就在她眼前,在短短數息之間,被那妖異的火焰吞噬,化作一小撮帶著餘溫的灰燼,飄落在冰冷的地磚上。
證據……毀了!
淩霜僵在原地,看著地上那攤灰白,大腦一片空白。憤怒、懊悔、恐懼……種種情緒如同冰冷的潮水,瞬間將她淹沒。她竟然在最重要的關頭,失控了!燼羽的力量,這股她賴以複仇的力量,此刻卻像一個無法馴服的猛獸,在她體內咆哮,隨時可能反噬。她猛地攥緊拳頭,指甲深深掐進掌心,試圖用尖銳的疼痛壓下那股翻騰的妖力,也壓下心頭那幾乎要將她撕裂的混亂。
“守淵人……寒淵……” 她低聲喃喃,聲音幹澀沙啞,如同砂紙摩擦。這兩個詞像兩塊燒紅的烙鐵,燙在她的意識裏。母親溫柔的眉眼、柳氏惡毒的嘴臉、亂葬崗刺骨的寒風、彩鸞虛弱的聲音……無數畫麵碎片般閃過,最終都定格在那攤灰燼上。複仇的火焰在胸腔裏熊熊燃燒,可此刻,這火焰之下,卻湧動著更深的、對真相的渴求與對未知的恐懼。她不僅要淩震山和柳氏的血,她更要挖出這背後隱藏的一切!母親究竟是誰?她為何擁有“守淵人血脈”?寒淵又是什麽地方?柳氏和那所謂的“使者”,到底想做什麽?
就在這時,書房的門被無聲地推開一條縫隙。
一道頎長挺拔的身影悄然而入,帶著夜風的微涼和一絲若有若無的檀香。易玄宸。他不知何時站在了門口,目光銳利如鷹隼,第一時間便鎖定了淩霜腳邊那攤尚未散盡的灰燼,以及她臉上尚未完全收斂的驚怒與失魂落魄。
他的眼神瞬間變得幽深難測,如同寒潭古井,不起波瀾,卻深不見底。他緩步走近,腳步落在厚重的地毯上,沒有發出絲毫聲響,卻每一步都像踩在淩霜緊繃的神經上。他停在她麵前三步之遙,視線掃過地上灰燼的形狀,又落回她蒼白如紙的臉上。
“看來,柳家的‘遺物’,給了易夫人不小的‘驚喜’?” 他的聲音低沉平穩,聽不出喜怒,卻帶著一種洞悉一切的壓迫感。他甚至沒有問信的內容,仿佛早已了然於心。
淩霜的心猛地一沉。他知道了!他或許早就知道柳家與“寒淵”的勾結,甚至可能知道更多!他之前安排她去查柳家,難道不僅僅是為了對付淩家,更是為了試探她?為了看她能挖出什麽?或者……為了看她是否與那“寒淵”有關?
一股被玩弄於股掌之間的屈辱感瞬間衝上頭頂,幾乎壓過了對真相的渴求。她猛地抬起頭,迎上他那雙深不見底的黑眸,裏麵燃燒著冰冷的火焰和毫不掩飾的質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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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早就知道?” 她的聲音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顫抖,卻異常清晰,“寒淵……守淵人……這些,你都知道,對不對?”
易玄宸沒有立刻回答。他微微側身,目光落在書案一角。那裏,靜靜躺著半塊褪色的玉佩——正是淩霜從柴房舊磚縫裏找到的生母遺物。此刻,在書房搖曳的燭光下,那半塊玉佩的邊緣,竟隱隱透出一層極其微弱、幾乎難以察覺的瑩白色光暈,如同呼吸般明滅不定。這光暈,在淩霜剛才妖力失控、火焰升騰的瞬間,曾短暫地變得明亮,仿佛在回應著什麽,又像是在……保護著什麽。
易玄宸的目光在那玉佩上停留了片刻,眼中閃過一絲極其複雜的情緒,似是追憶,又似是警惕。他緩緩收回視線,重新落在淩霜臉上,那深邃的目光仿佛能穿透她所有的偽裝,直抵靈魂深處。
“知道一些。” 他終於開口,聲音依舊平穩,卻帶著一種不容置疑的分量,“寒淵,是王朝立國之初便封禁的絕地。傳說深處藏有長生之秘,也封印著足以傾覆天下的凶物。而‘守淵人’,便是世代守護那封印的血脈。” 他頓了頓,目光銳利如刀,緊緊鎖住淩霜的眼睛,“易家先祖,曾是守淵人座下最忠誠的護衛。這份職責,雖曆經朝代更迭,血脈凋零,卻從未真正斷絕。”
他的話語如同投入深潭的石子,在淩霜心中激起千層巨浪。長生之秘?傾覆天下的凶物?易家竟是守淵人的護衛?這信息量太過龐大,幾乎衝垮了她剛剛建立起來的認知框架。難怪易玄宸對靈寵、對邪術如此了解,難怪他能在京城權貴中遊刃有餘……原來他的根基,竟深植於這王朝最核心、最隱秘的禁忌之地!
“所以……” 淩霜的聲音幹澀得厲害,她強迫自己冷靜下來,大腦飛速運轉,“柳氏勾結‘寒淵使者’,覬覦我母親留下的玉佩,是想利用‘守淵人血脈’的力量?她們想做什麽?打開寒淵?獲取那所謂的長生?”
“柳氏之流,目光短淺,貪戀的不過是權勢與壽命的延長。” 易玄宸的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帶著毫不掩飾的鄙夷,“她們以為得到了玉佩,就能號令寒淵之力,無異於癡人說夢。真正的‘寒淵使者’,絕非她們能輕易接觸的存在。她們不過是被人利用的棋子,是某些勢力投石問路的石子。” 他的目光再次掃過地上的灰燼,“那封信,恐怕也隻是冰山一角。”
棋子……石子……
淩霜隻覺得一股寒氣從腳底直衝天靈蓋。如果連柳氏都隻是棋子,那躲在幕後操縱一切的“寒淵使者”又是何等存在?他們真正的目的又是什麽?而她自己,這體內流著一半“守淵人血脈”、又被妖魂寄生的“怪物”,在這盤大棋中,又扮演著怎樣的角色?是易玄宸手中的另一枚棋子?還是……某些勢力真正想要捕獲的“獵物”?
“那你呢?” 淩霜直視著他,眼中閃爍著警惕與一絲連她自己都未察覺的脆弱,“易玄宸,你告訴我這些,想做什麽?利用我?像利用柳氏一樣,讓我去幫你對付那些‘寒淵使者’?”
易玄宸沉默了片刻。書房內隻剩下燭火燃燒的輕微劈啪聲,以及兩人之間無聲的角力。他向前踏近一步,逼人的氣息瞬間籠罩了淩霜。他伸出手,並非觸碰她,而是指向書案上那半塊散發著微光的玉佩。
“利用?” 他低低地笑了一聲,那笑聲裏沒有溫度,隻有一種深沉的疲憊和某種難以言喻的決絕,“淩霜,從你踏入易府,從你決定與我做這筆交易開始,我們早已是同舟共濟之人。柳氏、淩震山,甚至三皇子,都隻是浮於水麵的漣漪。而寒淵……” 他的目光變得異常銳利,如同淬火的利刃,“那是深藏水下的漩渦,足以吞噬一切。你體內的力量,你母親的血脈,那玉佩……這些都是漩渦的一部分。你以為你隻想複仇?不,當你踏入這潭渾水,當你身上沾染了‘守淵人’和‘妖魂’的雙重印記,你就已經沒有退路了。”
他的話語如同重錘,狠狠砸在淩霜的心上。沒有退路……是啊,從她在亂葬崗與燼羽定下血契的那一刻起,從她決定以“怪物”之身重返人間的那一刻起,她早已回不了頭。複仇是她唯一的執念,是她活下去的動力。可現在,這執念被強行拖入了一個更加龐大、更加危險的漩渦。她不再是單純的複仇者,她成了某種禁忌力量的載體,成了多方勢力窺視的目標。
“所以,你的意思是……” 淩霜的聲音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顫抖,既有被命運裹挾的憤怒,也有一絲麵對未知的茫然,“我必須幫你,才能活下去?才能查清母親的真相?才能……完成我的複仇?”
“不是幫我。” 易玄宸糾正道,他的聲音低沉而堅定,帶著一種奇異的蠱惑力,“是幫你自己。查清寒淵的真相,弄清你母親真正的死因,掌控你體內的力量……這所有的一切,最終都是為了讓你在這場風暴中活下去。而我,可以給你提供庇護,提供情報,提供力量。” 他微微傾身,目光灼灼地盯著她,仿佛要將她看穿,“但你要記住,淩霜,信任是有限的。你體內的秘密,你與那妖魂的關係,你母親血脈的真正潛力……這些,我遲早要知道。現在,告訴我,那封信裏,除了‘寒淵使者’和‘守淵人血脈’,還提到了什麽?比如……那使者如何聯絡?或者,他們下一步的目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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淩霜的心猛地一緊。信毀了!她根本無法複述那些被火焰吞噬的細節!易玄宸這看似平常的詢問,實則是一次精準的試探,一次對她是否有所隱瞞的考驗。她體內燼羽的力量似乎也感受到了這股壓力,微微躁動起來,一股灼熱感在經脈中流竄。
她強迫自己迎上易玄宸審視的目光,大腦飛速運轉。信裏提到了“玉佩已毀,唯餘半塊殘片,藏於柴房舊磚,恐生變故,望使者速取”……使者如何聯絡?信裏似乎沒有明確提……等等!灰燼!那攤灰燼的形狀,似乎有些異常!
她目光飛快地掃向地麵。在燭光下,那攤灰燼並非均勻的灰白,其中似乎夾雜著幾縷極其細微的、近乎透明的灰絲,隱隱約約勾勒出一個極其繁複、扭曲的符號!那符號絕非自然形成,更像是一種……烙印?一種隻有特定方式才能顯現的標記?
“使者如何聯絡……” 淩霜緩緩開口,聲音帶著一絲刻意的遲疑,目光卻緊緊鎖住那灰燼中的符號,“信裏沒寫具體方式。但是……” 她伸手指向地上的灰燼,指尖因緊張而微微發顫,“你看那裏,那灰燼的形狀……像不像一個標記?一種……隻有特定方法才能看到的暗記?”
易玄宸的目光順著她的手指落下。當他的視線觸及那灰燼中隱約扭曲的符號時,他瞳孔驟然收縮!那符號極其古老,線條詭譎,帶著一種不祥的邪異感,他隻在易家塵封的古籍中見過一次記載——那是“幽影印”,一種隸屬於寒淵深處某個極其隱秘、極其危險的支派的聯絡印記!通常以特殊藥水書寫,遇火或特定妖力激發才會顯現!
一股冰冷的寒意瞬間竄上易玄宸的脊背。柳氏竟能接觸到使用這種印記的勢力?這幕後之手的深度,遠超他的預估!他猛地抬頭,看向淩霜,眼中第一次流露出毫不掩飾的震驚和一絲……凝重。
淩霜捕捉到了他眼中一閃而過的震驚,心中巨震。她賭對了!那灰燼中的符號果然是關鍵!雖然她不知道那符號代表什麽,但易玄宸的反應告訴她,這絕非尋常!她強壓下心中的驚濤駭浪,維持著表麵的平靜,甚至故意露出一絲茫然:“大人?那是什麽?很危險嗎?”
易玄宸沒有立刻回答。他深吸一口氣,似乎在極力平複內心的波瀾。他緩緩蹲下身,伸出修長的手指,極其小心地拈起一撮夾雜著那詭異符號的灰燼,放在鼻端輕輕嗅了一下。一股極其淡薄、幾乎難以察覺的、混合著腐土與某種金屬腥氣的味道鑽入鼻腔。
“幽影印……” 他低聲吐出三個字,聲音低沉得如同悶雷,“寒淵‘影煞’一派的印記。柳氏能接觸到他們,說明幕後那隻手,已經伸得很深了。” 他站起身,將灰燼小心翼翼地收入一個隨身攜帶的、散發著淡淡清香的玉盒中,動作鄭重而謹慎。他看向淩霜,眼神複雜,帶著審視,也帶著一絲重新評估的銳利,“你很好,淩霜。觀察力敏銳,反應也快。這印記,很重要。”
淩霜心中一鬆,隨即又繃緊。重要?重要到什麽程度?會給她帶來什麽?是更深的利用,還是更致命的危險?她看著易玄宸鄭重收起灰燼的動作,隻覺得一股無形的網,正從四麵八方悄然收緊。她體內的燼羽之力也似乎感受到了那“幽影印”殘留的氣息,變得更加活躍,一股灼熱的妖力在她指尖悄然凝聚,又被她強行壓製下去。
“大人打算怎麽做?” 淩霜開口,聲音努力保持著平穩。
易玄宸走到窗邊,推開一扇縫隙,凜冽的夜風瞬間灌入,吹得燭火劇烈搖曳,將他冷峻的側臉映照得明暗不定。他望著庭院深處被月光籠罩的假山陰影,沉默了片刻。
“影煞一派行事詭秘,擅隱匿,擅暗殺。他們既然通過柳氏出手,目標絕不僅僅是玉佩碎片。” 他緩緩轉身,目光再次落在淩霜身上,那目光銳利如刀,帶著不容置疑的決斷,“從今晚起,沒有我的允許,你不得踏出易府半步。我會加強易府的防護,尤其是你的別院。” 他頓了頓,聲音愈發低沉,“同時,我會動用易家所有暗線,全力追查‘影煞’在京城的蹤跡。淩霜,風暴真的要來了。你,準備好麵對了嗎?”
麵對?淩霜看著窗外沉沉的夜色,仿佛看到無數雙隱藏在黑暗中的眼睛,正帶著貪婪與惡意,緊緊盯著她這個身負“守淵人血脈”與“妖魂”的異類。她握緊了拳頭,指甲深深陷入掌心,傳來清晰的痛感。這痛感讓她混亂的思緒稍微清明。
她緩緩抬起頭,迎上易玄宸審視的目光。臉上沒有任何恐懼或退縮,隻有一種被逼到絕境後、淬煉出的冰冷與決絕。那雙曾經隻盛滿仇恨的眼眸深處,此刻卻燃起了兩簇幽暗而執拗的火焰,如同燼羽的翎羽,在黑暗中無聲地燃燒。
“我的命,早在亂葬崗那夜,就不屬於自己了。” 她的聲音很輕,卻帶著一種磐石般的堅硬,每一個字都像是從齒縫裏擠出來的,“無論是淩震山、柳氏,還是你口中的‘影煞’、‘寒淵’……誰想奪走它,誰想利用它,都得準備好付出代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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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頓了頓,目光掃過書案上那半塊依舊散發著微光的玉佩,又落回易玄宸臉上,嘴角勾起一抹極淡、極冷的弧度,那弧度裏沒有絲毫溫度,隻有純粹的、玉石俱焚的狠厲。
“大人,請放心。我不僅準備好‘麵對’了,我更準備好……‘狩獵’了。”
書房內,燭火被窗外的夜風吹得劇烈搖曳,將淩霜最後那句話的餘韻,連同她眼中那兩簇幽暗燃燒的火焰,一同投射在易玄宸深邃的眼底。他沒有再說話,隻是沉默地看著她,那目光如同在評估一件剛剛出鞘、鋒芒畢露卻又帶著未知凶險的利器。
窗外的夜色,濃稠得如同化不開的墨汁,沉沉地壓在易府的飛簷鬥拱之上。庭院深處,假山怪石的陰影在月光下扭曲蠕動,仿佛蟄伏著無數伺機而動的凶獸。風,帶著初冬的凜冽,穿過回廊,發出嗚咽般的低鳴,像是在為即將到來的風暴奏響序曲。
書案上,那半塊褪色的玉佩,在搖曳的燭光下,瑩白色的光暈依舊在微弱地明滅,如同一個沉睡者微弱的呼吸。它靜靜地躺在那裏,像是一個沉默的見證者,見證著這方寸之地內無聲的交鋒,也見證著一個被仇恨與宿命裹挾的靈魂,在深淵邊緣,點燃了屬於自己的、焚盡一切的燎原之火。
灰燼已冷,寒淵未明。而狩獵的號角,才剛剛在死寂的夜裏,無聲地吹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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