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龍蟄六載藏鋒芒,虎嘯帝闕動八荒。 第3章燕城風雲起,並肩踏血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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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暮春飛雪帶著肅殺寒意傾瀉而下,雪花簌簌落在慕容家雪硯閣的琉璃瓦上。
    簷角銅鈴風中輕顫,此起彼伏的脆響與雪落聲交織成曲,恰似命運擂響的戰鼓,隱隱奏響複仇前奏。
    慕容雪一襲月白色水墨旗袍,身姿如雪中寒梅清傲孤絕。她倚著雕花窗台,素手輕撫凝結水霧的玻璃,手指劃出的蜿蜒痕跡漸被霧氣洇染,恰似她心中盤桓六載、九曲回腸的複仇路——看似清晰可辨,實則迷霧重重。
    檀木案幾上,屏幕上流轉幽藍冷光,密密麻麻的數據流如銀蛇狂舞,在虛空中織成一張無形大網。
    燕京三大家族的一舉一動,化作跳動字符與閃爍圖譜,在流動藍光下無所遁形。冷冽光影勾勒出慕容雪清秀的身影,她眼眸寒芒閃爍,恰似寒夜中最銳利的孤星,蟄伏著蓄勢待發的鋒芒。
    夜色漸深,燈火搖曳。肅殺氛圍裏,一道黑影如鬼魅閃現,單膝跪地,寒聲道:“小姐,林家的動向。”低沉沙啞的嗓音帶著寒意,每個音節都藏著暗處蟄伏的肅殺與隱秘。
    慕容雪手指驟然凝滯,玻璃窗上蜿蜒的水痕如斷絲般戛然而止。她緩緩轉身,水墨旗袍上的蘇繡銀蓮隨動作輕晃,恰似雪夜孤芳的寒梅。
    珍珠發簪在燈光下泛著冷冽光暈,映出她眼底翻湧的寒意,似能凍結周遭溫度。“嗯!”聲線清冷如霜,一個字便讓空氣瞬間凝結,裹著令人戰栗的威壓。
    慕容雪轉身,接過“影衛”遞來的平板,手指輕觸屏幕,畫麵便切換到醉仙樓雅間——林天與葉明軒正對坐品著紅酒。
    "陳皓那小子竟然回來了。"平板裏,林天晃動著杯中暗紅色的酒水,冷笑一聲。"我派了三個底下的人去試探了一下,竟全軍覆沒。"
    葉明軒挑眉:"哦?六年不見,倒是長了點本事。"
    "不過是些蠻力罷了。"林天不屑道,"六年前能把他踩在腳下,六年後照樣可以。我已經在各處產業加派了人手,下次見麵,定要他好看!"
    "正所謂"驕兵必敗",林少還是莫要輕敵。"葉明軒慢條斯理地說。"不過既然他敢回來,我們自然要好好"招待"一番。"
    慕容雪的手指一滑,畫麵跳轉到至林家府邸的偏廳,劉靖宇正緩緩放下茶盞。
    “陳皓回來了?倒是出乎意料。”劉靖宇語氣平靜。“我會安排下去,各處都增派人手。他若敢來,定叫他有來無回!”
    林風大笑:“正是!六年前讓他僥幸逃脫,這次必定要他性命!‘斬草不除根,春風吹又生’,這個道理我們懂得。”
    這時,影衛冷硬如淬毒匕首的聲音在旁響起:“林天昨日深夜與葉家大少葉明軒在城西醉仙樓密會;今日上午,劉家大少劉靖宇乘車入林家的府邸,逗留將近兩個時辰才離開。”
    他頓了頓,字字精準切中要害:“另外,林氏集團旗下七家賭場、三家夜店,三日前大幅增派安保力量,新招六十餘名來曆不明的精銳,形跡可疑。”
    慕容雪凝神細想剛才所得情報,眼眸中寒光閃爍。她推測林天三人碰麵,定是在密謀再次將陳皓踩在腳下。
    “福伯。”慕容雪聲音清冷。“林天他們密謀對付陳皓。雖然我知道他現在已經今非昔比,可還是難免擔心。”
    福伯躬身道:“小姐擔心的是。明槍易躲,暗箭難防。”
    慕容雪走到屏幕前,手指輕點:“在林、葉、劉三家主要產業附近布下眼線,特別注意他們增派人手的地方。安排十二影煞暗中保護陳皓,別讓他察覺。”
    “俗話說‘知己知彼,百戰不殆’。”慕容雪接著吩咐。“我要清楚他們的一舉一動。一旦有變,咱們隨時支援。”
    福伯眼中閃過讚許:“小姐思慮周全。老奴這就去安排。”
    慕容雪望向窗外紛飛的大雪,輕聲自語:“陳皓,這一次,我絕不會再讓你獨自麵對危險。”
    慕容雪倚著雕花檀木椅,凝視手中青瓷茶盞,手指摩挲著旗袍的纏枝蓮盤扣。
    茶霧嫋嫋升騰,卻掩不住她眼底翻湧的暗潮——六年前暴雨傾盆的夜,陳家老宅朱漆大門潑灑的猩紅,陳皓渾身是血,踉蹌奔逃的背影,還有林家人臉上那地獄惡鬼般扭曲的獰笑。
    這些記憶如淬毒銀針,每回想一次,都在心底剜出汩汩血痕。
    “影衛聽命!從現在起,密切監視他們一舉一動,特別是林家。”慕容雪緩緩抬頭,漆黑瞳孔中閃過寒芒。“稍有風吹草動,第一時間匯報。”她的聲音如臘月寒冰,帶著令人戰栗的威壓。
    “屬下遵命!”黑衣人單膝跪地,聲如寒泉。身形如鬼魅融入夜幕,並沒有驚動簷角銅鈴半分,便消失無蹤。
    慕容雪獨自坐在陰影裏,月光灑在身上,映出嘴角若有似無的冷笑——這場遲來的複仇,終於要拉開帷幕。
    她走到雕花窗前,素手輕拂絳紅窗幔。遠處紫禁城在雪霧中若隱若現,璃瓦白雪勾勒得飛簷鬥拱的莊肅巍峨。這座承載百年興衰的宮闕,這一刻如蟄伏巨獸,銀裝下暗湧著不為人知的秘密與權謀。
    她望著玻璃上凝結的冰花,輕聲呢喃:“六年了,該討債了。”呼出的白氣在空氣中凝成霜花,順著嫣紅唇畔緩緩墜落,宛如時光都被這沉甸甸的誓言凍住。
    與此同時,樓下雪幕中,福伯佝僂身影如鬼魅閃過。藏青色長衫裹著單薄身軀,難掩骨子裏的威嚴。枯瘦手掌攥緊檀木龍頭拐杖,杖頭鎏金龍紋在雪光中若隱若現,宛如蟄伏巨龍,隨時欲騰空。
    老人渾濁雙眼警惕掃過四周,無一處陰影能逃脫。凜冽寒風裹著冰碴,在他溝壑縱橫的麵龐劃出血痕,他卻渾然不覺,身影似與夜色相融。
    這位侍奉家族數十載的老管家深知,這暗流深夜稍有閃失便萬劫不複。歲月壓彎他的脊梁,卻磨不滅刻進骨裏的忠誠。
    這時,陳皓正在燕京縱橫的老街巷間疾行。身上洗得發白的牛仔外套,在呼嘯風雪中獵獵作響,單薄布料下,是經昆侖磨礪的精瘦身軀。
    藏在內衣裏的半截赤霄劍,被絨布層層包裹,劍柄凹凸的紋路硌得胸口隱隱作痛,時刻提醒著他背負的血海深仇。
    途經一家古樸鍾表店,櫥窗裏的座鍾突然發出渾厚鳴響。鍾聲穿透雪幕,驚飛簷下寒鴉,在雪夜裏回蕩,似命運敲響的警鍾,重重叩擊他的心弦,預示著將至的風雲變幻。
    陳皓驟然駐足,凜冽寒風掀起衣角。他凝視櫥窗玻璃上的倒影——曾經玩世不恭的紈絝子弟已然不見,如今鏡中人眼神幽深似寒潭,周身縈繞著令人心悸的危險氣息。右眼角的淚痣在雪光下泛著妖異紅光,恰如一團永不熄滅的複仇之火,灼燒著他的靈魂。
    “是時候去拜訪那些‘老朋友’了。”他嘴角勾起一抹森然冷笑,轉身踏進風雪,朝葉家名下的賭場走去。那抹冷笑裏裹著無盡嘲諷與決絕,仿佛要將深埋心底的屈辱與仇恨,化作利刃在今夜盡數清算。
    賭場藏在燕京最繁華商業街的地下,地麵是金碧輝煌的高檔會所。璀璨水晶吊燈垂落如銀河,大理石地麵映著珠光寶氣,處處透著主人的奢靡與權勢。華麗表象下,卻藏著不為人知的隱秘世界。
    陳皓推開雕花木門,刺鼻的雪茄味、濃烈的酒香與馥鬱的香水味撲麵而來。
    賭場內一片喧囂,骰子撞骰盅的脆響、籌碼堆疊的嘩啦聲,混著賭徒的歡呼與咒罵,織成一曲混亂而瘋狂的樂章。但這紙醉金迷的喧囂,在陳皓眼中不過是虛幻的泡影,隻要輕輕一戳,便會暴露出背後腐朽的真相。
    雕花木門還沒有完全合攏,一道刺耳嘲諷便刺破喧鬧:“喲,這不是陳大少嗎?”賭桌旁傳來陰陽怪氣的調笑。
    陳皓循聲望去,林家二房少爺林海正慵懶斜倚真皮沙發,指間漫不經心轉著枚碧綠通透的翡翠骰子,眼中閃著戲謔寒光:“聽說陳少在昆侖山當野人當得樂不思蜀,怎麽著,混不下去回來討飯了?”
    周遭賭客的注意力瞬間被這場對峙吸住,骰子碰撞聲戛然而止。
    四周頓時響起竊竊私語:
    “那不是陳家少爺嗎?六年前不是已經……”
    “聽說去昆侖山學藝回來了,看樣子身手不凡啊。”
    “林家這次踢到鐵板了,你看那眼神,跟要殺人似的。”
    “快走吧,免得殃及池魚……”
    議論聲裏,有人縮著脖子交頭接耳,也有人仗著人多,肆無忌憚地發出幸災樂禍的哄笑,目光滿是看熱鬧的興奮。
    這潮水般的注視與哄笑,如冷風拂麵,刮得旁人下意識蹙眉,陳皓神色卻未動分毫——那個曾因幾句羞辱就漲紅了臉的少年,早已在昆侖之巔的漫天風雪裏,褪去青澀,涅槃重生。
    陳皓慢條斯理地摘下帽子,抖落帽簷碎雪,抬眸望向林海時,眼底淬著冰川般的冷意:“林家的人還是這麽伶牙俐齒。”話音陡然壓低,尾音像毒蛇吐信般嘶嘶遊走。
    “不過有些話,奉勸你爛在肚子裏——畢竟禍從口出的道理,你父親沒有教過你?”他的聲音低沉冰冷,仿佛來自九幽地獄的索命符,寒氣如潮水漫過賭場,眾人脊背發涼,不自覺打了寒顫。
    這簡短話語藏著無盡威懾,似在宣告:他不再是任人欺侮的弱者。
    林海臉色驟變,猛地拍案而起,翡翠骰子“啪”地砸在賭桌上:“陳皓,別不識好歹!真以為自己還是陳家大少?”他扯著嘴角冷笑,眼神滿是輕蔑,“如今的陳家,不過是一堆破磚爛瓦!”
    林海話音未落,身旁兩名黑衣保鏢已如惡犬撲食般衝來。陳皓瞳孔驟縮,身形鬼魅般疾退半步,在拳風擦著耳畔掠過的瞬間,藏在袖中的半截赤霄劍出鞘如電——賭場打鬥,就此一觸即發。
    他身形如電,殘劍在手中化作數道寒光。第一個保鏢揮拳襲來,陳皓側身避過,劍鋒順勢劃過對方手臂,帶起一串血珠;另一人鞭腿掃向他下盤,他矮身躲開,殘片直刺其大腿。
    緊接著,他抬腳踹出,“砰”的一聲,一名保鏢被撞飛出去,撞翻賭桌,籌碼與牌九散落滿地。未等眾人反應,陳皓翻身躍起,劍鋒又劃過第三個衝來者的胸口,對方衣服瞬間裂開,血痕當即浮現。
    林海見狀臉色陰沉,揮手召來更多打手:“上!拿下他!”打手們蜂擁而上,將陳皓圍在中間,可他臉上不見半分慌亂。
    步法靈動間,他在人群中穿梭,每一次出手都精準狠辣;赤霄殘劍雖短,卻威力驚人,所到之處必見血光。
    有壯漢掄起椅子砸來,陳皓側身避開,殘劍直刺對方手腕,壯漢慘叫著鬆手,椅子“哐當”落地;又有人從背後偷襲,他仿佛背後長眼,一個回旋踢正中對方麵門,打得對方鼻血飛濺。
    “廢物!都是廢物!”林海看得目眥欲裂,怒吼著催促。此時,兩道寒芒再次劃過凝滯的空氣,伴隨著悶哼聲,另外兩名保鏢的手臂綻開猩紅血痕,溫熱的血珠濺落在波斯地毯上,宛如盛開的紅梅。
    陳皓出手如電,幹淨利落的動作令全場駭然——六年昆侖風雪磨礪,那個曾經任人拿捏的待宰羔羊,早已蛻變為目光冷冽、爪牙鋒利的獵豹。
    “你!”林海臉色煞白,踉蹌著連退數步,喉嚨發緊,後背滲滿冷汗。
    陳皓手中那截殘劍泛著森冷寒光,如毒蛇吐信般直逼命門——他怎麽也不敢相信,當年任人欺辱的紈絝子弟,如今竟成了令人膽寒的修羅。
    雕花木門轟然炸響,一群手持棍棒的林家精銳蜂擁而入。為首男人穿著黑色皮衣,脖頸處猙獰刀疤隨著冷笑扭曲,陰鷙目光如淬毒匕首盯在陳皓身上:“陳皓,你真是活得不耐煩了!敢在我們場子撒野,今天就讓你豎著進來,橫著出去!”
    陳皓手指轉動赤霄劍殘劍,寒芒在掌心劃出冷冽弧光:“林海,我正愁找不到林家的人,你們倒自己送上門來。”
    他緩緩抬眸,蟄伏六年的戾氣盡數凝在眼底,嘴角弧度比劍鋒更鋒利。“那就把六年前的血債,連本帶利算清楚!”
    劍拔弩張的對峙下,空氣似凝結成寒冰。林海獰笑著大手一揮,一百多名精銳如惡狼出籠般撲來。陳皓胸膛微微起伏,眼底燃起猩紅殺意,迎著黑壓壓的人群暴喝一聲,如離弦之箭衝了過去。
    赤霄劍殘劍化作紅色閃電,在他手中劃出妖異弧線,帶起串串血珠。
    他的身影鬼魅般穿梭在人群間隙,劍鋒所至之處血肉橫飛,每一次揮斬都帶著滔天殺意。慘叫聲此起彼伏,血霧在昏黃燈光下彌漫開來,將賭場染成修羅場。
    與此同時,慕容家雪硯閣內,慕容雪麵前的幽藍屏幕上泛起漣漪。她凝視著地圖上不斷跳躍的紅點,瞳孔微微收縮——那是陳皓這一刻所在的地下賭場坐標。
    她纖細手指在虛擬鍵盤上翻飛如蝶,清冷聲線帶著壓不住的焦灼,卻仍透著運籌帷幄的果決:“福伯,調集影衛去賭場,務必保證陳皓安全。”話音未落,投影已切為實時監控,她的目光死死鎖定屏幕,周身氣場冷凝如霜。
    “是!小姐!”福伯沙啞的應答從通訊器傳來,藏著壓抑不住的亢奮。
    這位白發老者猛然挺直佝僂脊背,布滿老繭的手掌拎起牆角銀槍,金屬表麵的饕餮紋在冷光下流轉暗紅幽芒。
    刹那間,往昔金戈鐵馬的崢嶸在眼底翻湧,蟄伏多年的戰意如岩漿迸發。這杆曾飲盡敵血、見慣屍山血海的銀槍,終要撕開血色帷幕,續寫戰場傳奇。
    寒風卷著雪花呼嘯而過,福伯率領的黑衣影衛如鬼魅掠過街巷。他們踏雪無痕,身形快若流星,轉瞬隱入賭場所在的暗巷。推開鐵門的刹那,濃烈血腥味撲麵而來——場內混戰已至白熱化。
    陳皓的外套被鮮血浸透,傷口滲出的猩紅在燈光下刺目如焰。他卻渾然不覺疼痛,染血手指緊緊握住赤霄劍殘劍,攻勢反而更加狠辣淩厲。
    每一次出手都帶著破釜沉舟的氣勢,儼然一頭浴血孤狼,越是遍體鱗傷,越是迸發出驚人凶性。
    “住手!”福伯的暴喝如沉雷炸響,震顫賭場每個角落。話音未落,銀槍已如遊龍破空,幾名賭場精銳如斷線風箏般被掃飛出去。
    混戰中,陳皓染血的瞳孔驟然亮起,看到那熟悉的佝僂身形,心中湧起一陣滾燙暖意。他嘴角緩緩勾起釋然的笑,緊繃的脊背瞬間放鬆下來。
    這位慕容家的老管家,二十年前縱橫燕京地下世界的“槍神”,即便白發蒼蒼,這一刻周身散發的肅殺之氣,仍舊讓眾人脊背發涼。
    福伯持槍而立,如劃破夜幕的驚雷,無形威壓如漣漪般擴散,喧囂廝殺聲戛然而止,所有人都被這股強大氣場震懾。
    這時,與打手纏鬥的陳皓,聽到賭場門口忽然傳來沉穩腳步聲——慕容雪踩著滿地狼藉走了進來。
    黑色皮衣勾勒出她玲瓏有致的身段,高束的長發隨步伐輕晃,月光透過門縫灑在她冷若冰霜的麵龐上,既添了幾分肅殺,更襯得身姿冷豔颯爽。
    她冷眼掃視過混亂的全場,目光最終定格在麵色難看的林海身上,聲音冷得像淬了冰:“林海,六年過去了,你們還是隻會以多欺少。昔有言‘多行不義必自斃’,今日就是你們付出代價的時候。”
    林海見是她,臉色瞬間慘白,色厲內荏地喊道:“慕容雪?你怎麽會..……這是我們和陳皓的恩怨!”
    “他的恩怨就是我的恩怨。”慕容雪上前一步,目光如刀般直刺林海。“從今日起,燕京再無你們囂張的餘地!”說著,她視線掃過一旁同樣慌亂的劉明宇,字字透著刺骨寒意:“林海,劉明宇。這筆血債,該清算了!”
    這一刻的她,宛如執掌生死的暗夜女神,周身散發著令人戰栗的威壓,將死亡陰影狠狠籠罩在兩人頭頂,連周遭叫囂的打手都下意識停了動作。
    林海望著眼前四麵楚歌的困局,喉結不住滾動,冷汗浸透後背,終於意識到招惹了不該惹的人。
    不甘心的怒吼從胸腔迸發,他猛然從懷中掏出手槍,槍口對準陳皓:“陳皓!去死吧!”顫抖的手指扣向扳機,眼底滿是絕望,妄圖用最後的瘋狂扭轉敗局。
    千鈞一發之際,慕容雪身影如黑色閃電,瞬間擋在陳皓身前。刺耳的槍響撕裂空氣,灼熱的子彈擦著她肩頭掠過,黑色皮衣騰起焦煙,留下一道猙獰灼痕。
    陳皓瞳孔猛然收縮,胸腔內燃燒的滔天怒火幾乎衝破理智。他怒吼一聲,周身殺氣暴漲,手中赤霄劍殘劍帶著凜冽殺意破空而出,化作銀芒直取林海咽喉。
    慕容雪以命相護的決絕,徹底點燃他心中的怒火——唯有用仇人的鮮血,才能銘記這份同生共死的真摯愛情。
    林海驚恐地雙眼圓瞪,本能想後撤躲避,卻隻覺脖頸一涼。赤霄劍殘劍如淬毒寒芒,精準穿透他的咽喉,溫熱鮮血如決堤般噴湧而出。他難以置信地盯著陳皓,身體重重栽倒在地。
    劉家旁係劉明宇見狀肝膽俱裂,轉身撒腿欲跑時,福伯的槍杆已如鐵杵般砸落,悶響過後,他癱倒在地昏死過去。滿地狼藉中,這場驚心動魄的激戰終於落幕,正義的天平在血色中緩緩歸位。
    硝煙未散的賭場裏,桌椅碎裂滿地,狼藉間血跡斑斑。陳皓解決掉最後一名打手,目光落在慕容雪身上,肩頭滲著鮮血,正扶著賭桌站穩。
    他心頭一緊,跨過滿地狼藉,三步並作兩步衝到她身旁,語氣裏滿是急切:“傷得重不重?”
    不等慕容雪回應,陳皓不由分說扶她坐下,不顧她的輕微抗拒,小心翼翼撕開肩頭的衣服,露出被子彈擦傷的傷口。
    他從懷中摸出隨身攜帶的療傷藥物,手指動作竟出人意料地輕柔熟練——這是六年來在昆侖獨自療傷練出的本事。
    慕容雪看著他垂眸專注的神情,感受著他手指傳來的溫度,蒼白的臉上泛起不易察覺的紅暈。沉默在兩人間蔓延,既有曖昧的悸動,也有剛剛經曆廝殺的沉重。
    “下次不準再這樣。”陳皓率先打破安靜,聲音低沉,帶著心疼、後怕,還有藏不住的憤怒。
    “看你陷入危險,我做不到。”慕容雪輕聲回答,語氣堅定得不容反駁。
    簡單的對話,卻勾連著六年來深藏的情感。陳皓恍惚想起少年時,他們曾在慕容家後花園追逐嬉戲,那時的笑容明亮如陽光,與刻此的沉重對比,更顯唏噓。
    “還記得小時候嗎?”慕容雪忽然輕聲開口,“你總擋在我麵前,哪怕麵對比你更大的孩子。”
    陳皓抬眸淺笑,語氣篤定:“那時候是,現在是,以後也是。”
    話音未落,他又想起剛才她替自己擋槍的畫麵,聲音沙啞而顫抖:“你瘋了?不要命了!為什麽要替我擋槍?”喉結發緊,眼中藏著難掩的慌亂與關切。
    慕容雪倚著斑駁的賭桌輕笑,蒼白臉頰泛起一絲紅暈。她抬起染血的手,輕輕按住陳皓顫抖的手背,目光溫柔卻堅定。
    “因為有些債,我想和你一起討。”溫柔聲線裹著滾燙的誓言,讓陳皓心頭劇震——這句話如火焰,瞬間驅散他心底的陰霾,點燃翻湧的情愫。
    他靜靜地看著她那雙盛滿星光的眼睛,忽然明白——在這腥風血雨裏,他從來都不是孤獨前行。
    這時,福伯默默擦拭著銀槍,目光悠遠:“這柄‘龍炎’,隨我征戰二十年,飲過百人之血。”語氣裏滿是滄桑與榮耀。“當年燕京亂局,我這杆槍一夜連挑七個家族,為慕容家打下立足之地。”
    年輕影衛敬畏地望著銀槍。福伯微微一笑,眼角皺紋舒展開來:“老一輩的傳奇該落幕了,新的傳奇,由他們書寫。”他望向陳皓與慕容雪並肩而立的身影。“我們能做的,就是護好這段路。”
    陳皓十指緊扣慕容雪染血的手,掌心溫度傳遞著無聲的力量,一股滾燙信念在胸腔翻湧。
    他垂眸望著眼前人,蒼白卻倔強的麵容,喉間滾過沙啞誓言:“雪兒,從今天起,燕京的天該變了。犯我者,雖遠必誅;護我者,生死不負!”
    聲音在雪夜中回蕩,宛如驚雷,宣告著新傳奇即將開始——這誓言,是他對慕容雪最沉的承諾。
    與此同時,高級會所內,林天接到電話。“海少爺他……被陳皓殺了……”手下的匯報帶著顫抖。
    林天嗤笑一聲:“廢物!連個落魄少爺都解決不了。”直接掛斷電話。
    他不以為然地對身旁的葉明軒說:“林海那廢物被陳皓反殺了,真是丟盡林家的臉。”
    葉明軒挑眉:“需要派人去處理嗎?”
    林天擺手:“不必,不過是一條喪家之犬垂死掙紮罷了。下次我親自收拾他,就像六年前那樣踩在腳下!”
    鵝毛大雪簌簌落下,漸漸掩埋賭場裏斑駁的血跡與破碎桌椅,卻遮不住這場廝殺在燕京江湖掀起的驚濤駭浪。
    陳皓攬住慕容雪的腰肢,並肩望著遠處紫禁城巍峨宮闕裏明滅的燈火。
    風雪呼嘯而過,他們深知今夜隻是風暴前奏,更凶險的暗湧正蟄伏在暗處。
    這一刻心意相通的兩人,早已做好準備——縱使前路布滿荊棘,也要以血為墨、以命作筆,書寫屬於他們的傳奇。
    風雪中,兩道依偎而立的身影,在蒼茫天地間不過螢火微光,卻因彼此緊握的手,透出足以撕裂長夜的鋒芒。
    這份跨越生死的羈絆,終將在歲月長河裏,淬煉為照亮時代的不滅傳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