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被勾搭的五迷三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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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兩人走到遠離餐桌的走廊角落,聶赫安才猛地甩開蔣政南的手,眯起那雙漂亮的眸子,裏麵寒光閃爍。
    “蔣政南,你他媽是不是真有病?吃個飯你帶兩個女的來幹什麽?當小爺我是出來賣的?需要你拉皮條?”
    蔣政南硬著頭皮,好聲好氣地商量:
    “哎呀,我的聶大少爺!你小聲點!那個顧同誌,人長得漂亮,氣質好,跳舞也棒,關鍵是……她挺喜歡你的。你看,反正你跟司家那個婚約你也不樂意,要不……你就試著跟顧同誌接觸接觸?萬一合適呢?”
    聶赫安像是聽到了什麽天大的笑話,他伸出手指,不輕不重地點在蔣政南的額頭上。
    “你丫很不對勁啊,先是千方百計慫恿我解除婚約,現在又上趕著給我介紹別的姑娘……”
    他若有所思,嘴角勾起一抹冷笑:“怎麽?真看上我那素未謀麵的未婚妻了?那個村姑?你在哪兒認識的?嗯?”
    蔣政南被他問得猝不及防,臉色紅如豬肝,一時語塞,眼神慌亂地四處亂瞟。
    他這點道行,在男人麵前根本無所遁形。
    聶赫安看著他這副不打自招的蠢樣,心中已然明了。
    蔣政南雙手合十,懇求:“哎呀,我的哥!反正你也不喜歡人家那姑娘,你就讓給我唄,我是真心喜歡……”
    “行了!”聶赫安打斷,“出息!被一個鄉下找回來的村姑勾搭得神魂顛倒,五迷三道的……”
    不過,看著蔣政南那副難得動了真心、甚至不惜拉下臉來求他的模樣,聶赫安心中那點因為被算計而產生的不快,又消散了些。
    他本來對那樁荒唐的娃娃親就毫無興趣,對那個所謂的未婚妻更是沒有絲毫感覺。
    他無所謂地擺了擺手,不在意道:
    “行了,不過就是個女人,你喜歡,你就自己去拿下,小爺我不稀得為了個娘們跟你在這兒掰扯。”
    蔣政南聞言,激動得差點跳起來,一把抱住聶赫安的胳膊。
    “真的?!太好了!你真是我好兄弟,一輩子好兄弟!”
    聶赫安嫌棄地甩開他的爪子,罵了一句:“滾蛋!少肉麻!”
    ……
    另一邊,司緹獨自一人,沿著栽滿梧桐樹的街道,不緊不慢地往大院走。
    夕陽的餘暉將她的影子拉得很長。
    就在路過一個相對僻靜的街口時,她的腳步微微一頓。
    路邊,一個穿著深藍色綢麵唐裝、頭發花白的老者,倒在地上,雙目緊閉,臉色蒼白,嘴唇泛著不正常的青紫色。
    就在司緹目光掃過去的瞬間,那老者似乎用盡了最後一絲殘存的力氣,手指微微動了動,喉嚨裏發出一個微弱的氣音:
    “救……”
    司緹的腳步停了下來。
    她站在原地,猶豫了僅僅一瞬。
    腦海中,不受控製地閃過那個輕狂不羈的男人,曾經用吊兒郎當的語氣,半開玩笑地教導她:
    “小緹兒,記住啊,以後在路上看見摔倒的老頭兒,千萬別瞎扶,小心被訛得傾家蕩產。”
    “但是!”
    他話鋒一轉,眼神裏帶著狡黠的精明。
    “如果那老頭兒一看就穿著非富即貴,像個有來頭的,那你一定得趕緊給人送醫院!動作要快,態度要好!因為這搞不好是你家祖宗在地下磕破了頭,才給你求來的潑天富貴!懂嗎?”
    什麽破歪理邪說!
    司緹想起那人當時那副煞有介事、卻又掩不住骨子裏輕狂的模樣,沒忍住,輕輕地嗤笑了一聲,帶著點嘲諷,又帶著點連她自己都未曾察覺的……懷念。
    那個滿嘴歪理、行事乖張的爛人,就是因為總抱著這種“投機取巧”的心態,最後才那麽短命的嗎?
    思緒回轉,司緹的目光再次落在地上的老者身上。
    那身質料考究的深藍色唐裝,手腕上若隱若現的、成色極佳的沉香木手串,都無聲地昭示著老者身份的不尋常。
    她快步走上前,蹲下身。
    她沒有立刻去挪動老人,而是伸出手指搭在了老者冰涼的手腕上,屏息凝神。
    脈象沉細欲絕,時有時無,是心脈瘀阻、陽氣暴脫的危象。
    她迅速在老者身上的幾個口袋裏摸索,希望能找到常備的急救藥物,比如硝酸甘油之類。
    然而,隻摸到了一個用上等牛皮製成的針灸包。
    指尖觸碰到那熟悉的針具輪廓,司緹微微怔了一下。
    “……算你走運。”
    她低聲自語,聲音輕得幾乎隻有自己能聽見。
    司緹的外婆是村裏小有名氣的老苗醫,識百草,通醫理。
    外婆去世後,將孤苦無依的司緹托付給了城裏一位開中醫館的故交好友。
    司緹在那裏度過了她的少女時代,耳濡目染之下,不僅對中醫藥理產生了興趣,後來更是考上了醫科大學,成為了醫生。
    針灸,正是她擅長的領域之一。
    她利落地打開針灸包,動作行雲流水。
    內關、郤門、膻中、心俞……
    一根根銀針,隨著她纖白手指的撚動,緩緩刺入老者相應的穴位,深淺、角度,無一不恰到好處。
    時間在寂靜中流逝,隻有晚風吹拂樹葉的沙沙聲。
    司緹額角滲出了汗珠,但她渾然不覺,全部心神都凝聚在指尖那細微的觸感和對老者生命體征的觀察上。
    不知過了多久,地上老者原本蒼白的臉色,漸漸恢複了一絲若有若無的血色。
    他緊閉的眼睫劇烈地顫抖了幾下,然後,緩緩地睜開了眼睛。
    寧彭民感覺腦中的沉重感緩緩退去,意識逐漸清明。
    他艱難地掀開眼皮,模糊的視線首先捕捉到的,是一雙正在他手腕處動作的纖白玉指,正靈巧地將一根細長的銀針取出。
    視線向上移動,是一張過分穠麗的臉龐。
    少女神色平靜專注,長睫低垂,夕陽金輝勾勒著她精致的側臉輪廓,竟讓剛從鬼門關轉了一圈回來的寧彭民,有瞬間的恍惚,以為自己見到了什麽山精鬼怪幻化而成的醫仙。
    司緹見他睜開眼,眼神恢複了神采,便知已無大礙。
    她動作未停,利落地將取下的銀針歸入牛皮針包,然後遞還給老人。
    “好了。下次出來,身上記得帶點急救藥。年紀大了,高血壓、腦梗之類的毛病,得多上點心。”
    寧彭民接過,掙紮著想要坐起身,司緹見狀,伸手虛扶了一下。
    老人就著她的手勁坐穩,隨即不顧身體還有些虛弱,竟對著司緹雙手抱拳,聲音激動發顫:
    “多謝姑娘救命之恩!大恩大德,沒齒難忘!”
    司緹訝異了一瞬,眉梢微挑。
    喲,還是個古風老生?
    “舉手之勞,沒什麽事的話,我先走了。”她說完,轉身就想離開。
    “姑娘請留步!”
    寧彭民見她要走,急忙開口挽留。
    “不知姑娘尊姓大名?我看你方才施針,手法嫻熟,認穴精準,絕非尋常之輩。姑娘可是學醫的?不知……師從哪位名家?”
    他浸淫中醫一道數十載,眼光何其毒辣。
    剛才雖然意識模糊,但身體的感覺不會騙人。
    那幾針下去,如同久旱逢甘霖,瞬間疏通了他淤堵的心脈,吊住了他即將潰散的陽氣。
    這等功力,絕非常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