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擅長男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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司緹回過頭,看向老人那雙充期盼的眼睛,搖了搖頭,語氣疏離:
“普通人一個,略懂些皮毛罷了,談不上師從。”
寧彭民哪裏肯信,普通人?略懂皮毛?
能一眼看出他是心脈瘀阻、陽氣暴脫之症,並且能用如此精妙的針法在短時間內將他從死亡邊緣拉回來的“普通人”,他這輩子還沒見過。
他心中更加認定司緹是某個隱世高人的傳人,隻是性子低調,不願透露師承。
他連忙自我介紹,語氣帶著一絲招攬之意:
“鄙人寧彭民,在京市經營一家中醫館,同時也隸屬於京市中醫醫院,擔任專家顧問。不知……姑娘可有興趣,來我醫館坐診,或者跟隨我名下進一步深造?以你的天賦和基礎,假以時日,必成大器!”
他拋出了橄欖枝,自信以他的名頭和背景,應該具有不小的吸引力。
然而,司緹直接拒絕了他尚未完全展開的招攬藍圖。
“沒興趣。”
寧彭民:“……”
他後麵準備好的、關於醫館前景、學術研究、待遇福利的一大套說辭,全都卡在了喉嚨裏,噎得他老臉一僵。
司緹確實沒什麽興趣。
跟著這種一看就是學院派、老學究類型的人物,意味著數不清的條條框框、學術研究、論文報告……想想都累挺。
她現在的人生信條是享受和掌控,可不是為了成為某個領域的學術泰鬥而鞠躬盡瘁。
寧彭民被拒絕了也不氣餒,隻當是年輕人性子傲。
他換了個策略,投其所好:
“唉,先別著急拒絕嘛。我們醫館的待遇還是很不錯的。不知道……你平日裏,更擅長哪方麵的治療?或者說,對哪個領域比較有研究?”
他想著,無論是內科、婦科、兒科還是針灸推拿,他總能找到共同話題,慢慢說服她。
司緹聞言,眼波微轉,語氣帶著點漫不經心:
“男科。”
寧彭民臉上的笑容凝固,整個人像是石化了。
……?
他張了張嘴,花白的胡子抖了抖,好半晌才找回自己的聲音:
“姑、姑娘的意思是……你擅長治療……男性那、那方麵的問題?”
諸如腎虛、陽委、早泄、不育之類的隱疾?
這話他一個老頭子對著一個年輕貌美的小姑娘,實在有些難以啟齒。
司緹看著他那一臉被雷劈了的表情,心中覺得有些好笑,坦然地點了點頭。
她是想讓這老頭知難而退,打消招攬她的念頭。
但她也並非完全信口開河。
在她成長的那間藏匿於市井的中醫館裏,那個脾氣古怪、嗜酒如命、卻醫術通神的臭老頭,最拿手的,就是治療各類男科疾病。
每天上門求醫問藥的男人絡繹不絕,踏破了門檻。
老頭對此毫不避諱,甚至引以為傲,臨死之前,將他畢生鑽研的、關於男性生理和病理的獨到見解與秘方,毫無保留地都傳給了當時還在上學的司緹。
寧彭民呆愣了足足有十幾秒,大腦才艱難地消化了這個信息。
他看著那張純淨又妖冶的臉,實在無法將她和“擅長男科”聯係起來。
這反差……也太大了。
然而,震驚過後,一股難以言喻的激動卻又湧上了心頭。
男科啊!
這可是中醫裏一個大有可為,卻又因為種種原因,許多醫者不願或不擅深入鑽研的領域。
市場需求大,但真正有水平、能解決問題的醫生卻是鳳毛麟角。
如果眼前這個姑娘,真的在這方麵有獨到的造詣……
那簡直是天上掉下來個活寶貝啊!
“男、男科?姑娘,你……此言當真?若你真在此道有如此能力,那真是太好了!我們醫館,不,我們整個京市中醫係統,都急需你這樣的人才啊!”
“你放心,隻要你有真本事,醫院和醫館絕對會給你最高的報酬,最優厚的待遇,絕不會虧待了你!”
司緹的眼神,在聽到報酬時,微微動了一下。
錢嘛……
雖然她從裴應麟那裏“誆”來的錢還剩不少,司家也給零用,但誰會嫌錢多呢?
更何況,是自己憑本事賺來的,花著更硬氣。
她挑了挑眉:“是麽?那我……考慮考慮。”
她看了一眼還坐在地上的老人,出於醫者的本能,提醒了一句:“你也別一直在地上坐著了,寒氣重,對你身體不好。”
寧彭民一聽她鬆了口,頓時喜出望外,有些吃力地慢慢站了起來。
活動了一下筋骨,感覺除了還有些虛弱,並無大礙,臉上更是激動得泛起了紅光。
“好、好!姑娘你慢慢考慮,隨時歡迎你來醫館找我,地址是……”
司緹再次擺了擺手,打斷了他的話,轉身朝著大院的方向繼續走去,隻留下一句隨風飄來的話:
“我回去考慮考慮。有消息再說。”
寧彭民看著她幹脆利落離開的背影,激動地連連應聲:“好好好,你慢慢考慮,我等你消息!”
他站在原地,目送著那道纖細的身影消失在暮色漸深的街道拐角。
直到司緹的身影徹底看不見了,他才猛地一拍大腿,恍然驚醒:
“哎呀!壞了!光顧著高興,忘了問她家住哪裏,怎麽聯係了!”
他苦惱地抓了抓自己花白的頭發,望著空蕩蕩的街口,臉上寫滿了懊惱。
……
司緹回到大院時,遠遠地就看見司家小樓門口,一個小身影正不安地徘徊著。
她的腳步頓了一下。
陸漾看見了她,黯淡的小臉上煥發出光彩,一直跑到她麵前才停下。
他仰著小臉看著她,伸出攥得緊緊的小拳頭,慢慢攤開。
掌心躺著幾顆圓滾滾的高粱飴糖。
“姐姐……這個,給你。”
“這是我爺爺給我買的糖,可甜了。”
司緹垂眸,看著那幾顆廉價的糖果,臉上沒什麽表情,心裏卻升起一股莫名的煩躁。
她不喜歡甜食,更不喜歡應付小孩子這種脆弱又黏人的生物。
麻煩。
她麵無表情地移開視線,聲音冷淡:“不要。我不喜歡吃糖。”
陸漾臉上的期待如同被戳破的氣球,迅速癟了下去。
他失落地收回手,看著掌心的糖,又抬起頭,眼裏充滿了無措和受傷:
“那……姐姐你喜歡吃什麽?我讓我爺爺給我買,我爺爺對我最好了,他一定會給我買的。”
司緹皺了皺眉,“什麽都不喜歡。不喜歡吃甜的,不喜歡吃東西。快回去吧你,別再來找我了。”
她隻想趕緊擺脫這個小麻煩,回家清靜一下。
陸漾被她生硬的語氣說得眼圈紅了,但他努力憋著,沒有讓眼淚掉下來,隻是委屈地扁著嘴,小手無意識地捏緊了那幾顆糖。
司緹看著他這副樣子,心裏莫名不是滋味。
煩躁之外,又添了一絲說不清道不明的……心虛?
尤其是想到這小鬼萬一真在司家門口嚎啕大哭起來,引來閑人側目,更是麻煩。
她壓下心底的躁鬱,妥協道:“行了行了,我嚐一個總行了吧?”
說著,她像是完成任務般從陸漾的手裏,快速撚起一顆高粱飴。
她將糖握在手心,語氣依舊硬邦邦的:“謝謝你的糖。現在糖也給了,快回家去吧,天黑了不安全。”
陸漾見她終於肯收下,臉上立刻陰轉晴,甚至得寸進尺地伸出小手,輕輕拽住了司緹的衣角,仰著小臉,眼神裏充滿了期盼。
“那……姐姐,你什麽時候再來玩我的秋千?我每天都把秋千擦得幹幹淨淨的!”
司緹被他這纏人的勁兒弄得有些尷尬,隻想趕緊脫身,含糊地擺擺手:
“有空再說……你快鬆手,我要回家了。”
好不容易連哄帶嚇,才讓這小豆丁鬆了手,一步三回頭、戀戀不舍地朝著自家方向跑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