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看了就得負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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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沈鬱走得急,腳底板都被沙礫磨疼了。
    眼見車要出村口,沈鬱衝出樹林,張開雙臂,擋在路中央。
    “吱——!”
    急刹車帶起的塵土嗆得人咳嗽。
    車頭距離她的膝蓋滿打滿算也就半個手掌,熱浪撲麵。
    小張嚇得魂都快飛了,腦袋探出車窗就罵:“我的媽呀!不要命了?這是軍車!攔軍車你也敢?”
    這要是真撞著老百姓,別說他這身軍裝保不住,還得連累後座的首長背處分。
    “我要見領導。”
    小張愣了一下,這聲音有點耳熟。
    定睛一看,這才認出來是剛才那個拿鞋底抽人、踹人褲襠的女同誌。
    他回頭看了一眼顧淮安,語氣有點虛:“首長,是剛才那個……”
    半晌,後座的車門被推開。
    顧淮安下了車。
    他太高了,一身軍裝撐得筆挺,看著就不好惹。
    走到車頭前,視線略一掃過她的臉。
    “向陽大隊的?剛才在打穀場威風沒耍夠,跑到我車軲轆底下耍來了?”
    沈鬱仰起頭:“我那是正當防衛。但我得罪了村支書,村裏容不下我了。您是大領導,剛才既然在場,就得給我主持公道。”
    小張在一旁聽得直瞪眼。
    這漂亮女同誌膽子也太肥了,敢這麽說話?
    不知道顧首長的名號能止小兒夜啼嗎?
    顧淮安輕嗤一聲,又從兜裏摸出煙盒,磕出一根叼在嘴裏,轉身就要往車上走。
    “那是公社革委會的事,我是當兵的,不管地方糾紛。你要告狀,去縣裏,去市裏,哪怕去北京都行,別擋老子的道。”
    沈鬱的心涼了半截,眼看著顧淮安就要上車,她衝過去一把拽住他的車門。
    “不許走!”
    顧淮安回頭看她,眉宇間已經聚起了幾分不耐煩:“還要動手?”
    沈鬱咬了咬下唇,腦子轉得飛快。
    軟的不行,那就隻能耍無賴了。
    “首長是吧?您剛才在打穀場,可是把我看光了。現在拍拍屁股走人,是不是有點不負責任?”
    小張腳底一滑,一腳油門轟空了,車差點栽進溝裏。
    看……看光了?什麽時候的事兒啊……
    他一直跟首長在一起,他怎麽沒看見?
    顧淮安一挑眉,湊近一步,似笑非笑:“我看光什麽了?”
    “他們造謠我屁股上有痣,那話您聽見了吧?”
    沈鬱也不躲,仰著臉往他麵前湊,“這話進了您的耳朵,您肯定在腦子裏想過了吧?想了那就是看了,思想上的流氓也是流氓。”
    “這就是你的道理?”
    “還沒完呢。”她抬起一隻腳,把褲腿往上扯了扯,露出光潔的腳踝,上麵還沾著點穀殼,“我這腳,您剛才沒少看吧?這年月,看了大姑娘的腳,可是要負責的。”
    沈鬱把腳往他軍靴邊上一湊,“您要是走了,我就去軍區門口吊死,說您始亂終棄。”
    “訛人訛到我頭上來了?”顧淮安氣笑了,“知道我是誰嗎?我多的是辦法讓你還沒走到軍區門口就被扣下。”
    嚇唬誰呢。
    “我管你是誰呢。”沈鬱毫不在意,“哪怕你是閻王爺,今天我也賴定了。我不求別的,就求個活路。你帶我走,我命都是你的。”
    顧淮安盯著她看了一會兒。
    他在部隊裏見多了那些循規蹈矩的人,像這樣野性難馴、為了活命連臉皮都能撕下來的,倒是稀罕。
    半晌,顧淮安拉開車門,自己先坐了進去,身子往裏挪了挪,拍了拍身邊的空位。
    “上車。”
    小張傻了:“首長?這不合規矩啊,帶個未婚女同誌回駐地,政委那邊要是問起來……”
    “政委要是問,讓他來找我。”顧淮安靠在椅背上,閉上眼,“老子的話就是規矩,開車。”
    沈鬱怕他反悔,趕緊鑽進車裏,緊貼著另一側車門坐下。
    到了家屬院筒子樓,天已經黑透了。
    顧淮安的宿舍是個單間,隻有一張床,一張辦公桌,牆上還掛著個地圖。
    門一關,那種孤男寡女的氛圍就上來了。
    沈鬱心髒狂跳,手心全是汗。
    剛才在路邊的勇氣那是憋著一口氣,現在這口氣鬆了一半,後怕才慢慢爬上來。
    顧淮安脫了外套,隨手扔在椅背上。
    他走到臉盆架前,倒了點涼水,胡亂抹了把臉。
    水珠順著下巴滾進襯衫衣領裏,看起來有些色氣。
    他在架子上扯了條毛巾,一邊擦臉一邊轉過身,看到沈鬱還站在那兒,眉頭微皺:“杵在那幹什麽?當門神?還是等著我給你倒水洗腳?”
    “倒也沒有。”沈鬱翻了個白眼,“我是在想這屋裏隻有一張床,晚上怎麽睡。”
    “怕我跟你睡一張床?”
    “誰怕了。”
    她視線落在顧淮安擰毛巾的手上。
    手指修長,骨節分明,手背上青筋微凸。剛才這雙手握車門把手的樣子,很有力。
    要是掐在腰上……
    沈鬱臉上騰地熱了一下,趕緊把腦子裏那些帶顏色的廢料甩出去。
    “首長,既然您讓我跟來了,咱們就打開天窗說亮話。”
    顧淮安揚了揚下巴,示意她說下去。
    沈鬱說:“我要跟你結婚。隻要領了證,我是烈士子女,又是軍屬,誰也不敢動我。”
    “我憑什麽幫你?”顧淮安把毛巾往架子上一搭,雙臂抱胸,“就憑我看了你那腳丫子一眼?我見過光著身子的女特務多了去了,難不成都要娶回來當祖宗供著?”
    這人嘴真毒,一句好話都沒有。
    “憑我長得好看唄,帶出去給你長臉。”
    沈鬱理直氣壯:“我不信你不喜歡。剛才在路邊,你的眼神我也看見了,跟那些想扒了我衣服的流氓也沒什麽兩樣。”
    顧淮安眯起眼,危險地逼近兩步。
    “把剛才的話再說一遍?我流氓?”
    他這一靠近,那種壓迫感簡直讓人腿軟。
    沈鬱咬牙頂住:“男人本色,沒什麽不好承認的。我長得漂亮,你也不差,身強力壯前途無量,咱倆絕配。娶了我,你不吃虧。”
    “嗬。”
    顧淮安哼笑一聲,突然一抬手。
    沈鬱本能地閉眼縮脖子,以為這巴掌要落下來。
    那隻大手卻落在了她的腰上。
    好燙。
    這是沈鬱唯一的念頭。
    顧淮安的大手掐著她的腰,稍微一用力就把她整個人提了起來。
    沈鬱腳尖離地,還沒反應過來,人就已經被按在了身後的辦公桌上。
    “不是說我不吃虧嗎?”
    顧淮安一條長腿擠進她雙腿之間,把她牢牢鎖在方寸之地。
    他低下頭,聲音低沉喑啞:“你說你叫什麽來著?”
    “……沈鬱。”沈鬱雙手抵在他胸口,推不動。
    “嗯,沈鬱。”
    他在嘴裏把這兩個字嚼了一遍,手掌在她後腰處摩挲,繭子刮擦著單薄的衣料。
    “想拿我當槍使?”
    顧淮安一針見血,眼神越來越暗:“光憑長得好看可不夠,這大院裏想嫁給我的女人能排到大門口,個個都比你身家清白。我也不是那些沒見過女人的毛頭小子,隨便勾勾手指頭就能魂都沒了。”
    沈鬱被他掐得腰眼發酸,心跳如雷:“那你還想要什麽?洗衣做飯暖床,我都能學。”
    顧淮安嗤笑:“我不缺保姆,勤務兵比你會幹活。缺個能讓我滿意的。”
    “不是讓我負責麽?”他的手順著腰線往上移,停在她褂子的第一顆扣子上。
    “罪名都擔了,不坐實了怎麽行?先驗驗貨,看看值不值得我費這個勁去打結婚報告。”
    “……”
    這劇情走向是不是有點太快了?
    不是說這年代的人都很保守嗎?這男人怎麽比她還野?
    沈鬱:“現在?”
    “不行?”顧淮安手還掐在她的腰上,眼神戲謔,“剛才攔車的時候不是挺橫嗎?”
    沈鬱被激起了好勝心。
    穿書前她也是個狠角色,還能讓這麽個七十年代的老古董給看扁了?
    她心一橫,猛地伸手摟住顧淮安的脖子,主動湊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