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躊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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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夢縈向周邊打聽:“你們知道朱玖巷一位叫阿懋的少年嗎?”
    卻招到他人不屑的嘲笑:“哈?我還阿狗呢!不是什麽阿貓阿狗都能住進朱玖巷的。”
    夢縈啊了啊,她好像對阿懋了解的確實太少太少了,連他姓什麽都對自己隱瞞了,看來要尋他會是大海撈針。
    不過,夢縈並不想和少年見麵,避免麻煩。她才不是怕被糾纏跑不掉……
    隻是,夢縈摸了摸懷裏半空的錢袋:“沒想到京澤這麽遠,一路費了不少錢。”她得省著點花,或者先找個生計。
    既然是為了打聽消息,夢縈眼珠子一轉,當即,揭下眼前酒樓的招聘。
    於是,夢縈在這家酒樓待了下來。
    隨即才知道,朱玖巷不是一般人可以進去的。
    “沒有顯赫身份地位的普通百姓都是進不了朱玖巷的。”這家酒樓的老板,打著算盤摸著胡須,表示看在夢縈平日做事勤快的份上,好心告訴她這個事實。
    夢縈拿著掃把掃到老板跟前:“那,就沒有別的什麽辦法進去嗎?”
    老板看著賬本搖頭。
    夢縈不知道老板是在回答自己還是看生意不景氣而搖頭。
    她還想問,老板抬眼看到她不認真的樣子,大喝一聲道:“幹嘛呢!好好掃!有福,你看著點這些人,拖拖拉拉的什麽樣子。”
    老板罵罵咧咧的抱著手裏的東西走了。
    店裏夥計有福馬上回應:“哎!好嘞老板!”
    夢縈被說了,隻好先幹活,不過她還是不死心,如果實在進不去,那就還是隻能打聽了。
    接下來,就是多聽,聽那些吃酒的客人閑談,以及時不時和身邊夥計閑聊。
    一女夥計聽到夢縈說的成神論,先是嚇了一跳,接著小聲告訴夢縈:“我看在你平日幫我幹活的份上,我就提醒一下你,你說的這話不能時常掛在嘴邊,叫有心人聽去可是要治罪的!”
    夢縈點頭:“是是是,姐姐提點的是。可是,這就是好奇嘛!”
    女夥計有些想笑:“你說你一個遠鄉跑來的姑娘,這顯得多沒見識。在京澤待久了,你就會明白的。什麽造神,這般褻瀆的話我們是萬般不敢講的。對於我們來講,我們的神就是上澤殿的那位。若不是皇恩浩蕩,準許女子可露麵拋頭,哪有我們女子出來生計的差事。”
    上澤殿坐的是皇上啊,自然是得他庇佑,京澤才能井然有序、百姓安康。
    夢縈似懂非懂的點了點頭,難道這真問不得。
    “湊這幹嘛呢?還不快去給客人上酒!”那頭老板催促。
    夢縈拿好酒,趕緊回到工作崗位。
    想打聽的消息,自動傳到她耳裏。
    一桌吃酒的客人在雅間談論道:“前段時間出了那樣的大事,後來判決是什麽?”
    “判決?哪有什麽判決,那位都已經先斬後奏了。”
    “我這自然是問那位,上麵怎麽說?”
    “上麵怎麽說,我等不清楚,倒是聽說那位獨自攔下罪則,和府裏斷了關係。”
    “這是要獨擋一麵啊。”
    “朱玖巷的事,我們還是不敢多說啊…”幾人瞧見動作遲緩的夢縈,眼神示意。
    夢縈見自己被嫌,隻好有禮退下。
    她可太難了!
    少說在這家酒樓,她都幹了半個月了。
    好像還是沒打聽到什麽。隻是剛剛聽到他們說朱玖巷,不會這麽巧吧。
    “朱玖巷,朱玖巷,”夢縈散了工,念叨念叨著,就來到朱玖巷口,寬大的路邊站了兩列士兵,明顯不能硬闖。
    她隻瞧見幾輛刻著朱字標識的馬車從裏麵拐出來,莫非:“這朱玖巷裏住的都是姓朱的?”
    “哪裏啊!誰說的,”突然冒出的提菜籃大嬸,給夢縈嚇一跳,那大嬸上下打量了夢縈幾眼:“姑娘,在這兒,說話當心點。那朱姓可是天子姓,非王親貴胄怎敢稱之。”
    夢縈笑了笑,衝她感激的點點頭,還以為大嬸要問她那個呢。
    剛走開幾步,那大嬸又回來了:“姑娘,忘了問,婚配否啊?”
    “啊?哈哈。”夢縈就知道,因為打探消息,她遇著好幾次了,為了避免不必要的麻煩,她尬笑著說:“已經許了人的。”莫要惦記她了。
    “也是,不然怎會這般肆無忌憚的拋頭露麵。”那大嬸許是見過夢縈在酒樓裏做事,就是這話多少有些難聽了。
    在朱玖巷前,夢縈不想惹事,不過作為禮貌,話她還是要回的:“是不似嬸子,獨自出門,不舍施粉黛,不用為家裏生計奔勞,需要銀兩便隻管向家裏夫君討要。”
    說完,揚長而去。
    留那大嬸一臉懵,然後破口大罵…被士兵警告。
    終日遊蕩朱玖巷門前的夢縈,想著能有機會見到阿懋。
    這日,她又走到巷口。
    哀歎一聲,難道一直這樣下去嗎?豈不是荒度。
    夢縈轉過身,緩慢在街上踱步。
    一匹馬踏著急蹄,馬背上的人,抓著韁繩,熙熙攘攘的百姓自動讓開一條道路。
    行經夢縈身後,那馬明顯慢了,夢縈再抬頭想看時,已被攬住腰身拐上馬!
    “啊——”夢縈驚的亂動,又硌又顛。
    “別怕,是我。”
    少年的聲音,變得厚重成熟了不少。
    夢縈側過臉,不時觸到身後那人的下巴,有些紮人,他沒刮胡子嗎?
    夢縈沒有說什麽,由著他騎馬馳騁,離開京澤。
    路上有認識她的人,見了想必會把情形傳揚出去,不知會傳成什麽樣。
    想當初來的那麽難,離開卻這麽容易。
    京澤城門前,有一群人在等著。
    站在前頭的婦人被攙扶著望著騎馬的阿懋,奈何那匹馬繞地自轉三圈,沒有多做停留,從她們身邊離去。
    剛剛經過之時,夢縈看了一眼,好像瞧見那婦人在埋頭哭泣。
    馬兒在一個縣城休整停下。
    “就這樣離開了,我好不容易找的生計也泡湯了。現在你打算帶我去哪?”夢縈在馬上,身後的人已經翻身下馬,向她遞上手。
    當初那個月光下還顯自在的少年,現在還是那般自在,隻是臉上多了抹曆事滄桑。
    “你不是想成神嗎?神都是需要供奉的,我願意做你最虔誠的供奉者。”
    他的手緊緊握著夢縈遞上去的手。
    此刻,夢縈微張著嘴,不知道說什麽。
    是震驚,疑惑,亦或是某種壓抑了很久的情感,躍然紙上。
    她恍然間想起小時候一次拜神,被老爹罰在廟門口旁的樹下獨自站著。有個小男孩,向她跑來,一開口就是說出比她說要成為神仙還荒唐的話:“你想做神?那以後,你隻管高坐神台,我做你的供奉者!”
    一切的思緒,最後化作莞爾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