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二章 天山烈女陷魔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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飛天劫女逞凶狂,俠士銜枚潛血堂。
偽令開門窺囚影,真雕泣血喚月光。
巡廊巧對瞞奸目,密計頻施破鎖牆。
豈料敵深藏暗局,圍城陣起戰雲揚。
眾人正自驚疑不定,忽聽那白衣人縱聲長笑,聲震四野:“哈哈哈……丐幫長老也不過如此,連一個小女子也護不住!你們丐幫難道就這點三腳貓的功夫?”話音未落,他五指倏收,已扣住徐婉兒咽喉,厲聲道:“乖乖隨我走,你爹爹自會來救。我血域派不費吹灰之力,便可取你天山一派,真是天助我也!”說罷又是一陣狂笑。
白衣人言語囂張,周如昌等人聞言心頭雪亮,知他是血域派中人。眼下徐婉兒落入敵手,再鬥下去也討不得好。隻聽血域派眾人齊聲高呼:“蕭堂主……”原來這白衣人正是血域派飛天堂主蕭易寒,外號“飛天蝙蝠”。此人雖年紀尚輕,但輕功卓絕,獨步天下,深得掌門季如風器重,在派中地位尊崇。
眾黑衣人齊齊跪倒,神態恭敬。周如昌等人見這陣勢,暗自揣測白衣人身份。卻見蕭易寒負手而立,朗聲道:“你五人武功不弱,但若遇真正高手,雖可支撐一時,久戰必敗。蕭某輕功冠絕天下,即便不敵也可全身而退,爾等可能?”
周如昌抱拳道:“不知閣下尊姓大名?”蕭易寒驀然轉身,但見他一襲白衣勝雪,目若寒星,眉宇間英氣逼人,若非自承是魔教中人,倒像是江湖上一位少年英俠。他嘴角微揚:“飛天蝙蝠,可曾聽聞?”周如昌與王段天相顧駭然,他們閱曆豐富,早聞血域派中有此人物,輕功冠絕江湖,是魔教中極難纏的角色。其輕功之妙,正道中唯有郭浩天與無悔禪師堪與匹敵。
此刻得知此人身份,周如昌心中暗驚:“原來是他,難怪輕功如此了得!方才他趁亂擄走婉兒姑娘,身法之快,實屬罕見。”王段天亦是麵色鐵青,心道:“魔教有此人物,徐掌門欲對付血域派更是難上加難。婉兒姑娘落入他手,若不及時相救,天山派危矣!”
唐奇見婉兒被製,憂心如焚,卻投鼠忌器,不敢妄動。正當此時,天際忽傳來一聲淒厲雕鳴,劃破長空。眾人抬頭望去,隻見一隻白雕如離弦之箭俯衝而下,直撲蕭易寒。那白雕通體雪白,神駿異常,見主人遇險,竟奮不顧身相救。
敏敏仰觀白雕英姿,心中暗讚。但見白雕雙翅如刀,利喙直取蕭易寒麵門。蕭易寒覺頭頂風生,反手一掌拍出,正中雕翅。白雕哀鳴一聲,翻滾飛出。徐婉兒見愛雕受傷,淚如雨下:“雕兒快走……你不是他對手……”
白雕雖受重創,仍在空中盤旋不去,鳴聲淒厲,目光銳利如電。蕭易寒冷笑道:“不知死活的畜生,也敢與我較勁?”唐奇怒喝道:“快放了婉兒姑娘!”蕭易寒斜睨他一眼,嗤笑道:“小兄弟倒是憐香惜玉。可惜徐冒天自身難保,哪還顧得上女兒?我勸你莫要蹚這渾水!”
王段天踏前一步,沉聲道:“丐幫乃天下正派,豈容爾等魔教猖狂?今日便要替天行道!”蕭易寒不以為意,將徐婉兒往前一推:“人質在此,爾等若敢輕舉妄動,休怪我手下無情!”
敏敏怒道:“以女子為盾,算什麽英雄好漢?”蕭易寒輕撫徐婉兒麵頰,陰笑道:“成王敗寇,何計手段?若是在這如花似玉的臉上劃幾道……”
周如昌等人怒不可遏,卻投鼠忌器。徐婉兒忽然揚聲道:“唐公子,你們快走!告訴我爹爹早作準備!”唐奇握緊劍柄,斬釘截鐵道:“婉兒姑娘莫怕,我這鯤鵬寶劍削鐵如泥,定能救你脫險!”
唐奇一聲清嘯,鯤鵬寶劍如蛟龍出海,直刺蕭易寒。不料蕭易寒不閃不避,待劍尖及體,忽將徐婉兒往前一送。唐奇大驚,急忙回劍變招,一招“玉龍灌漿”轉向左側。然而蕭易寒身法如鬼如魅,總以徐婉兒為盾,令唐奇束手無策。
連攻數合未果,唐奇隻得退回原地,滿麵沮喪。周如昌低聲道:“此人輕功冠絕武林,幫主亦忌憚三分。須防他輕功逃走。”
金盛道:“魔教妖人,隻會行此卑劣手段,可敢堂堂正正一戰?”
蕭易寒冷笑一聲:“成大事者不拘小節!”話音未落,身形忽晃,如鬼魅般消失在夜色中。唐奇大急,鯤鵬劍舞若遊龍,殺開血路疾追而去。敏敏等人各展絕學,與黑衣人戰作一團。周如昌風明指、灼日拳、飛龍探雲手連環出擊,王段天神龍掌法勢如奔雷,不過片刻便將黑衣人盡數擊潰。
眾人仰首見白雕向南飛去,當即展開身形,緊隨其後。唐奇一路疾追,初時尚見白影,追出數裏後,蕭易寒身影漸杳。幸有白雕引路,五人方能循跡追趕。周如昌歎道:“蕭易寒輕功果然名不虛傳,可惜誤入魔道。”
約莫一炷香後,白雕忽向下降落。五人加緊腳步,不多時,眼前赫然現出一座血色城堡,城牆如染鮮血,在月光下泛著詭異紅光,令人不寒而栗。
白雕落於簷上,哀鳴不絕。五人知是血域派巢穴,心下凜然。周如昌沉聲道:“此處必是血域派巢穴。季如風冰天神掌已臻化境,我等須萬分小心。”王段天凝望血牆,低聲道:“當務之急是探明婉兒姑娘下落,見機行事。”
忽聞牆內傳來人聲,正是蕭易寒:“稟師父,徐婉兒已帶到。徐冒天愛女心切,必會就範。”一個蒼老聲音笑道:“易寒立此大功,飛天堂當賞!”笑聲中內力渾厚,震得眾人耳膜嗡嗡作響,周如昌等人相顧失色,知是血域派掌門季如風。
忽聽一女子厲聲道:“無恥之徒!不敢與我爹爹正麵交鋒,隻會使這等下作手段。魔教就是魔教,永遠上不得台麵!”正是徐婉兒。眾人聞她臨危不懼,暗自喝彩,不愧為宗師之女。
唐奇伏身暗處,低聲道:“婉兒姑娘一身傲骨,臨危不懼,實是女中豪傑。二位前輩,此戰凶險,季如風冰天神掌已成,功力深不可測。但我等齊心協力,未必不能救她脫險。”
金盛咬牙道:“唐大哥所言極是。血域派邪魔歪道,竟敢覬覦天山,實是癡心妄想。婉兒姑娘一身傲骨,寧折不彎,我等豈能坐視她受辱?今日定要救她出去!”他語聲鏗鏘,豪氣幹雲。便在此時,那隻白雕忽又長鳴一聲,聲裂雲霄,淒厲中透著一股不屈戰意,宛如忠仆護主,凜然不可侵犯。
院中血域派眾人紛紛抬頭,隻見彎月如鉤,夜空寂寂。待目光落向屋頂,一隻白雕傲然獨立,羽白如雪,目光如電,令人心寒。眾人麵麵相覷,皆不知此雕來曆,一時怔住。
季如風雖聞雕鳴,卻故作不知,淡淡道:“小姑娘倒有骨氣。不過老夫有個習慣,越是倔強之人,若能稍示軟弱,老夫或可網開一麵。你若肯說一句求饒之語,我不但放你,連你父親也不為難,天山之行就此作罷。如何?”
院外唐奇等人聞言,心頭一緊,皆不知徐婉兒將如何應答。卻聽她朗聲道:“休想!我乃天山弟子,豈會向你低頭?天山派威震天下,你血域派不過魑魅魍魎,也敢犯我天山?我寧死不屈!”
語聲清越,擲地有聲。唐奇等人暗讚不已,皆為她捏一把汗。蕭易寒陰惻惻道:“好個倔丫頭!你這張臉如花似玉,若劃上幾道口子,不知還能否這般嘴硬?”徐婉兒昂首道:“死尚不懼,何況毀容?你輕功雖高,卻自甘墮落,投身魔道,枉費一身修為。血域派與天下正道為敵,縱能滅我天山,又豈能殺盡天下英雄?我天山派縱戰至最後一人,也絕不低頭!”
這一番話大義凜然,聽得唐奇等人熱血沸騰,如烈火焚胸,縱前方刀山火海,亦無所懼。蕭易寒被她斥得啞口無言,麵色鐵青。屋頂白雕長鳴不絕,徐婉兒心中暗憂,恐血域派放箭傷它。她與白雕相伴多年,情深義重,知它絕不會棄主而去。然而她寧可自己受難,也不願白雕涉險。
季如風冷笑道:“好個倔強的丫頭,果是徐冒天之女。你便在此好好待著,天明之後,我們同上天山。屆時你父親定會以天山派換你性命,哈哈……”笑聲陰冷,令人毛骨悚然。
唐奇在外聽得分明,低聲道:“上屋頂一探。”五人施展輕功,如夜蛾般悄無聲息掠上屋簷。月色漸暗,眾人身法輕靈,瞬息間已各就各位,伏身瓦上,屏息凝神。
唐奇小心揭開一片紅瓦,一道白光透出,刺人眼目。他定睛望去,但見廳內燈火通明,陳設奢華。正中太師椅上坐著一位白須老者,年約八旬,目光炯炯,正是季如風。階下一女子被縛而立,神色倔強,正是徐婉兒。旁立一白衣男子,麵容俊朗,卻是蕭易寒。
眾人見廳中金碧輝煌,皆暗驚血域派之奢靡。又見徐婉兒受製,憂心更甚,苦思救援之策。
徐婉兒喝道:“休想得逞!天山派立世數百載,吸天地精華,秉正氣長存。我父親絕不會受你要挾!我此刻便自盡,教你陰謀落空!”季如風臉色驟變,身形一晃,已掠至她身旁,右手扣住她咽喉,厲聲道:“你敢!若你自盡,我便散播謠言,說你已失貞於我派。屆時天山派數百年清譽毀於一旦,你可敢?”
此言惡毒至極,屋頂眾人無不憤慨,咬牙切齒。徐婉兒聞言,淚盈於睫。她死不足惜,卻不能累及師門清譽,隻得強忍悲憤,麵色慘白。
季如風縱聲大笑,得意非凡。唐奇在屋頂聽得怒火中燒,幾欲拔劍破頂而下,與他一決生死。然知季如風武功深不可測,若貿然出手,非但救不了人,反會葬送五人性命,隻得強忍怒氣,靜觀其變。
蕭易寒問道:“師父,如何安置她?”季如風道:“暫且關入廂房,你親自帶人看守,若有閃失,唯你是問!”蕭易寒躬身道:“師父放心,弟子定不負所托。”言畢,便押徐婉兒往廂房而去。
唐奇等人如影隨形,悄跟其後。廂房不遠,蕭易寒將徐婉兒推入房中,落鎖加封,又遣數名好手守在門外,方自回房歇息。
唐奇低聲道:“不如殺了守衛,救出婉兒姑娘。”周如昌搖頭道:“不妥。雖能製住守衛,難保不驚動他人。一旦打草驚蛇,敵眾我寡,大事去矣。”王段天接口道:“不如假扮血域派弟子,詐傳命令,救她出來。”唐奇問道:“衣物何來?”王段天道:“不難。尋一僻靜處,製住幾名守衛,取其衣物換上。”
金盛稱善。五人悄然落地,尋至一拐角處,見六名守衛昏昏欲睡。周如昌道:“一人一個,剩餘二人交給我。務必無聲無息。”眾人點頭。恰在此時,白雕又是一聲長鳴,劃破夜空。眾人一驚,卻見那六人恍若未聞,仍自瞌睡。
五人身形驟動,如電光石火,瞬息間已點中六人穴道,剝下衣物換上,又將六人藏於花叢,壓以石塊。一切妥當,唐奇扮作頭目,金盛、敏敏緊隨其後,周如昌、王段天低頭掩須,沿廊疾行。
將至廂房,忽遇一隊巡邏人馬。那頭目問道:“爾等何部?來此何事?”唐奇心念電轉,脫口道:“飛天堂巡邏隊。”
那頭目頓時恭敬道:“原是飛天堂兄弟。我等乃烈焰堂,終日巡邏,無功可立。你們堂主擒得那美人,立下大功,日後還望提攜。”
唐奇暗喜,壓低嗓音道:“兄弟過謙。烈焰堂護衛本派安危,功不可沒。小弟雖在飛天堂,卻心係巡邏,特向堂主請命而來。隻要盡心竭力,何愁前程?”
那頭目笑容滿麵,連聲道:“兄弟高義!改日請你喝酒。”言畢率隊離去。敏敏忍俊不禁,輕笑道:“唐大哥好機變。”周如昌道:“幸得這身衣物。事不宜遲,速去廂房。”
月色漸明,清輝灑地,雕鳴已止,萬籟俱寂。五人悄至廂房外,唐奇整衣上前。守衛問道:“來者何部?”唐奇沉聲道:“奉堂主之命,帶徐婉兒往他房中。”守衛相視竊語,一人低笑道:“堂主定是動了春心。”另一人道:“有此美人相伴,堂主可解寂寞矣。”
唐奇隱約聽聞,心頭火起,為救人大計,隻得隱忍。那守衛開鎖道:“請進。”唐奇等人入內,反手掩門,低聲道:“婉兒姑娘,是我們。”
徐婉兒凝目細看,認出眾人,又驚又喜:“你們怎來了?此處危險!”唐奇急道:“我等假傳蕭易寒之令,救你出去。快走!”徐婉兒搖頭道:“季如風武功高強,你們冒險救我,若被發覺,必陷死地。我不能連累你們。”
周如昌焦聲道:“姑娘勿憂。徐掌門武功蓋世,隻要回到天山,必能對付季如風。時機緊迫,快走!”敏敏亦道:“婉兒姐姐,那蕭易寒不懷好意。你若留在此處,徐前輩投鼠忌器,天山危矣!”
徐婉兒沉吟片刻,終頷首道:“好,我們走。”唐奇當先引路,金盛、敏敏護著徐婉兒走出廂房。守衛讓開道路,叮囑道:“小心些,這女子武功不弱。”唐奇淡然道:“區區女子,能翻起什麽浪?你們守好此地,待堂主盡興,自會送回。”
一行人快步走向蕭易寒居所。忽聽屋頂一聲長笑,蕭易寒傲立月下,狂笑道:“爾等蠢材,當真以為能瞞天過海,輕易救人麽?”雙手一揮,四下喊聲大作,廊間、石後、樹叢、屋頂,霎時湧出無數人影,將六人圍得水泄不通。季如風亦現身其旁,陰笑不止,滿麵得色。
原來季如風早知白雕為徐婉兒所養,故布此局,引君入甕。血域派眾人歡呼震天,唐奇等人背靠而立,眼觀六路,凜然無懼。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