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編外小隊成立
字數:6215 加入書籤
黑石城。
當那飽經風霜、沾滿泥濘的玄天司製式馬車,在淒厲的北風裹挾下,終於駛入這座北境最著名的邊陲要塞時,秦昭透過車窗,看到的是一座匍匐在鉛灰色天空下的鋼鐵巨獸。
與其說是城,不如說是一座龐大、粗糙、被無數次血與火洗禮過的軍事堡壘。高聳的黑色玄武岩城牆布滿刀劈斧鑿和法術轟擊的痕跡,牆頭林立著猙獰的弩炮和閃爍著符文光芒的警戒塔。空氣中彌漫著一種鐵鏽、煤灰、牲口糞便、以及若有若無的血腥氣混合而成的獨特味道,冰冷而刺鼻。
街道寬闊,卻少有行人,即便有,也多是步履匆匆、麵色警惕的軍士、冒險者或是裹著厚厚皮襖的原住民。他們的眼神大多帶著邊民特有的凶悍和冷漠,掃過這輛來自玄天司的馬車時,更是添上了幾分毫不掩飾的戒備甚至敵意。
壓抑、肅殺、危機四伏。這是黑石城給秦昭的第一印象。
馬車沒有駛向城中心可能存在的、象征權力與秩序的官署區域,而是徑直拐入了一條愈發偏僻、肮髒的巷道,最終停在了一扇毫不起眼、甚至有些破敗的黑鐵大門前。門上沒有任何標識,隻有兩個模糊的玄天司雲紋印記,幾乎被鏽跡覆蓋。
“到了。下車。”
趕車的是一名沉默寡言的玄天司低階人員,一路上一句話都沒多說,此刻更是語氣冰冷,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厭惡,仿佛運送的是什麽瘟神。
趙鐵河第一個跳下車,踩在冰冷的、混合著冰碴和汙水的泥地上,他環顧四周,臉色難看至極:“媽的…這比棲霞城的巡捕房還不如!這是給人住的地方?”
張牧之跟著下車,被凜冽的寒風和周遭的環境嗆得連連咳嗽,臉色發白。石猛沉默地站在最後,龐大的身軀似乎與這片荒涼格格不入,卻又奇異地融入其中。
秦昭最後走下馬車,目光平靜地掃過那扇黑鐵門,以及門後那棟低矮、仿佛隨時會被風雪壓垮的石砌建築。這裏,就是他們在黑石城的“駐地”。
“進去登記。會有人告訴你們規矩。”趕車人丟下一句話,甚至沒等他們回應,便一揮鞭子,馬車轆轆作響,迅速消失在巷口,仿佛多待一刻都會沾染晦氣。
被徹底遺棄在這片北境的苦寒之地。
趙鐵河狠狠朝馬車消失的方向啐了一口,上前用力推開那扇沉重的黑鐵門。
門內是一個狹窄、陰暗的廳堂,空氣中彌漫著陳腐的灰塵和劣質煙草的味道。一個穿著油膩玄天司製服、頭發花白稀疏的老吏,正趴在唯一的條案後打盹,聽到動靜,懶洋洋地抬起眼皮,渾濁的眼睛掃過四人,沒有絲毫意外。
“新來的?棲霞城的?”他聲音沙啞,帶著濃重的鼻音,慢吞吞地摸出一本破爛的簿冊和一支禿毛的筆,“名字,原職。過來按手印。”
態度敷衍,程序簡陋,仿佛他們不是新來的同僚,而是被送來的囚犯。
趙鐵河強壓怒火,報上姓名。老吏潦草地登記著,輪到秦昭時,他多看了一眼,嘴角扯起一個意味不明的弧度:“秦昭?聽說就是你,在棲霞城鬧出不小動靜?”
秦昭麵色平靜,按上手印:“分內之事。”
“分內之事?”老吏嗤笑一聲,合上簿冊,“在這裏,活著就是分內之事。別的,少想。”他扔過來四塊冰冷的黑色鐵牌,上麵刻著一個簡單的編號和更模糊的雲紋。
“這是你們的身份牌。丟了,死了,都沒人補。住處在後院,自己找。任務…等著吧,有‘好事’自然會輪到你們。”老吏揮揮手,重新趴回案上,不再理會他們。
屈辱、輕蔑、無視。這就是玄天司總部對待“編外協從”的態度。
後院比前廳更加破敗。幾間低矮的石頭屋子,窗戶破損,漏風漏雪。屋內隻有簡陋的板床和冰冷的火塘,除此之外,一無所有。
“操!”趙鐵河一腳踹在冰冷的石牆上,震下簌簌灰塵,“這他媽是人待的地方?老子當年在陷陣營的馬棚都比這強!”
張牧之看著積滿灰塵的床鋪,苦笑搖頭:“看來…一切都要從頭開始了。”
石猛默默走到最大的那間屋子角落,蜷縮下來,仿佛一頭適應力極強的野獸,對環境的惡劣毫不在意。
秦昭沒有說話。他走到窗邊,看著窗外被高牆分割的一小片鉛灰色天空。沈厲那“欲活,速來”四個字,此刻顯得如此冰冷而真實。活著,在這裏,本身就是最大的挑戰和任務。
接下來的幾天,他們就在這種被徹底遺忘和孤立的狀態下度過。沒有任務,沒有指示,甚至沒有人再來過問他們一句。食物需要自己去指定的、距離很遠的大食堂領取,份量少得可憐,而且是冰冷的。取暖的柴炭需要自己用那微薄的、尚未發放的“協從津貼”去購買,或者…自己去想辦法。
趙鐵河嚐試去所謂的“任務發放處”打聽,卻被其他正式玄天司人員毫不客氣地轟了出來,言語間極盡嘲諷。
小主,這個章節後麵還有哦,請點擊下一頁繼續閱讀,後麵更精彩!
“協從狗也配接任務?滾遠點,等死吧!”
絕望和憤怒在悄無聲息地蔓延。如果不能盡快打開局麵,他們可能真的會像那個老吏所說,悄無聲息地凍死、餓死在這冰冷的角落裏。
第五天夜裏,一場罕見的暴風雪襲擊了黑石城。狂風怒吼,如同萬千厲鬼哭嚎,雪片如同冰刀般砸在窗戶上,寒氣從牆壁的每一個縫隙鑽進來,屋內的溫度驟降,嗬氣成冰。
僅存的一點劣質柴炭很快燒完。四人擠在最為堅固的一間石屋裏,依舊凍得瑟瑟發抖。張牧之嘴唇發紫,身體不住顫抖。趙鐵河拚命搓著手腳,咒罵著這該死的天氣和玄天司。石猛的身體雖然強韌,但也下意識地蜷縮得更緊。
秦昭感受著刺骨的寒意,知道再這樣下去,可能真的撐不過今晚。
必須做點什麽。
他猛地站起身,目光掃過屋內:“我們不能坐以待斃。”
“那能怎麽辦?這鬼天氣,出去就是找死!”趙鐵河吼道,聲音卻有些發抖。
“去找柴火,或者任何能燒的東西。”秦昭的語氣不容置疑,“後院還有幾間廢棄的屋子,拆了門窗、家具來燒!”
“這…這行嗎?被發現了…”張牧之有些猶豫。
“發現?”秦昭冷笑,“是規矩重要,還是命重要?如果連今晚都活不下去,還談什麽以後?”
他看向石猛:“石猛,能拆嗎?”
石猛抬起頭,空洞的眼睛看向秦昭,緩緩站起身,走向門口。
“老趙,張兄,幫忙搬運。”秦昭下令。
四人頂著狂風暴雪,衝入後院其他廢棄的房屋。石猛展現出恐怖的力量,徒手拆下腐朽的門板、窗欞,甚至直接撞塌了一麵搖搖欲墜的隔牆。趙鐵河和秦昭奮力將木料拖回主屋,張牧之則盡可能地將一些碎木屑和引火物收集起來。
很快,一個巨大的、劈啪作響的火堆在屋子中央燃起,驅散了刺骨的寒意,也照亮了四人臉上疲憊卻帶著一絲生機的光芒。
溫暖帶來了希望,也驅散了部分絕望。
趙鐵河看著跳躍的火苗,忽然狠狠抹了把臉:“媽的…說得對!老子們不能就這麽認栽!玄天司不給活路,咱們自己闖!”
張牧之搓著手,感受著久違的暖意,眼神也堅定了些許:“秦兄…接下來,我們該怎麽辦?”
秦昭撥弄著火堆,火光在他沉靜的眸子裏跳躍:“等。沈厲把我們弄來這裏,絕不會隻是為了讓我們悄無聲息地凍死。他一定在看著。我們在等,他也在等。”
“等什麽?”趙鐵河問。
“等我們展現出…值得他繼續‘投資’的價值。”秦昭緩緩道,“或者,等一個他需要我們…去送死的‘機會’。”
就在這時,屋外狂風聲中,似乎夾雜了一絲不同尋常的、極輕微的腳步聲。
秦昭猛地抬頭,【靈性感知】瞬間提升到極致。
“吱呀——”
那扇破敗的黑鐵門,被人從外麵推開了。
風雪裹挾著一個修長、挺拔、披著玄黑色大氅的身影走了進來。寒氣與威壓隨之湧入,讓剛剛溫暖的屋子瞬間又降溫了幾分。
沈厲。
他依舊麵容白皙,嘴唇微薄,眼神冷漠如冰,仿佛外界能凍裂金屬的暴風雪於他毫無影響。他的目光掃過屋中央那堆明顯違規、卻帶來生機的火堆,又掃過嚴陣以待的四人,最後落在秦昭臉上。
沒有斥責,沒有意外,甚至沒有絲毫情緒波動。
“看來,你們比我想象的…稍微有用一點。”他的聲音平淡,卻帶著一種無形的壓力,“至少,懂得自己找柴燒。”
趙鐵河和張牧之瞬間緊張起來,下意識地握緊了拳頭。石猛喉嚨裏發出低沉的、充滿威脅的嗚咽。
秦昭緩緩站起身,迎向沈厲的目光,不卑不亢:“巡察使大人深夜蒞臨,總不會是來關心我們是否受凍吧?”
沈厲嘴角似乎極其細微地向上扯動了一下,那絕非笑容,更像是一種冰冷的評估。
“給你們一個機會。”他淡淡道,“一個…證明你們不是純粹廢物的機會。”
他手腕一翻,一枚漆黑的、刻著複雜雲紋的令牌扔到秦昭腳下。
“從即刻起,你們四人,編為玄天司北域鎮守府黑石城分部,第七特別協從小隊。”
他的目光再次掃過四人,最後定格在秦昭身上。
“代號——”
沈厲的聲音頓了頓,帶著一絲若有若無的、冰冷的玩味。
“‘寂滅之牙’。”
“希望你們的牙口,夠鋒利。別到時候,崩了牙,送了命。”
說完,他根本不等回應,轉身,玄黑色大氅在風雪中劃出一道孤傲的弧線,消失在門外。
鐵門再次關上,仿佛從未有人來過。
隻剩下地上那枚冰冷的令牌,和沈厲留下的那個充滿不祥與壓迫感的代號,在火光映照下,散發著幽幽的寒光。
寂滅之牙。
趙鐵河撿起令牌,觸手冰涼,仿佛蘊含著無盡的殺伐之氣。
“寂滅之牙…”張牧之喃喃重複,臉色蒼白。
石猛空洞的眼神看向令牌,又看向秦昭。
秦昭默默接過令牌,手指摩挲著那冰冷的紋路。
他知道,從這一刻起,他們這隻從邊城泥沼中掙紮出來的小隊,終於被那隻無形的大手,正式推上了玄天司這座龐大而黑暗機器的最前沿。
代號,即是使命,也是詛咒。
是工具,也是…利器。
他握緊令牌,抬起頭,目光穿透破窗,望向外麵依舊咆哮的風雪。
“牙夠不夠利,咬過才知道。”
喜歡鎮魔神捕:開局遇屍變請大家收藏:()鎮魔神捕:開局遇屍變書更新速度全網最快。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