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錯誤,已然無法挽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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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晶燈的光芒,像無數雙冰冷的眼睛,注視著沙發上失控的糾纏。
當韓曉滾燙的臉頰貼上他冰冷的手背,當那聲帶著酒氣的囈語“幫我暖暖”鑽入耳膜時,羅梓腦海中那根名為理智的弦,終於承受不住多重壓力的拉扯,發出一聲近乎無聲的哀鳴,徹底崩斷。
長期壓抑的生理本能、對溫暖的極度渴望、以及這個奢華密閉空間所帶來的眩暈感,混合成一股原始的、野蠻的力量,衝垮了他所有搖搖欲墜的防線。他不再是他自己,而是一頭被環境和本能驅使的困獸。
“唔……”韓曉似乎察覺到了他身上氣息的危險轉變,那是一種從僵硬克製到極具侵略性的驟變。她迷蒙地抬起頭,醉眼惺忪地想看清什麽。
但羅梓沒有給她機會。
一股陌生的、狂暴的力量支配了他的身體。他猛地抽回手,在韓曉因失衡而微微驚呼的瞬間,取而代之的是一種不容抗拒的籠罩。他俯身,帶著一身風雨的濕冷寒氣,陰影徹底覆蓋了她。
接下來的事情,在羅梓混亂的記憶裏,隻剩下一些模糊而破碎的片段,如同被狂風撕扯的膠片:
是水晶燈刺目的眩光在視野裏瘋狂搖晃。
是身下真皮沙發發出的、不堪重負的細微摩擦聲。
是打翻的酒杯滾落在地毯上,發出沉悶的鈍響。
是空氣中彌漫的、愈發濃烈的酒香與被體溫蒸騰起的、某種陌生而甜膩的香氣。
是韓曉開始時無意識的、微弱的掙紮,像是溺水者本能的撲騰,卻很快被更深的醉意和某種陌生的眩暈感所吞噬,化為一種含糊的、斷斷續續的嗚咽。
是他自己粗重得嚇人的喘息,如同破舊的風箱,每一次吸氣都帶著絕望的味道。
他像是一個在暴風雪中即將凍僵的人,不顧一切地撲向唯一的熱源,哪怕那熱源會將他灼傷、焚毀。他貪婪地攫取著那份溫暖,試圖用這短暫的、虛假的熾熱,來驅散骨髓裏積攢了二十多年的寒意與孤寂。動作是笨拙的,甚至是粗暴的,充滿了長期壓抑後的、不管不顧的瘋狂。沒有溫柔,沒有情感,隻有一種近乎自毀般的、想要與眼前這片溫暖同歸於盡的絕望衝動。
在這個過程中,他似乎聽到了一聲短促的、類似痛楚的吸氣聲,但這聲音太輕微,太短暫,迅速被更洶湧的醉意和混亂的感官浪潮所淹沒。
不知過了多久,仿佛一個世紀那麽漫長,又仿佛隻是短暫的一瞬。
極致的癲狂如同潮水般退去,留下的是死寂的沙灘,和迅速席卷而來的、令人窒息的冰冷與空虛。
羅梓像被抽走了所有骨頭,從韓曉身上滑落,重重地癱倒在沙發一旁。劇烈的喘息聲在空曠的客廳裏被放大,顯得異常刺耳。汗水沿著他的鬢角和脖頸涔涔流下,與未幹的雨水混合,帶來一種黏膩的冰冷。
高熱的體溫迅速消退,一種從靈魂深處滲出的寒意,讓他控製不住地開始顫抖。他怔怔地轉過頭,看向身旁。
韓曉靜靜地躺在淩亂的沙發上,雙眼緊閉,長睫毛被淚水濡濕,粘在一起,呼吸似乎再次變得均勻悠長,仿佛又陷入了深沉的醉後睡眠。隻是她臉上不正常的潮紅,微腫的唇瓣,以及睡袍散開露出的、肌膚上那些曖昧的紅痕,都在無聲地、殘酷地訴說著剛剛發生的一切,是何等的荒謬與不堪。
羅梓的目光,仿佛被某種無形的力量牽引著,緩緩下移。
沙發上,那片昂貴的淺色真皮表麵,赫然印著一小團刺目的、暗紅色的痕跡。那顏色,在冰冷的水晶燈照耀下,妖異得像一個詛咒的烙印。
轟——!
如同被一道驚雷劈中天靈蓋,羅梓的血液瞬間凝固,大腦一片空白。
那抹暗紅,像一把燒紅的匕首,狠狠紮進他的視網膜,瞬間刺穿了他所有殘存的麻木和僥幸。
一個他之前甚至不敢細想的、可怕的念頭,此刻如同惡鬼般清晰地浮現在腦海,帶著冰冷的獰笑。
童貞……
她竟然是……
他不是她醉酒後認錯的那個情場老手。他在她毫無意識、毫無反抗能力的狀態下,奪走了一個陌生女人的第一次。
“不……不……怎麽會……”羅梓猛地用手抱住了頭,指甲深深掐入頭皮,試圖用疼痛來證明這是一場噩夢。但指尖傳來的尖銳痛感,沙發上那片刺目的證據,空氣中尚未散盡的、混合著酒氣與情欲的靡靡氣息,都在殘忍地告訴他,這是真的。這不是誤會,不是露水情緣,是犯罪!是足以摧毀他整個未來的、不可饒恕的罪行!
恐懼,如同無數條冰冷的毒蛇,瞬間纏緊了他的心髒,讓他幾乎窒息。先前所有短暫的感官刺激和本能滿足,此刻都化作了蝕骨的悔恨和滅頂的恐慌。
他看著沙發上昏睡不醒的韓曉,看著那片宣告著罪惡的暗紅,看著這滿室的狼藉和自己一身不堪的汙穢。
錯誤,已然無法挽回。
水晶燈的光芒,從未如此刻這般,像手術台上的無影燈,將他所有的醜陋、卑劣和絕望,都照得清清楚楚,無處遁形。
窗外的雨,不知何時,已經停了。死一般的寂靜,如同厚重的裹屍布,籠罩了這棟奢華而罪惡的別墅。而黎明,還遙遙無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