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4章 你小子,走到哪,哪兒就塌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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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江遠的聲音通過加密頻道傳出,沒有一絲波瀾。
    “我要活口!”
    命令下達。
    潛伏在碼頭外圍的陰影動了。
    四名身著黑色作戰服的特警隊員,從集裝箱的縫隙、廢棄車輛的後方現身,像四把無聲的匕首,切向那個從火場中衝出的身影。
    那個身影扛著一個人,腳步卻不見遲緩。
    他衝出倉庫缺口,沒有選擇開闊地,而是直接鑽進了一片由集裝箱堆疊成的迷宮。
    “目標進入A區集裝箱群,移動速度很快!”
    “我們正在進行驅趕式合圍!”
    耳機裏傳來特警小隊長的聲音,冷靜又急促。
    指揮車的主屏幕上,無人機切換到熱成像模式。
    一個明亮的紅色人形,扛著一個稍暗的人形,正在複雜的集裝箱之間快速穿梭。
    四個稍小的紅色光點,從不同方向對他形成一個收縮的口袋。
    那個身影的路線規劃得極為精準。
    他總能利用集裝箱的直角,暫時脫離兩個方向的追擊視線,然後全力衝刺,拉開一小段距離。
    他的動作沒有一絲多餘,每一次轉身,每一次屈膝,都帶著一種近乎本能的戰術素養。
    “他有很強的反偵察經驗。”李建軍盯著屏幕,吐出幾個字。
    江遠沒有說話,手指在控製台上快速敲擊,調出了碼頭的詳細結構圖。
    他將無人機的實時畫麵與結構圖重疊。
    “他要去三號碼頭的水路出口。”江遠開口。
    水路出口,那裏停著許多走私用的快艇。
    一旦讓他登船入海,再想抓就難了。
    “水蛇小組不是在那邊嗎?”一名技術員問。
    “對方可能已經發現了水蛇的埋伏點,他走的路線,恰好是水蛇的射擊死角。”江遠解釋。
    屏幕上,那個身影再次閃過一個拐角,眼看就要衝出集裝箱群的包圍。
    他距離水邊隻剩下不到五十米。
    “A組,放棄活捉,授權使用非致命武器,攔住他!”李建軍果斷下令。
    “來不及了。”江遠站起身。
    他抓起旁邊的一件戰術背心套在身上,拿起指揮台上的一個備用對講機。
    “你幹什麽?”李建軍看向他。
    “我去堵他。”
    江遠說完,沒有再解釋,拉開車門跳了下去。
    一輛停在指揮車旁的越野車早已待命,司機是省廳特警支隊的一名老手。
    “去三號碼頭,抄最近的路。”江遠坐上副駕,言簡意賅。
    “坐穩了。”
    司機一腳油門,越野車像一頭野獸,咆哮著衝出偽裝網,在凹凸不平的地麵上瘋狂顛簸。
    ……
    神秘人扛著黑狼,肺部像火燒一樣疼。
    煙塵和熱浪烤得他喉嚨幹裂。
    他能聽見身後越來越近的腳步聲,還有子彈擦過集裝箱鐵皮時發出的悶響。
    他知道自己被包圍了。
    但他必須把肩上這個人帶出去。
    他看到了前方水麵的反光,還有隱藏在黑暗中的快艇輪廓。
    近了。
    就在他準備做最後衝刺的時候。
    刺耳的輪胎摩擦聲劃破夜空。
    一輛越野車從側麵猛衝過來,一個甩尾,精準地橫在他麵前,徹底堵死了他的去路。
    車燈雪亮,照得他睜不開眼。
    車門推開,一個人從駕駛座後麵走了下來。
    那人逆著光,身影被拉得很長。
    神秘人停下腳步,把肩上昏迷的黑狼輕輕放下,讓他靠在一個油桶上。
    他喘著粗氣,抬起手,擋住刺眼的車燈。
    他身後的四個追兵已經趕到,呈扇形散開,黑洞洞的槍口對準了他。
    前麵,是那輛越野車和車旁站著的人。
    他被堵死了。
    “把麵具摘了。”
    逆光的身影開口,聲音很熟悉。
    神秘人身體僵了一下。
    他緩緩放下擋在眼前的手,另一隻手伸向腦後,解開了防毒麵具的卡扣。
    “刺啦”一聲。
    他摘下麵具,露出一張被汗水和灰塵弄得斑駁的臉。
    那張臉算不上老,但寫滿了疲憊和滄桑。
    江遠看著那張臉,瞳孔收縮了一下。
    越野車的強光照亮了兩個人的臉。
    他們隔著十幾米的距離對視,空氣仿佛凝固。
    “劉隊?”林峰的聲音從江遠的對講機裏傳來,他帶著人剛剛趕到外圍,看到了這一幕。
    劉忠偉看著江遠,臉上扯出一個比哭還難看的笑容。
    “我就知道。”
    他開口,聲音沙啞得像破鑼。
    “能把事情搞得這麽天翻地覆的,整個杭城,也就隻有你小子了。”
    他掃了一眼周圍那些裝備精良、神情肅殺的特警,又補充了一句。
    “你小子,真是走到哪,哪兒就塌方。”
    江遠沒有笑。
    他一步步走向劉忠偉,腳步很穩。
    周圍的特警隊員沒有接到命令,依舊保持著瞄準姿態,但氣氛已經發生了變化。
    “劉隊。”江遠在他麵前三步遠的地方站定,“是你教我的。”
    他頓了頓,看著劉忠偉的眼睛。
    “有些地方,不塌,就不會有天亮。”
    劉忠偉愣住了。
    他看著眼前的江遠,眼神複雜。
    這個年輕人,比他記憶中更加鋒利,也更加沉穩。
    他苦笑一聲,搖了搖頭。
    “我沒時間跟你敘舊。”
    劉忠偉的表情瞬間變得嚴肅,他指了指身後靠在油桶上、出氣多進氣少的黑狼。
    “這個人,我必須帶走。”
    “理由。”江遠的聲音沒有感情。
    “我一直在秘密調查周立新。”劉忠偉壓低了聲音,語速極快,“我從市局查到線索,發現他背後不幹淨,這根線一直牽到省裏。”
    他的目光掃過周圍,眼神裏充滿了警惕。
    “周立新隻是個白手套,他背後的‘保護傘’,在省裏還有更大的後台。”
    劉忠偉的目光重新回到江遠臉上,帶著一種不容置疑的決絕。
    “黑狼跟了周立新十幾年,他是唯一知道所有內幕的活口。我必須把他帶走,他是唯一的突破點!”
    江遠靜靜地聽著。
    他沒有說話,隻是看著劉忠偉。
    然後,他的目光越過劉忠偉的肩膀,落在了那個奄奄一息的悍匪身上。
    黑狼的胸口還在微弱地起伏。
    他是周立新罪行的直接證人。
    他也是劉忠偉口中,掀開省級大案的唯一鑰匙。
    江遠的對講機裏,李建軍的聲音響起,帶著詢問的語氣。
    “江遠?現場什麽情況?”
    江遠沒有回答。
    他看著一臉決絕的老上司,又看了看那個隨時可能斷氣的活證據。
    風吹過碼頭,卷起爆炸後的焦糊味。
    遠處的火光,映在每個人的臉上,明暗不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