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古道遇劫鋒初露
    月涼如水，灑在黑風嶺的山道上，映出殷淵踽踽獨行的身影。他懷中抱著靈汐，背上背著用粗布重新裹好的寒鐵重劍，劍身與背脊相貼，冰涼的觸感透過衣衫傳來，卻讓他紛亂的心緒漸漸沉靜。
    靈汐的傷勢在寒鐵重劍的氣息滋養下好了大半，此刻正蜷縮在他懷裏，琥珀色的眼睛時不時睜開一條縫，警惕地掃視著四周。它的鼻子微微抽動，似乎能嗅到山林中潛藏的危險，每當這時，便會用小腦袋蹭一蹭殷淵的手臂，發出輕微的嗚咽聲。
    殷淵加快了腳步，黑風嶺連綿百裏，山路崎嶇難行，夜間更是野獸出沒頻繁。他按照父親生前的描述，朝著西北方向前行，那裏有一條通往洛城的古道，隻要走出黑風嶺，抵達洛城，便能暫時擺脫血影閣的追殺——洛城乃三州交匯之地，市井繁華，魚龍混雜，既便於隱藏行蹤，也能打探更多關於血影閣和嫡長房叛徒的消息。
    他體內的內力還很微弱，經過昨夜一戰，經脈隱隱作痛，每走一段路，便需要運轉《玄淵劍譜》的心法調息片刻。寒鐵重劍仿佛能感知到他的狀態，每當他運功時，便會釋放出一縷清涼氣息，順著經脈遊走，滋養著受損的脈絡，讓內力恢複得更快幾分。
    “照這樣下去，不出半月，應該能穩固在引氣境初期。”殷淵心中暗忖。他如今剛剛修煉出內力，屬於武學入門的引氣境，而昨夜斬殺的血影閣老者，至少是凝真境中期的高手，若不是有寒鐵重劍和靈汐相助，他早已性命不保。
    江湖之中，武學境界劃分為引氣、凝真、化罡、通玄、歸真五境，每境又分初、中、後三期。殷淵深知，以他目前的實力，在高手如雲的江湖中，依舊如同螻蟻，想要複仇，想要重振殷家，必須盡快提升實力。
    走到天色微亮時，殷淵終於穿出了茂密的山林，眼前出現了一條寬闊的古道。古道由青石板鋪就，雖有些地方已經破損，但依稀能看出昔日的繁華。路邊長滿了半人高的野草，晨露打濕了他的褲腳，帶來一絲涼意。
    “終於走出黑風嶺了。”殷淵長舒一口氣，緊繃的神經稍稍放鬆。他找了一處背風的巨石，將靈汐放在草地上，讓它自行活動，自己則盤膝而坐，運轉心法恢複內力。
    靈汐似乎也感受到了危險的遠離，歡快地在草地上蹦跳了幾下，然後跑到不遠處，對著一叢開著紫色小花的植物嗅了嗅，叼起一朵花，跑到殷淵麵前，將花放在他的手邊，抬起頭，用濕漉漉的眼睛看著他，像是在邀功。
    殷淵心中一暖，伸手摸了摸它的頭：“謝謝你，靈汐。”
    就在這時，古道盡頭忽然傳來一陣馬蹄聲，由遠及近，伴隨著清脆的鈴鐺聲和人的談笑聲。殷淵心中一動，立刻收斂氣息，將靈汐抱進懷裏，躲到巨石後麵，小心翼翼地探頭望去。
    隻見一隊人馬正沿著古道走來，為首的是三匹高頭大馬，馬上坐著三個身著錦衣的漢子，腰間都佩著彎刀，神態倨傲。後麵跟著十幾個手持長矛的護衛，押著幾輛馬車，馬車上麵蓋著厚厚的帆布，看不清裏麵裝的是什麽，但從馬車行駛的軌跡來看，裏麵的東西定然不輕。
    最引人注目的是中間那輛馬車，馬車由四匹駿馬拉著，車廂寬敞，鑲金嵌玉，車頂還掛著一個青色的玉佩，隨風搖晃，發出清脆的響聲。車廂兩側各站著一個黑衣勁裝的護衛，腰間佩著短劍，眼神銳利如鷹，顯然是高手。
    “看這排場，應該是哪個大戶人家的商隊，或者是官宦子弟出行。”殷淵心中判斷。他不想多生事端，隻想盡快離開這裏，前往洛城，因此決定等這隊人馬過去再繼續前行。
    然而，就在那隊人馬走到巨石前方不遠處時，古道兩側的樹林中忽然竄出數十個蒙麵黑衣人，個個手持利刃，臉上戴著猙獰的鬼麵麵具，二話不說，便朝著那隊人馬殺了過去。
    “有埋伏！”為首的錦衣漢子臉色一變，厲聲喝道，“兄弟們，抄家夥，保護好貨物！”
    話音未落，雙方已經廝殺在一起。蒙麵黑衣人個個身手矯健，出手狠辣，招招致命，顯然是訓練有素的殺手。而那隊護衛雖然人數不少，但大多隻是尋常武夫，根本不是黑衣人的對手，頃刻間便倒下了數人，慘叫聲此起彼伏。
    為首的三個錦衣漢子武功不弱，都達到了凝真境初期的水準，聯手對抗著十幾個黑衣人，但黑衣人數量眾多，且悍不畏死，他們漸漸落入了下風，身上都添了幾道傷口。
    “這群黑衣人，招式狠辣，出手不留活口，倒像是血影閣的作風。”殷淵眉頭微皺。他曾在殷家見過血影閣的人出手，他們的招式中都帶著一股陰毒之氣，與眼前這些黑衣人頗為相似。
    就在這時，中間那輛馬車的車門忽然打開，一個身著白衣的少女走了下來。少女約莫十五六歲的年紀，麵容嬌美，肌膚勝雪，頭上梳著雙丫髻，腰間係著一條粉色的絲帶，手中握著一柄長劍，劍身晶瑩剔透，仿佛由水晶打造而成。
    “小姐，您怎麽出來了？快回去！”為首的錦衣漢子見到少女，臉色大變，急忙說道。
    少女搖了搖頭，眼神堅定：“李叔，事到如今，我怎能坐視不理？”她說著，手中長劍一揮，一道淩厲的劍氣朝著旁邊一個黑衣人劈去。
    那黑衣人本想偷襲錦衣漢子，沒想到少女突然出手，劍氣來得又快又急，他猝不及防，被劍氣劈中肩膀，慘叫一聲，倒在地上，掙紮了幾下便沒了動靜。
    “小姐竟然已經達到凝真境初期了？”李叔又驚又喜。他知道自家小姐自幼習武，天賦異稟，但沒想到竟然這麽快就突破到了凝真境。
    有了少女的加入，戰局稍稍逆轉。少女的劍法靈動飄逸，招式精妙，每一劍都直指黑衣人的要害，短短片刻，便斬殺了數名黑衣人。
    但黑衣人數量實在太多，且其中還有兩個凝真境中期的高手，他們見少女武功高強，便聯手朝著少女殺了過來。
    “小姐小心！”李叔驚呼一聲，想要上前救援，卻被身邊的黑衣人纏住，根本脫不開身。
    少女麵對兩個凝真境中期的高手，頓時壓力大增。她的劍法雖然精妙，但內力終究稍遜一籌，幾個回合下來，便漸漸體力不支，左支右絀，身上的白衣也被劃破了幾道口子，露出了裏麵雪白的肌膚。
    其中一個黑衣人抓住機會，手中長刀朝著少女的胸口劈去，刀風淩厲，帶著一股腥風。少女臉色慘白，想要躲閃，卻已經來不及了。
    殷淵躲在巨石後麵，心中糾結萬分。他不想多管閑事，以免暴露行蹤，引來更多麻煩。但看著少女即將香消玉殞，他想起了父親臨終前的囑托，想起了殷家被屠戮時，那些無辜族人的慘死。他自幼在殷家長大，深受家族武學中“俠義”二字的熏陶，此刻見死不救，心中實在過意不去。
    “罷了！”殷淵咬了咬牙，將靈汐輕輕放在巨石後麵，低聲道，“靈汐，待在這裏不要動，我去去就回。”
    說完，他站起身，一把扯下背上的寒鐵重劍，雙手緊握劍柄，體內內力瘋狂湧動，朝著那兩個黑衣人衝了過去。
    寒鐵重劍重達三十六斤，在他內力的催動下，卻顯得異常輕盈。他施展起《玄淵劍譜》中的第一招“淵渟嶽峙”，重劍橫劈而出，一道磅礴的青色劍氣朝著那個劈向少女的黑衣人席卷而去。
    那黑衣人正全神貫注地攻擊少女，根本沒注意到身後的偷襲。等到他察覺到危險時，劍氣已經近在咫尺。他急忙想要躲閃，卻被劍氣的威勢鎖定，隻能勉強舉起長刀抵擋。
    “哢嚓！”
    一聲脆響，黑衣人手中的長刀被青色劍氣劈成兩段，劍氣餘勢不減，狠狠劈在他的背上。黑衣人慘叫一聲，口噴鮮血，倒在地上，抽搐了幾下便沒了氣息。
    另一個黑衣人見狀，臉色大變，猛地轉頭看向殷淵，眼中充滿了震驚和殺意：“哪裏來的黃口小兒，也敢多管閑事？”
    殷淵沒有說話，眼神冰冷地看著他，手中重劍再次舉起，體內內力源源不斷地注入劍身。寒鐵重劍發出一陣嗡鳴，青光閃爍，一股強大的劍氣彌漫開來。
    少女也愣住了，她看著突然出現的少年，心中充滿了疑惑和感激。少年身著粗布衣衫，麵容清俊，眼神中卻帶著與年齡不符的沉鬱和堅定，尤其是他手中的那柄重劍，黝黑無光，卻散發著令人心悸的氣息。
    “多謝公子出手相救。”少女對著殷淵拱手道。
    “不必多言，先解決了他再說。”殷淵沉聲道。他知道，眼前這個黑衣人是凝真境中期的高手，不能掉以輕心。
    黑衣人冷笑一聲：“好小子，敢殺我血影閣的人，今日便讓你償命！”他說著，手中長刀一揮，一道黑色的刀氣朝著殷淵劈了過來，刀氣中蘊含著濃鬱的陰毒之氣，顯然是血影閣的獨門武功。
    “果然是血影閣！”殷淵眼神一凝，心中的殺意更盛。他不再猶豫，施展起《玄淵劍譜》中的第二招“雷奔電掣”，身形如同閃電般衝出，重劍帶著磅礴的劍氣，與黑色刀氣撞在一起。
    “轟！”
    劍氣與刀氣碰撞，爆發出巨大的衝擊波，周圍的野草被連根拔起，地麵上出現了一道淺淺的溝壑。殷淵隻覺得手臂一陣發麻，體內內力翻騰，忍不住後退了兩步。
    而那黑衣人也不好受，他被劍氣震得連連後退，嘴角溢出鮮血，眼神中充滿了難以置信：“你一個引氣境初期的小子，怎麽可能擁有如此強大的力量？”
    他哪裏知道，殷淵雖然境界不高，但《玄淵劍譜》乃是頂級武學，再加上寒鐵重劍這柄上古異寶的加持，實力早已遠超同境界的修士。
    “受死吧！”殷淵大喝一聲，再次衝了上去。他手中的重劍如同狂風暴雨般落下，招招剛猛霸道，帶著毀天滅地的氣勢。《玄淵劍譜》的劍法本就以剛猛著稱，配上寒鐵重劍，更是威力無窮。
    黑衣人被殷淵的攻勢壓製得喘不過氣來，隻能勉強抵擋。他的刀法陰毒詭詐，但在殷淵剛猛無匹的劍法麵前，根本無從施展。幾個回合下來，他身上便添了數道傷口，鮮血淋漓。
    “小子，你給我等著！血影閣不會放過你的！”黑衣人知道自己不是殷淵的對手，心中萌生了退意。他虛晃一招，想要趁機逃跑。
    “想走？晚了！”殷淵冷哼一聲，體內內力全力爆發，手中重劍猛地刺出，正是《玄淵劍譜》中的殺招“穿雲破月”。
    青色劍氣凝聚成一點，如同流星般朝著黑衣人射去。黑衣人想要躲閃，卻被劍氣鎖定，根本無法避開。
    “噗嗤！”
    重劍狠狠刺穿了黑衣人的胸膛，黑衣人瞪大了眼睛，臉上露出了不敢置信的神色，口中喃喃道：“玄淵劍法……你是殷家的人……”
    殷淵沒有回答，手腕一翻，重劍抽出，黑衣人倒在地上，徹底沒了氣息。
    解決了這個黑衣人後，殷淵轉頭看向其他的血影閣殺手。那些殺手見兩個領頭的高手都被斬殺，頓時嚇得魂飛魄散，哪裏還敢再戰，紛紛轉身想要逃跑。
    “留下他們！”李叔見狀，大聲喝道。他知道，血影閣的殺手都是死士，若是讓他們跑了，日後必然會引來更多的追殺。
    殷淵也明白這個道理，他提著重劍，朝著那些逃跑的殺手追了過去。寒鐵重劍在他手中舞動，劍氣縱橫，每一劍落下，都有一名殺手倒在地上。
    少女和其他護衛也紛紛追殺上去，片刻之後，所有的血影閣殺手都被斬殺殆盡，古道上血流成河，彌漫著刺鼻的血腥味。
    李叔走到殷淵麵前，對著他拱手道：“多謝公子出手相救，否則我等今日必然性命難保。不知公子高姓大名，日後也好報答。”
    殷淵收起重劍，淡淡道：“舉手之勞，不足掛齒。我叫殷淵，隻是一個路過的旅人。”他不想暴露自己的真實身份，以免引來不必要的麻煩。
    少女也走了過來，對著殷淵盈盈一禮：“小女子蘇清瑤，多謝殷公子救命之恩。方才若不是公子出手，清瑤恐怕已經命喪黃泉了。”
    蘇清瑤的眼神中充滿了感激，她看著殷淵，心中不禁對這個神秘的少年產生了濃厚的興趣。他年紀輕輕，武功卻如此高強，尤其是他手中的那柄重劍，和他施展的劍法，都透著一股不凡。
    殷淵擺了擺手：“蘇小姐不必多禮，路見不平，拔刀相助，乃是分內之事。”
    李叔看了一眼地上的屍體，眉頭緊鎖：“公子，這些都是血影閣的殺手。血影閣行事狠辣，睚眥必報，公子殺了他們這麽多人，他們定然不會善罷甘休。公子接下來要去哪裏？若是不嫌棄，不如與我們同行，也好有個照應。”
    殷淵心中一動，他正想去洛城，而這隊人馬看起來也是要去洛城的樣子。與他們同行，不僅可以避免獨自上路的危險，還能借助他們的勢力，暫時隱藏行蹤。
    “如此，便多謝李叔了。”殷淵點了點頭，答應了下來。
    李叔見狀，臉上露出了笑容：“公子客氣了。”他轉頭對著剩下的護衛道，“清理一下現場，處理好屍體，我們盡快出發，前往洛城。”
    護衛們紛紛應諾，開始清理現場。蘇清瑤則走到殷淵身邊，好奇地問道：“殷公子，你手中的這柄重劍，看起來好生不凡，不知是什麽來曆？”
    殷淵摸了摸寒鐵重劍，淡淡道：“這是家傳之物，名為寒鐵重劍。”他沒有多說，關於重劍中的秘密，他不想讓太多人知道。
    蘇清瑤也沒有追問，她知道每個人都有自己的秘密。她看著殷淵，微笑道：“殷公子的劍法剛猛霸道，不知是哪門哪派的絕學？”
    “家傳劍法，不值一提。”殷淵依舊是淡淡的語氣。
    蘇清瑤見他不願多說，便不再詢問，轉而聊起了洛城的風土人情。殷淵一邊聽著，一邊觀察著周圍的環境，心中始終保持著警惕。他知道，血影閣的勢力龐大，這次的事情絕不會就此結束，接下來的路程，恐怕不會平靜。
    片刻之後，護衛們清理完現場，車隊再次出發。殷淵騎著一匹護衛讓出來的馬，跟在蘇清瑤的馬車旁邊。靈汐被他抱在懷裏，好奇地探出頭，看著周圍的景象，時不時發出一聲清脆的鳴叫。
    古道之上，車隊緩緩前行，馬蹄聲、鈴鐺聲交織在一起，朝著洛城的方向駛去。而殷淵的江湖之路，也因為這次意外的相遇，變得更加波瀾壯闊起來。他不知道，在前方的洛城，還有更多的危險和機遇在等待著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