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恩情的回響,許進的請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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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房間裏陷入了短暫的死寂,隻有清心泉汩汩的水聲。
    許大爺那番混合著愧疚與決絕的坦白,像一塊巨石壓在每個人心頭。
    “許爺爺……”
    一個帶著些微顫抖的少年聲音響起,是高中生小韓。
    他臉上還帶著未脫的稚氣,但眼神卻異常認真。
    “您別這麽說……沒有您,我可能早就死了。”他吸了吸鼻子,努力讓自己的聲音聽起來更堅定。
    “那天晚上,是您把我從那隻怪鳥爪子下救出來的,我爸媽他們……他們沒能……要不是您把我拉進您這個雜物間,我……”
    小韓的聲音哽咽了一下,用力攥緊了拳頭。
    “所以,請您別把什麽都攬到自己身上!您是我的恩人!”
    “要是沒有這個神龕,您就沒有力量救我,那我才真的死了!”
    “這東西是壞的,但它讓您做了好事!”
    他這番帶著少年人純粹邏輯的話語,像一根針,刺破了凝重的氣氛。
    “小韓說得對。”王猛抱著臂膀,聲音依舊沉悶,但看向許進的目光卻帶著不容置疑的堅定。
    “許大爺,我這條命是你從狗嘴裏撈出來的。”
    “我王猛不懂什麽大道理,我就認一條——誰給我活路,我替誰賣命。”
    “1棟現在就是我的窩,誰動它,先問過我這對拳頭。”
    “至於這玩意兒,”他瞥了一眼神龕,“是刀是斧,看用的人。”
    周教授推了推眼鏡,接過話頭,語氣帶著學者特有的嚴謹,卻又難掩動容:“許大哥,從邏輯上講,你的歸因完全錯誤。”
    “我們被卷入這場災難,根本原因是未知的穿越現象,神龕隻是一個次級變量。”
    “恰恰相反,正因為神龕在你手裏,你獲得了力量,才讓我們這幾個人能活下來站在這裏。”
    “如果沒有它,我們可能早在第一波襲擊中就全軍覆沒了。”
    “你不僅是無罪的,從結果論上看,你甚至是1棟的‘減損因子’。”
    這時,那個一直沉默寡言、戴著金絲眼鏡的男人,忽然向前走了一小步。
    他依舊沒有說話,隻是抬起手,扶了扶眼鏡。
    然後,他對著許進,幅度很小、卻異常鄭重地鞠了一躬。
    這個無聲的動作,比任何語言都更有力量。
    最後,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了林杭身上。
    許進也沉沉看向林杭,似乎也想聽林杭的想法。
    他的想法,似乎對他更為重要。
    林杭知道,他跟這四人的區別是,他沒有從許進這得到過直接的幫助。
    所以,他的客觀觀點可能對許進來說,會更有分量。
    許進其實壓根就沒做錯什麽。
    但林杭明白,他很需要從他這得到認可,或者說是許進所認為的“原諒”。
    “許爺爺,我和他們不一樣,您沒有從怪物爪下救過我。”
    這話一出,眾人都是一愣,連許進都抬起眼看向他。
    “但我相信他們說的話。”林杭話鋒一轉,語氣沉穩如山,“因為我每次隻要在樓道,就看到您在打掃。”
    “不是在敷衍了事,而是在用這珍貴的泉水,一寸一寸,清洗鄰居的血跡,一遍一遍,想把‘死亡’本身從這棟樓裏擦掉。”
    他的聲音不高,卻像重錘敲在每個人心上。
    “一個真正隻顧自己、或者隻沉溺於愧疚的人,是做不出這種事的。”
    “您的行動,比任何解釋都更有力。”
    “您早已在用最笨拙、最吃力的方式,守護著這棟樓最後的體麵,履行您心中的‘責任’。”
    他頓了頓,目光銳利地看著許進。
    “所以,別再把自己當成罪人。”
    “1棟,不需要一個罪人守護,它需要一個……像您這樣的,哪怕背負著痛苦和愧疚,也依然在行動,在擦地,在揮拳的——守護者。”
    “我們,”林杭的目光掃過王猛、周教授、小韓和金絲眼鏡男,最後回到許進身上,“不是來幫您贖罪的。”
    盡管這句話說出來很破壞目前有點煽情的氛圍。
    但是林杭還是打算把大家的情緒點拉回到現實當中,做當下要做的正確的事情。
    “我們是來和您一起,把這份‘守護’,從您一個人的執念,變成我們所有人的事實。”
    “先從好好活著,問心無愧的活著開始吧!”
    許大爺怔怔地看著眼前五人——
    激動的少年、忠誠的壯漢、理性的教授、沉默的鞠躬者,還有這個言語如刀卻切中要害的年輕人。
    他佝僂的背脊,在眾人的注視下,似乎不知不覺地,挺直了一分。
    他深深吸了一口氣,那口氣不再是痛苦的顫抖,而像是卸下了千斤重擔後的舒暢。
    “好……好啊……”他喃喃道,目光掃過眾人,“你們的話,把我這老骨頭從牛角尖裏拽出來了些。謝謝。”
    他話鋒一轉,神色變得無比嚴肅,攤開了最殘酷的現實:
    “但情況,確實不樂觀。”
    “我連著三晚透支神龕的力量,身子骨和精神都快到極限了,昨晚甚至出現了幻覺,差點分不清敵我。”他指了指自己的頭,“現在是我難得清醒的時候,我知道,必須找人幫忙了。”
    “更麻煩的是,外麵的東西……它們也在變。”許大爺的眉頭緊鎖,“昨晚,已經有怪物懂得試探,甚至還有更強大的巨獸入門侵襲了。”
    “它們不像前幾天那樣隻憑本能亂衝,好像……也長了腦子。”
    “我一個人,”他緩緩搖頭,聲音裏是清醒的認知,“守不住,也守不全了。”
    他的目光掃過眾人,帶著坦誠與期盼:
    “你們肯來,還肯替我這個老頭子說話……我許進,就厚著臉皮再求你們一次,加入我,替我一起在夜晚對抗這些妖怪!”
    他側身,指向那散發著不祥氣息的神龕:
    “這東西,是禍根,但現在也是我們手裏重要的倚仗。它能幫人快速適應卡片的力量,並且更快掌握身體的變化。”
    “到了拚命的時候,還能通過獻祭東西,短暫換取強大的力量,但這招傷身傷神,副作用不小,我這樣子就是明證。”
    他的目光再次回到五人身上,語氣沉重而決絕:
    “這棟樓,這些還活著的人,不能倒。”
    “你們都是有能力的人。”
    “我老頭子懇請你們,幫我一把。不是為我許進,是為了咱們1棟最後這點苗子,能活下去。”
    他給出了自己力所能及的承諾:
    “我這屋裏的泉水,隻要不斷,你們隨時可以來取用。”
    “這神龕,隻要我們還在一條船上,也隨你們使用,盡快把本事提上來。”
    最後,他的語氣放緩,給予了完全的選擇權:
    “願意留下跟我這把老骨頭一起扛的,我許進感激不盡。”
    “若是覺得擔子太重,今天清理完樓道,分了物資,你們自行離去便是,我絕無二話。”
    “隻求一件事——神龕的秘密,請務必守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