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大爺那混合著愧疚與托付的目光，像沉重的磐石壓在每個人心上。
    林杭在心裏快速盤算。
    首先，他能夠看到血月神龕的幾個特效。
    雖然那個「狂癮」的副作用看上去挺嚇人的，但是有許大爺這個使用者在前，應當還是可以很好控製使用的量。
    「激發」的特性是他目前非常需要的——加速對身體素質的適應。
    現在，他需要在適應完免疫係統的提升之後，才能加點品質。
    而往後適應身體素質提升的效率，肯定會越來越低。
    強化點可以掙，但是也要能夠盡快投入到對自身實力的提升上。
    如果許大爺願意分享對這個神龕的使用權，那麽林杭一定是要把握這個機會。
    這將大大提升他自身的實力。
    其次，對於血月守護這棟樓，林杭也有自己的理解。
    換句話說，這也是殺怪爆卡的好機會。
    白天的這個世界，安全很多，偶爾會出現一些怪物，比如昨天遇到的大蛇。
    大部分獲取卡片的方式，還是要通過探尋物資。
    效率難免有點低了。
    他知道，許大爺之所以這麽強大，一方麵是有神龕的加持。
    另外一個方麵，就是他每夜都在愧疚的驅使下清理入侵1棟的怪物。
    一個人也許會危險。
    但是如果是團隊作戰，還有強者在後守護。
    林杭覺得自己不能退縮。
    “坤輿圖鑒”想要點亮更多的單位，他遲早有一天也要直麵這個世界的怪獸，主動出擊。
    眼下就是一個很好的機會。
    這一次，有別於先前的發言順序。
    林杭是第一個回答的：
    “我加入。”
    他的聲音打破了寂靜。沒有激昂的誓言，隻有平靜如水的三個字，卻比任何承諾都更有力量。
    他的果斷，像一聲發令槍，瞬間打破了其他人的短暫遲疑。
    “我這條命是許爺您撈回來的，”王猛幾乎在林杭話音落下的瞬間就接上了話，拳頭砸在掌心，“沒二話，我跟！”
    他的表態簡單粗暴，帶著一種不容置疑的悍勇。
    “風險與機遇並存，這是最優化選擇。”周教授扶了扶眼鏡，立刻從理性角度給予了支持，仿佛剛才的沉默隻是在心算概率。
    高中生小韓則用力點頭，聲音帶著哽咽卻無比清晰：“您是我的恩人，我跟你一起！”他的理由最純粹，源於最直接的情感。
    最後，所有人的目光落在那個戴著金絲眼鏡、始終沉默的男人身上。
    他沒有立刻動作，而是先看向林杭，目光中有一絲審視，隨後轉向眾人，終於開口。
    他的聲音低沉，略帶沙啞，但異常清晰：
    “陳默。我的名字。”
    “算我一個。”
    許大爺看著眼前五人，渾濁的眼中水光一閃而過。
    他沒有說謝謝，有些情誼，記在心裏比掛在嘴邊更重。
    他轉身從角落的木箱裏取出幾個印著“社區送溫暖”字樣的一次性水杯，在泉眼邊仔細衝洗後才舵水遞給眾人。
    “先喝口水，定定神。”
    “喝完……咱們就去送送鄰居們。”
    他頓了頓，粗糙的手指摩挲著杯沿，聲音低沉實在：
    “不瞞你們，我用了兩張強化卡後，得了兩個本事。”
    “其中一個是能感受出屋裏的‘氣’——是幹淨的，是有活人，還是藏著髒東西。”
    他抬起眼，目光裏是沉痛的篤定：
    “咱們這棟樓，我今早一層層‘聞’過了。”
    “要清理的，總共二十七戶。”
    “我按危險程度，分了三大類。”
    他伸出第一根布滿老繭的手指：
    “第一類，九戶。”
    “裏頭就是安安靜靜躺著的死去的人，沒別的。這些最好處理。”
    他伸出第二根手指，神色凝重了些：
    “第二類，十二戶。”
    “死亡氣息裏混著活人氣，可能是孩子，可能是動不了的老人。”
    “這些戶頭，咱們得先敲門，客客氣氣的，別嚇著人。我準備了話術：‘我們是1棟互助隊的，來看看您是否需要幫助’。敲三次門沒動靜，再進門。”
    他伸出第三根手指，眉頭緊鎖：
    “第三類，六戶。最麻煩。”
    “要麽是屍體已經‘爛毒’了，感覺很不幹淨；要麽就是裏頭有活物，但不是人。”
    “特別是1404那戶，我感覺到的東西……很邪性。”
    他彎腰從床底拖出一個大紙箱。
    箱子裏是厚實的大袋子。
    “你們把屍體放進這些袋子裏，而後直接放在樓道口，我會一一處理的。”
    然後，他又拿出一大串鑰匙，從中間取了三把下來。
    “這是我早些時候得到的裝備卡片‘萬能鑰匙串’，一個鑰匙可以無視規則開十次門。”
    眾人的眼睛又是一亮。
    王猛直接小聲嘀咕：“得虧得到這個鑰匙的是心善的許大爺，如果被其他圖謀不軌的人得到了，白天出個門，回個家估計什麽東西都沒有了。”
    大家默默表示讚同。
    “小韓，老周，”許大爺看向少年和教授，把第一類住戶的名單和兩把鑰匙遞過去，“第一類那九戶人家，就麻煩你們倆了。記住，動作要輕，要恭敬。”
    然後轉向王猛和陳默：
    “小王，小陳，你們力氣大，經得住事。”
    “第二類那十二戶，家裏情況複雜的，勞煩你們去看看。遇到情緒激動的住戶，千萬別起衝突。”
    最後，他看向林杭，從箱底取出兩副加厚的橡膠手套：
    “小林……”
    “剩下那六戶最‘髒’的，你陪老頭子我走一趟。”
    “這副手套你戴著，我總覺得……有些屍體不能直接碰。”
    “有你在我身旁，我放心。”
    這句話，讓每個人都心頭一動。
    另外四人不禁再次打量林杭，這個沉靜的年輕人，在許大爺心中的分量竟如此之重。
    林杭接過手套，平靜地點點頭。
    “好的，許爺爺。”
    他心裏清楚，許大爺能感知到他的實力。
    這應當是達到1級人類之後共同的一個能力。
    他也能夠根據自己的「銳感」清晰感受到當下這六個人裏每個人的實力水平。
    他和許大爺，絕對是第一梯隊的。
    許大爺的分組，很是公允。
    今天處理完這幾波屍體之後，說不定不用神龕，對免疫係統都可以做到完全適應。
    畢竟會一直暴露在病菌密集的環境下。
    而後，他就可以直接用10個強化點，將自己的品質提升到綠色了。
    到時候，也許還會有什麽不一樣的驚喜。
    “那就……動身吧。”
    許大爺最後說道，聲音不大，卻帶著一股決然的力量。
    “記住，我們是在送鄰居最後一程，不是在倒垃圾。”
    “送完他們，咱們再盤盤找到的東西。”
    “最後我們再商量商量如何分配。”
    眾人默默點頭。
    空氣中彌漫著一種莊嚴而沉重的氣氛。
    接下來，就是生死殊途的一次“送別”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