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白衣少年話音落下時，人群瞬間靜了一瞬 。
    兩枚上品鍛體丹已是難得，十二年份的紫心草更是比十年份的藥效強上三成，尋常時候有錢都難買到。
    劉圖循著聲音望去，目光落在少年腰間那枚流雲宗玉佩上時，心裏還沒太大波瀾，可當他看清少年的麵容。
    他眉峰微揚，鼻梁挺直，嘴角帶著幾分漫不經心的笑意，雖比記憶中清瘦了些，卻依稀能看出熟悉的輪廓時。
    他握著瓷瓶的手指猛地一緊，心頭驟然一震。
    “韓兆？”
    他握著瓷瓶的手指驟然收緊，眼前這白衣勝雪、眉宇間滿是意氣的少年，竟與記憶裏那個北域 “獸院” 的少東家重疊在了一起。
    他還想要招攬自己，讓他留在身邊當護衛。
    那時的韓兆，連起身都需要下人攙扶，走路更是奢望，與此刻這步履輕快的模樣，簡直是判若兩人。
    “他的腿，，好了？” 劉圖心裏翻湧著疑惑，目光不由自主地落在韓兆的腿上。白色的衣袍垂落在青石板上，看不到半分輪椅的痕跡。是尋到了什麽奇藥？還是流雲宗有特殊的秘法？
    念頭剛起，另一個身影卻突然撞進腦海。
    那是鄭狗兒，他是為了保護自己被獸院的趙管事殺了。
    那畫麵，像一道永不愈合的傷疤，刻在劉圖的心底。
    如今看到韓兆，看到這個曾與獸院緊密相連的少年，那段血色過往又清晰地浮現出來，連帶著鄭狗兒臨死前的眼神，都變得無比真切。
    “趙管事，，，” 劉圖低聲念著這個名字，指尖悄悄攥緊。這份仇，他從來沒忘過。
    罷了，先處理好眼前的事再說。劉圖定了定神，目光重新落在韓兆的臉上，臉上漸漸恢複了平靜。
    劉圖垂下眼，這一年多來，他從北域輾轉到西域，風餐露宿，皮膚早已不像當初那般白淨，反而曬得黝黑，臉上還添了幾道淺淺的疤痕，加上他如今穿著粗布勁裝，與當初在獸院時的模樣差異極大。
    果然，韓兆的目光掃過他時，隻是停留了一瞬，便落在了鑒寶台上的瓷瓶上，顯然沒有認出他。
    少年往前走了兩步，身後跟著兩個身穿黑衣的護衛，氣場十足，周圍的人下意識地讓開一條路。
    “你看怎麽樣？你要的東西，我都有。” 韓兆的聲音帶著少年人特有的清亮，“兩枚上品鍛體丹是我流雲宗丹房所練，藥效比尋常的強一成。三株十二年份紫心草，根須完整，沒有半點損耗。”
    他抬手示意身後的護衛，護衛立刻上前，打開手裏的兩個錦盒 。
    第一個錦盒裏，兩枚淡金色的鍛體丹靜靜躺著，藥香比百草堂掌櫃那枚更濃鬱。紫心草葉片舒展，根部泛著瑩潤的光澤。
    “黃金我出八十兩。” 韓兆看著劉圖，語氣帶著幾分隨意，卻又藏著勢在必得的自信，“這些東西加起來，比你要的條件好上不少。這瓶血蛛精血，歸我如何？”
    周圍的人都屏住了呼吸。
    流雲宗是西域有名的宗門，韓兆又是宗門弟子，手裏的東西不僅品相好，還沒人敢跟他搶。百草堂掌櫃臉色微變，張了張嘴，最終還是沒敢出聲 。
    得罪流雲宗弟子，可不是明智之舉。
    劉圖心裏快速盤算著：韓兆的條件確實比百草堂掌櫃好太多，尤其兩株十二年份的紫心草，對他接下來的修煉大有裨益。
    他壓下心頭的波瀾，臉上露出幾分 ‘猶豫’，似乎在認真權衡。
    片刻後，他才緩緩點頭，語氣帶著幾分 ‘被誠意打動’的釋然：“公子的東西確實品相極佳，尤其是這十二年份紫心草，正是我需要的。既然如此，這瓶血蛛精血，便換給你了。”
    韓兆嘴角的笑意深了些，抬手道：“爽快！護衛，把東西給這位道友。”
    護衛將兩個錦盒遞到劉圖麵前，劉圖接過錦盒，謹慎的先打開看了一眼。
    丹藥、草藥都一致，黃金也足稱。
    他滿意地點點頭，將裝著血蛛精血的瓷瓶遞了過去：“韓公子，你查驗一下。”
    韓兆接過瓷瓶，拔開軟木塞聞了聞，又對著光看了看，確認是正品後，隨手遞給身後的護衛，語氣輕鬆：“不用驗了。” 他上下打量了劉圖一眼，忽然問道，“看你的氣血波動，像是三級體魄？不知師從哪位前輩？”
    劉圖心裏一緊，麵上卻不動聲色，拱了拱手道：“家師隻是山野散修，不敢與流雲宗的前輩相比。我此次下山，隻是為了完成師門交代的事，不敢多談身份。” 他故意說得含糊，避免了被追問更多細節。
    韓兆也沒多問，隻是笑了笑：“也好。若是日後有機會去流雲宗附近，可去宗門山下的‘流雲閣’找我，或許還有合作的機會。” 說完，他便帶著護衛轉身離開，留下滿院若有所思的人。
    劉圖看著韓兆的背影消失在朱紅門外，才鬆了口氣。
    還好沒被認出來。他將兩個錦盒小心地收進儲物石裏，又對著白發鑒寶師拱了拱手，便轉身往院子外走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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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先找個地方清點東西，免得路上出岔子。” 劉圖心裏盤算著，正猶豫是去附近僻靜的茶室，還是幹脆回客棧，眼角餘光卻忽然掠過街角那棵老槐樹。
    樹影裏，兩個穿灰布短衫的漢子正背對著他倚著樹幹，看似在閑聊，手裏的匕首卻在指尖轉著圈，他們說話時頭都沒偏，目光總往他這邊瞟。
    劉圖的臉色沒泛起一絲波瀾，連腳步的節奏都沒亂，依舊順著青石板路往前走。
    方才在聚珍會，交易時鬧得沸沸揚揚，被人盯上本就在意料之中。
    他放緩腳步，故意往城西集市的方向拐。那裏正是最熱鬧的時候
    果然，那兩個灰衣漢子也跟了過來，隻是顧忌著人多，不敢靠得太近，隻能遠遠綴在後麵，像兩條甩不掉的影子。
    劉圖心裏冷笑一聲，腳步忽然一轉，拐進旁邊一條狹窄的巷弄。
    這條巷子他進來這聚珍會時方才來時留意過，盡頭是個岔路口，一邊通往後街的鐵匠鋪，一邊能繞回大昌樓的側門，正好能利用地形甩開他們。
    巷子裏密封起來，光線昏暗，兩側是斑駁的磚牆，隻有零星幾扇窗戶透出微光。
    劉圖腳步加快，氣血在體內悄然運轉，武紋順著筋骨流轉，讓他的感官變得異常敏銳。
    身後的腳步聲越來越近，甚至能聽到兩人壓低的交談聲：“那小子進巷子了，快跟上，別讓他跑了！”
    “放心，這巷子是死胡同，他跑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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