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1章 棧橋血月

字數:6657   加入書籤

A+A-


    弩箭撕裂夜風的尖嘯與兜帽宗師那記撕裂空間的爪風幾乎同時臨體!
    江塵在警兆生起的刹那已然動作,《血影遁》微燃氣血,身形如同被無形之力拉扯,間不容發地向側後方——那看似絕路的冰冷河麵——倒掠而去!並非投水,而是以毫厘之差讓弩箭與爪風落空,同時足尖猛點棧橋邊緣腐朽的木樁,借力折返,隕星刺化作一道貼地疾飛的幽光,直射那幾名剛從貨物後撲出的伏兵下盤!
    “噗嗤——”
    兩名伏兵膝蓋被洞穿,慘叫著栽倒。江塵身形毫不停滯,在棧橋上翻滾,所過之處雙手連揚,毒粉與爆裂蠟丸向兩側潑灑。
    “閉氣!”有人厲喝。
    晚了。三名從貨堆後躍出的黑衣武者剛吸入毒粉,便覺眼前幻象叢生,腳步踉蹌。江塵趁機掠過,隕星刺精準劃過兩人咽喉,第三人被他撞入河中——落水聲在夜色中沉悶如雷。
    這一切發生在三個呼吸間。
    棧橋上已倒伏五具屍體。
    “好手段。”兜帽宗師的聲音在十丈外響起,不疾不徐,仿佛剛才那記落空的爪風並非他所發。他依然站在原處,兜帽下的陰影中似有兩點幽光閃爍,“難怪黑幡使大人要親自下令。”
    江塵不答話,身形疾退向貨船方向。
    不能留在棧橋——那裏是絕地。貨船雖可能是另一處陷阱,但至少有掩體,有周旋餘地。
    他左肩的陰寒侵蝕蠢蠢欲動,不得不分出一成內力壓製。背上舊傷在方才強行施展《血影遁》時隱隱作痛。四五成內力,麵對宗師巔峰……
    “想上船?”兜帽宗師看穿他的意圖,卻並不急追,反而抬手做了個手勢。
    棧橋兩側水麵忽然炸開!
    四道黑影破水而出,手中分水刺寒光凜冽,封死江塵所有退路。與此同時,貨船船艙內衝出八名弩手,弩機已上弦,箭鏃在月光下泛著幽藍——淬了毒。
    前後夾擊,上下封鎖。
    江塵瞳孔微縮。
    幽冥宗的布置比他預想的更周密。水下伏兵——這是連“浪裏鰍”的船主都未必知道的殺招。
    分水刺臨體的刹那,江塵做出了一個違背常理的動作——他非但不退,反而迎著左側兩柄分水刺撞去!
    《幽冥無影》身法催至極限,他在方寸間如鬼魅般扭轉身形,兩柄分水刺擦著肋下與頸側掠過,帶起血痕。而他的隕星刺已刺入左側伏兵眼眶,順勢一絞,抽身後撤時腳尖勾起那將死之人的分水刺,踢向右側敵人。
    慘叫聲中,江塵借屍體倒下的空隙,縱身躍上貨船甲板。
    弩箭如蝗而至!
    他翻滾躲避,木質甲板上瞬間釘入十餘支毒箭。一枚箭矢擦過大腿,帶走一片皮肉,火辣辣的疼痛後是詭異的麻痹感——毒已入體。
    江塵咬牙,從懷中掏出一枚丹藥吞下,那是從幽冥宗據點繳獲的“化毒丹”,雖不對症,但能暫緩毒性蔓延。同時清心鈴在懷中微震,一縷清涼氣息遊走經脈,壓製住那股陰寒與麻痹。
    但這都是飲鴆止渴。
    內力在快速消耗。
    “還不肯出全力?”兜帽宗師已緩步踏上棧橋與貨船連接的跳板,每一步踏下,跳板便發出不堪重負的呻吟,“你那淨化蝕魂石的手段呢?那讓黑幡使大人都忌憚的‘位格’呢?”
    他在試探。
    江塵心念電轉:對方忌憚往生令!即便隻是殘留的位格壓製,也足以讓宗師級高手投鼠忌器。
    或許這是唯一的生機。
    他背靠船艙門,右手緊握隕星刺,左手悄然摸向懷中——不是清心鈴,而是那幾枚致幻藥散。這種低階藥物對宗師效果有限,但若配合得當……
    “你在拖延時間。”兜帽宗師忽然停下腳步,幽光閃爍,“等黑幡使大人親臨?可惜,大人此刻正在‘聽雨別院’招待貴客,分身乏術。這一處埋伏,本就是為你準備的葬身之地。”
    話音未落,他身形驟然模糊!
    不是殘影,而是速度太快,在夜色中拉出一道扭曲的軌跡。江塵寒毛倒豎,毫不猶豫向側麵撲出,原先所立之處的船艙木門轟然炸裂,一隻裹挾漆黑真氣的利爪洞穿門板,離他後心僅差三寸!
    宗師巔峰的速度,遠超預料!
    江塵落地翻滾,袖中最後三枚爆裂蠟丸甩向船艙內部——不是炸人,而是炸貨。
    “轟——!”
    火光衝天而起!船艙內堆放的貨物中顯然有易燃之物,火勢瞬間蔓延。濃煙滾滾,熱浪撲麵。
    “找死!”兜帽宗師似被激怒,身形如鬼魅穿過火焰,一掌拍向江塵麵門。
    這一掌避無可避。
    江塵眼中寒光一閃,不退反進,隕星刺迎著掌風刺出——看似同歸於盡的搏命一擊!
    兜帽宗師冷笑,掌勢不變,漆黑真氣凝如實質,欲將隕星刺連同江塵一並碾碎。
    然而就在掌刺相接的前一瞬,江塵左手猛然揚起,致幻藥散不是撒向對手,而是撒向自己麵前燃燒的貨物!
    藥散遇火,瞬間化作七彩煙霧,混雜著刺鼻氣味與迷離光影,將兩人身形完全籠罩。
    這章沒有結束,請點擊下一頁繼續閱讀!
    兜帽宗師警覺閉氣,掌勢卻因此微滯。
    就在這千分之一瞬的滯澀中,江懷中的清心鈴瘋狂震動——不是他在催動,而是鈴身感應到致命危機,自發護主!
    清越鈴聲穿透煙幕。
    兜帽宗師身形劇震,如遭重擊!那鈴聲仿佛直接敲擊靈魂,讓他凝聚的真氣出現刹那紊亂。
    而江塵等的就是這一刻!
    《刺神訣》——燃魂!
    不是燃燒全部,而是將僅存內力的三成瞬間爆發,匯聚於隕星刺尖端。沒有光華,沒有聲勢,隻有一道極細、極銳、仿佛能刺穿世間一切屏障的凝練氣勁,順著掌風真氣紊亂的縫隙,直刺兜帽宗師心口!
    “噗嗤。”
    隕星刺入肉三寸,便被狂暴反震的真氣震開。
    宗師巔峰的護體真氣,即便出現刹那破綻,也非重傷狀態下的江塵能一擊洞穿。
    但足夠了。
    兜帽宗師悶哼一聲,踉蹌後退,心口處黑袍滲出血跡。那一刺雖未致命,卻傷及經脈,更讓他驚怒交加——對方竟能傷他!
    “你……”他正要催動真氣強壓傷勢,卻忽然臉色一變。
    心口傷處,一股詭異的麻痹感正迅速蔓延。
    “毒?”他猛然看向隕星刺——刺尖上,不知何時塗抹了一層幽綠色的粘液,那是江塵從幽冥宗繳獲的丹藥中提取的混合毒藥,本是備用,此刻全數用上。
    “以彼之道,還施彼身。”江塵咳出一口黑血,那是強行催動《刺神訣》的反噬,左肩陰寒侵蝕也趁機反撲,半邊身體已開始僵硬。
    但他笑了。
    因為兜帽宗師已不敢妄動,正全力壓製劇毒。
    火勢在蔓延,濃煙遮蔽視野,船體開始傾斜——方才爆炸損毀了部分船底結構,河水正在湧入。
    時機稍縱即逝。
    江塵毫不猶豫,縱身躍向船尾。
    “攔住他!”兜帽宗師怒吼,卻無法親自追擊。
    剩餘伏兵與弩手從各處撲來。
    江塵不閃不避,迎著一蓬毒箭衝去,隻在最後一刻身形詭異一折,如遊魚般滑入兩名弩手之間,隕星刺劃過兩人咽喉,奪過一具弩機,反手將箭匣中剩餘七支毒箭全數射向棧橋方向,逼退追兵。
    然後他躍入冰冷的河水。
    入水前最後一眼,他看到兜帽宗師撕開胸前衣袍,正以掌力剜去染毒血肉,麵目猙獰如鬼。遠處夜空,一道黑影正從玉京方向疾掠而來,速度快得駭人——黑幡使?!
    江塵沉入水底。
    河水湍急,夜色深沉。
    他順流而下,憑借最後的內力閉氣潛遊,左臂幾乎失去知覺,背傷火辣,毒素在體內蔓延,清心鈴的清涼氣息越來越弱。
    但還活著。
    這就夠了。
    半個時辰後,聽雨別院。
    黑幡使站在窗前,望著遠處碼方向仍未熄滅的火光,沉默不語。
    身後,單膝跪地的兜帽宗師胸前纏著繃帶,麵色慘白。
    “屬下無能……讓他逃了。”
    “他中了‘陰髓毒’,左肩有蝕魂石殘留侵蝕,背上舊傷崩裂,內力應當耗盡。”黑幡使聲音平靜,聽不出喜怒,“順流而下,最多三十裏,他必須上岸。”
    “屬下已派人沿岸搜捕。”
    “不夠。”黑幡使轉身,陰影中的麵容模糊,“傳令玉京周邊所有幽冥宗暗樁,啟用‘血鴉網’,懸賞十萬兩,死活不論。同時通知河運衙門,就說有江洋大盜重傷逃遁,讓他們協助封河搜查。”
    “是!”
    “還有,”黑幡使頓了頓,“查一查那艘‘浪裏鰍’的底細,以及碼頭上所有目睹今夜之事的人。”
    “大人的意思是……”
    “他選那條船,不是偶然。”黑幡使望向窗外夜色,“玉京城裏,或許還有我們不知道的‘朋友’在幫他。”
    兜帽宗師退下後,房間重歸寂靜。
    黑幡使從袖中取出一枚漆黑令牌,令牌正麵刻著扭曲的符文,背麵則是一枚閉目的眼瞳圖案。
    他指尖劃過令牌,低聲自語:
    “往生令的氣息……雖然微弱,但不會錯。”
    “你究竟是誰?”
    窗外,殘月如鉤,照在滔滔河水上。
    下遊三十裏外,一處荒草叢生的河灘。
    江塵艱難地爬上岸,渾身濕透,左臂僵直,右腿傷口血流不止。他靠在岩石後,劇烈咳嗽,吐出的血水中混雜著黑色毒血。
    清心鈴在懷中微震,最後一絲清涼氣息護住心脈,便徹底沉寂。
    往生令毫無反應。
    他撕下衣襟,草草包紮傷口,又從懷中摸出最後兩枚丹藥服下——一枚療傷,一枚壓製毒素。
    內力已近枯竭,意識開始模糊。
    不能在這裏昏迷。
    他咬破舌尖,以疼痛強提精神,掙紮著起身,踉蹌走向河灘遠處的樹林。
    每走一步,都像踩在刀尖上。
    但他必須走。
    因為天亮之前,搜捕的人就會到。
    而在林中黑暗深處,他隱約看見一點燈火——是漁屋?還是另一處陷阱?
    江塵握緊隕星刺,深吸一口氣,走向那片未知的黑暗。
    月下,他的影子拉得很長,像是隨時會碎裂在夜風中。
    喜歡從流民到sss級殺手請大家收藏:()從流民到sss級殺手書更新速度全網最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