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娃娃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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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要說咱們宗門裏最頂尖的世家,除了中風城的李家,就得數許家了。”
    張石灌了口酒,含混不清地說著,
    “許家老祖許天興,那可是咱們宗的太上長老!分神初期的大能,地位比李家族長還要高上半頭呢!”
    “李曜前輩也不差啊,”張鐵山也端著碗插話,“他可是化神大圓滿的修為,離分神也就一步之遙。”
    孫猴一聽這話,頓時來了精神,壓低嗓子,像是掌握了什麽天大的秘密:
    “嘿,說到李家和許家,我前陣子聽一個往內門送菜的老哥說了樁秘聞!”
    “啥秘聞?”李風也順著話音湊近了些。
    “聽說啊,李家和許家早年是訂過娃娃親的!”
    孫猴神神秘秘地說道,“據說是李曜長老的兒子,和許家那位天之驕女許雪煙訂的親!”
    李風手中的筷子幾不可察地一頓,他垂下眼簾,繼續靜靜聽著。
    “沒錯!這事我也聽過!”孫猴一拍大腿,“可後來不知怎麽的,這門親事就換到李家現在的天才——李昊頭上了!”
    張石恍然接話:“哦!李昊師兄啊!那可是咱們年輕一輩中的翹楚,跟許雪煙師姐確實般配。”
    “可不是嘛!”
    孫猴咂了咂嘴,語氣裏滿是市井談論豪門的興奮勁兒,
    “聽說兩家正在商量,近期就要正式為他們舉行道侶大典啦!這可是強強聯手,未來百年宗門的格局,說不定就看這一對了。”
    張鐵山憨憨地問:“那……原來李曜前輩的兒子呢?”
    孫猴一聳肩:“那誰曉得?他爹明明還在,怎麽突然換成他侄子了?估計是那兒子不成器,早就被排擠到哪個角落去了吧。這些修仙大族裏的彎彎繞繞,水深得很呐!”
    幾人唏噓一番,很快又把話題扯到了別處。
    然而說者無心,聽者有意。
    “李曜……許雪煙……娃娃親……李昊……”
    這幾個名字與詞句,像一顆顆石子投入李風空白的腦海,漾開一圈圈細微的漣漪。
    他努力回想,卻仍抓不住任何清晰的畫麵與記憶,隻有一種莫名的沉重感,悄然壓在心頭。
    酒宴散場,李風心裏透亮——石頭這番熱情款待,看中的無非是他身上“劉長老關係”這塊敲門磚。
    幾人相互攙扶著回到雜役院。望著四處漏風的泥牆、露天擺放的草鋪和那排散發著惡臭的木桶,李風忍不住開口:“這地方就沒人想著修繕一下?”
    “修繕?”石頭醉醺醺地啐了一口,“那些外門管事摳搜得很,一個貢獻點恨不得掰成兩半花。在他們眼裏,咱們就是賣力氣的牲口,有地方躺就不錯了,還指望住閣樓?”
    他歪歪扭扭地指向五穀樓方向:“你以為誰都跟咱們一樣?樓裏那些廚子、侍女,住的可是正經廂房。”說著重重癱在草席上,拍了拍身旁空位:“湊合幾年算了,攢夠靈石下山當老爺才是正事。到時候,也該輪到我使喚別人了。”
    李風默然點頭。看來指望宗門改善環境是癡心妄想了。
    石頭從角落拖出塊舊門板,“砰”地扔在地上:“林哥今晚將就下。”見李風麵色如常地坐下,又補充道:“要想接活兒,得等每月初一。三個外門管事會在院門口發放任務,距下次還有半個月。”
    “半個月?”李風眉頭微蹙。他迫切需要貢獻點換取靈石,實在不願空等。
    石頭醉眼朦朧地拍拍他肩膀:“要是不嫌棄,先跟我們去建院子。正好缺個幫手,這半個月的工錢,分你十個貢獻點。”
    十個點確實不多,但總好過坐吃山空。
    “行。”
    次日拂曉,李風被石頭搖醒。一把斧頭塞進他手裏,四人踏著晨露往深山走去。
    這條山路格外難行,待他們氣喘籲籲爬到半山腰時,朝陽剛好躍出雲海。
    平地上立著座初具雛院的木構院落。
    圓木梁柱已搭建完畢,石牆砌了一半,散落的建材堆滿空地。
    望著即將完工的建築,李風握緊斧柄——新的生計,就要從這裏開始了。
    石頭指著院落周圍那片茂密的雜樹林,對李風說道:
    “林哥,你的活兒不複雜,就是把這片礙事的雜樹清理幹淨,騰出塊空地來。”
    李風點頭,拎起斧頭便覺入手極輕,仿若無物。
    他脫下外衫,露出精悍的身軀,揮斧便砍。
    “哢嚓!哢嚓!”
    斧刃破開木質的聲響幹淨利落,在寂靜的山林間格外清晰。
    石頭幾人瞥了一眼,見李風動作麻利,便也埋頭忙起自己的活計。
    待到午間歇息,幾人取出幹糧飯團,再回頭看向李風身後時,都不由得愣住了——隻見原本林木叢生的地方,竟已空出一大片,斷木整齊地倒伏在地。
    “我的個娘誒!”
    孫猴驚得手裏的飯團差點掉落,
    “林哥,你這……這是天生的神力啊!”
    張鐵山也看得目瞪口呆,默默豎起粗壯的大拇指。
    石頭更是喜形於色,幾步跑到李風跟前,拍著他的肩膀朗聲笑道:
    “好家夥!林哥,你這一人一天,幹的活兒抵得上我們兩個!照這進度,咱們肯定能提前交工了!”
    收工時已是暮色四合。
    幾人回到雜役院,照例在院角那排木桶前解決了內急,便結伴走向五穀樓。
    這一次,他們沒上二樓三樓。
    石頭領著李風,徑直在一樓大堂,如同絕大多數雜役弟子一般,扯來寬大的樹葉當作餐盤,舀上宗門免費提供的、僅能果腹的粗米飯和看不清模樣的菜羹,尋了個角落蹲下,默默地大口進食。
    李風心裏明白,昨日那頓接風宴是人情往來,而眼前這般,才是他們真實的生活常態。
    日子便在這樣規律的勞作中悄然流逝。
    李風每日的工作無非是砍樹、清雜草,偶爾幫忙搬運建材。
    他漸漸察覺到自身的異常:無論是揮斧砍伐,還是負重登山,都顯得輕鬆自如,仿佛永遠不會力竭;
    他甚至感覺不到饑餓,無需進食;
    更奇特的是,他發現自己尤為喜愛沐浴在陽光下,陽光照得越猛烈,他渾身便越是舒暢,精力也愈發充沛。
    此外,他還隱約察覺自己的聽覺似乎變得異常敏銳,遠處他人的低聲私語,竟能清晰入耳。
    半月之後,在四人通力協作下,那座坐落於半山腰的精致小院,終於如期完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