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 林牧時這是醉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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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猛地抬起頭,眼眶通紅:“聽話?小叔叔,我聽了你十六年的話,你讓我學什麽我就學什麽,你讓我乖乖地待在時家,我就哪也不去每天盼著你回來,你說外麵的那些男生都不安好心,我就把自己活成了一座孤島,連個朋友都沒有,可是我又得到了什麽呢?”
她的聲音陡然拔高,將這些日子的怨憤通通發泄了出來。
“時嶼,你就是一個懦夫。你想假裝我們之間什麽都沒發生,但我不行。我告訴你,我們之間回不去了。”
她的眼淚終於傾瀉而下。
時嶼站在那裏,麵色僵硬,嘴唇抿成一條蒼白的直線。
他沒有見過這樣的許若初。
他見過的許若初,永遠都是溫順乖巧的,帶著一點小心翼翼的依賴和仰望,像一隻柔軟的小兔子。
她的世界裏似乎隻有他。
即使偶爾鬧點小脾氣,隻要他稍稍皺下眉頭,她便會立刻收起所有的棱角,重新倚偎在他身邊。
他從沒想過,這隻溫順的兔子心裏竟然藏著一隻貓,炸毛的時候也會將他撓得鮮血淋漓。
懦夫這兩個字如同一記耳光,狠狠地扇在他的臉上,將他那層由責任體麵堆砌起來的堅硬外殼,敲出了細密的裂縫。
電梯狹小的空間裏,隻有她壓抑的抽泣聲和自己越來越沉重的心跳聲。
他想伸出手,像小時候一樣將她摟進懷裏,替她擦幹眼淚眼淚,然後哄她:“誰欺負你,告訴小叔叔,我替你出頭去。”
可是,手抬到一半又僵硬地停在了半空中。
他現在還有什麽資格問呢,欺負她的人不就是他自己嗎?
但無論如何,他隻要一想到她會離開,心裏那團暴戾瘋狂的火焰便會立刻熊熊燃燒起來。
她必須在他的眼皮子底下,哪怕日後要結婚生子,他也會為她選一個更好的。
而不是林牧時那個在豪門裏陰暗生長的私生子。
時嶼站在那裏,靜靜地看著她哭,任由她的淚水一滴滴地燙在他的心頭上。
電梯到達B1的提示音響起,門緩緩打開。
他率先邁一步出電梯:“走吧。”
許若初擦幹眼淚,不再哭也不再說話,隻是默默地跟在他身後,像一具被抽走了靈魂的軀殼。
她知道,他們之間有些東西,在她剛才一時衝動脫口而出那些話的瞬間,就已經碎得徹底。
而他的偏執,不過是在試圖地將那些碎片再次粘合起來。
可他不知,這一切都是徒勞而已。
時嶼將她送回了林牧時的那套公寓。
車停在小區門外,他替她拉開車門,輕蔑地冷哼一聲:”沒想到林牧時還有點能耐,能買得起這裏。”
許若初沒理會他的嘲諷,抬腿下車,連句再見都沒說就直接往小區門口走。
直到她走進電梯裏才想起,下午的時候林牧時好像說了一句會在樓下的咖啡館等她。
她趕忙掏出手機,給他打了個電話。
“喂,小初,下班了嗎?”
“啊……還……還沒有。”許若初有些心虛,她不敢直說她已經坐時嶼的車走了,於是嚐試著問,“你還在那嗎?”
“嗯,在等你。”他的話溫柔得滲進了她的心裏。
“我……這會很晚……要不你先走吧?”
“沒事我就在這等著。”
林牧時放下手機,屏幕微弱的光映著他平靜無波的臉。
他當然猜到許若初可能已經離開了。
他剛才在酒館的窗邊看到了時嶼的車離開,之所以還坐在這裏,無非是想看看他在她的心裏究竟有幾分重。
這不僅僅是一場等待,更是一場不動聲色的試探和較量。
他換了個角落的位置,又要了一杯酒。
今晚的酒似乎喝得多了點,大腦有些興奮了,他心裏那點陰暗潮濕突然就在這暗夜裏,恣意瘋長起來。
許若初沒有出電梯,又重新按了一樓下去了。
愧疚和一種莫名的情緒驅使著她想要回去找林牧時。
她衝出小區,在路邊焦急地攔車。
很快便有出租車停下,她拉開車門就鑽了進去。
這一些列動作很快,以至於許若初壓根沒注意到在小區門口,那輛熟悉的黑色轎車還停在原地。
裏麵的人慢條斯理地點燃了一支煙,還未抽上一口就狠狠地摁滅在了車載煙灰缸裏。
出租車停在了酒館門口。
許若初匆忙付了錢,推開那扇掛著風鈴的木質門。
這是她第一次進酒館,駐足在門口半天沒有進去。
裏麵的光線比外麵更加昏暗,好在不算嘈雜,隻有慵懶的音樂聲和一些交談的話語聲。
她深吸一口氣,邁開步子走了進去,慌亂地尋找林牧時的身影。
她的目光急切地掃過吧台和卡座,終於在最角落的位置看到了那個熟悉的身影。
林牧時背對著門口,獨自坐在高腳凳上,微微低著頭,麵前擺著幾個空酒杯。
她快步走了過去。
“林牧時。”她在他身邊停下,喊他的名字。
林牧時似乎反應慢了半拍,過了幾秒鍾才緩緩轉過頭來。
雙眸在昏暗的光線下顯得有些迷朦,泛著微醺的水光。
他看到許若初先是愣了一下,像是沒有認出她是誰,隨即唇角勾起一抹笑:“小初……你來了。”
他邊說著邊試圖站起身,身體微微晃動了一下,手撐在吧台邊緣才穩住。
“小心。”許若初趕忙上前扶住他的手,在聞到他身上濃鬱的酒氣時,微微蹙了一下眉,隨後又舒展開來。
“我沒事,就是等得有點久,不知不覺多喝了幾杯。”
林牧時借著她的力道站直後,並沒有鬆開她的手。
他的掌心滾燙,力度有些失控,握著她的手有些微微發疼。
“牧時哥哥,我們回去吧,你喝多了。”許若初心裏的愧疚感幾乎要滿溢出來。
“我沒醉……還……還能再喝一杯。”林牧時含糊不清地嘟囔著,順從地任由她扶著自己,身體大半重量都倚靠在她身上。
他側過頭,溫熱的氣息帶著酒意噴灑在她的側臉,讓她不自覺地也感到了幾分微醺的醉意。
臉一下子燒紅起來。
“小初,我真高興……”高興什麽,他也沒說,隻是將頭輕輕靠在了她的肩上,順勢雙手環住了她的腰。
許若初身體一僵,這個過分親昵的姿勢讓她心跳加速,下意識想要推開,卻又顧及著他的醉酒,不敢過於用力。
“牧時哥哥,你先站直了。”
林牧時頓時委屈起來,“小初,你以前不會推我……”
許若初這才明白,林牧時這是醉凶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