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一封休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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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統領府,大院外。
    顧君竹打開房門,對著眾人招呼了一聲。
    當秦天命目光望去,不禁眼前一亮。
    隻見顧君竹一身軟甲裹身,墨色戰裙添有一絲英氣,配合她那一柄亮色長劍別在腰間,銳意逼人,好似水墨畫裏殺出的一抹驚鴻。
    她徐徐走出房間,目光恰巧撇過秦天命身後。
    一雙美眸中不禁閃過一絲驚豔,比起之前灰頭土臉的樣子,秦安然這小丫頭眸光清澄如水,冰肌玉骨劍,整個人嬌豔無比,靈秀動人。
    是因為解開了禁靈環自信了?
    “秦公子,安然姑娘修的是什麽靈法?”
    秦安然傲然一笑,聲音都輕靈了不少:“霜天雲罡訣!”
    秦家功法《太衍玄天策》包括萬象,秦家族人會根據自身情況,選擇其中最合適自身修煉的靈法。
    霜天雲罡訣,和秦天命修行主攻殺伐的赤煉烽火訣不同,其可衍雲罡之氣,布霜天之威,輕巧如霧重於波濤,剛柔並濟,攻防一體。
    顧君竹眼底閃過一絲了然,秦家的太衍玄天策她有所耳聞,那是秦家最出名的功法,亦是皇朝頂級功法,以秦安然那一境巔峰的修為,配合霜天雲罡訣,倒是有自保之力,通常藥物無法傷到她,再加上有魏冉從旁協助,倒是讓她稍稍安心。
    她擔心的,是這丫頭從沒見血,單純的心性可能會在戰場吃虧。
    秦天命和魏冉對望一眼,其中一絲不言而喻,魏冉和秦天命多年主仆,自是不必多言,隻是微微點頭身體離秦安然近了一步。
    “丫頭,一會好好待在我和魏伯伯身旁,千萬別逞強。”秦天命看了一眼妹妹,提醒道。
    後者撲閃了一下清亮的雙眼,俏皮地看向對方:“哥,別擔心我,你別忘了我可是把你揍飛過呢。”
    “那是家族比鬥,我讓著你呢。一會可是要麵對妖族,這能一樣?一會跟緊一點,知道了嗎?”
    “好好好,都聽你的,嘻嘻。”
    秦安然眯著笑顏應下,親昵地挽起秦天命的胳膊開口道:“好了,咱們走吧,我都聽你的,哥哥。”
    秦天命寵溺得忘了對方一眼,旋即看向一旁。
    “君竹姑娘,我需要麻煩你一件事情。”
    “公子不用客氣,請說。”
    秦天命沒再客氣,從懷中取出一封信開口道:“我這有一封信,需要麻煩你用最快的速度送到帝都,交給陸家。”
    “帝都?陸家?”
    顧君竹微微一怔,迅速在腦中過濾著帝都的世家門閥。
    姓陸的家族不止一個,但能值得秦天命如此鄭重其事,在戰事將啟的緊要關頭特意托付送信的……
    她眸光一凝,一個顯赫的名字浮上心頭,語氣不禁帶上了幾分驚訝與確認:“難道是……禦靈侯府,陸家?”
    禦靈侯府!
    那可是帝都真正屹立不倒的頂級勳貴世家之一,傳承久遠,底蘊雄厚,在朝在野的影響力都堪稱巨擘,絕非尋常官宦之家可比。
    秦天命的信,竟是送給禦靈侯府?顧君竹心中瞬間轉過數個念頭。
    難道……他是想向陸家求援?以國公府與禦靈侯府的門第,或許真有舊誼?可遠水難救近火,帝都與此地相隔何止萬裏,等援兵到來……
    “正是禦靈侯府。”秦天命肯定了她的猜測。
    “侯府門第,豈能讓常人靠近?這恐怕......”
    顧君竹的眉頭卻微微蹙了起來,她並非不願幫忙,而是深知其中難處。
    她輕輕搖頭,語氣帶著一絲不確定性:“公子,非是君竹推脫。隻是禦靈侯府門禁森嚴,等級分明,等閑之人莫說遞信,便是靠近府門隻怕都會被驅離。”
    “即便是我親自派遣心腹手持我的信物前往,以我的薄麵,恐怕也難入侯府門房之眼,更遑論將信送達該送之人手中。”
    她說得委婉,但意思很明白:門第差距猶如天塹,她這邊的人,連叩門的資格都勉強。
    秦天命對她的反應並不意外,顯然早已想到如此情況。
    他神色平靜,將手中的信向前遞了遞,聲音平穩無波:“送信之人隻需對侯府門房言明,此信乃‘國公府秦天命,呈送禦靈侯府,為解除婚約之事’。他們聽後,自會收下,並以最快速度呈遞。”
    “解除婚約?!”
    這四個字如同投入靜湖的石子,在顧君竹心中激起不小的波瀾。
    她那雙沉靜的美眸倏然睜大,看向秦天命的眼神充滿了難以置信。
    婚約?國公府秦天命與禦靈侯府?解除?
    這信息量太大,以至於一貫冷靜的她,也出現了刹那的失神。
    她萬萬沒想到,這封信的內容竟如此驚人,更沒想到秦天命會在此刻,以此種方式,似乎要了斷一樁牽扯到兩大頂級門閥的婚約。
    一旁的秦安然反應則更為直接激烈。
    在聽到“解除婚約”四字時,她挽著兄長胳膊的手驟然收緊,臉上的輕鬆笑意瞬間凍結,轉而化為驚愕與急切,她猛地轉向秦天命,聲音不自覺地拔高,帶著難以置信的震顫:
    “哥!你要和輕顏姐姐解除婚約?”
    陸輕顏的名字被她吐出時,帶著一種熟悉而又難以接受的複雜情緒。
    秦天命的目光從妹妹的臉上移開,投向遠處灰蒙蒙的天際。
    他沉默了一瞬,聲音比方才更加平穩,卻也透出一種深沉的疲憊:“我如今這般處境,這般身份何必再耽誤輕顏。”
    秦天命頓了頓,似乎是在組織語言,也似乎是在說服自己,“陸家貴為禦靈侯府,門楣顯赫,更不應因我的緣故,折損了陸家的清譽與臉麵。”
    他的話語很平靜,沒有怨憤,也沒有激動,隻有一種近乎認命的清醒。
    這平靜之下,是秦安然能感受到的巨大的重量。
    她知道“這般身份”指的是什麽,國公府如今的飄搖,兄長身上背負的壓力與潛在的危險。
    他是在切割,用一種近乎自毀的方式,將可能因他而起的風波,乃至可能的牽連,從陸家、從陸輕顏身邊推開。
    他從懷中又取出一個不算鼓囊但分量頗沉的小布袋,與那封關乎兩姓婚約的信件一並遞了過去。
    “君竹姑娘,”他聲音低沉,“此信至關重要,有勞了。這些,權作沿途打點與馬匹腳力之資,務必選用最可靠之人,以最快速度送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