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一張布滿皺紋、飽經風霜的典型農婦臉龐，眼神有些渾濁，直勾勾地看著顧君竹等人。
    “這裏，是...太平村。”
    她的聲音沙啞，語調平平，缺少尋常老婦應有的那種情緒起伏，“安好...都安好。你們...來做什麽？”
    “我們聽聞有巨鳥妖物襲擾村莊，特來查看。”
    顧君竹一邊說，一邊仔細觀察著老嫗。
    老嫗的麵容、衣著都毫無破綻，但那雙眼睛...雖然看著他們，卻似乎沒有焦點，空洞得有些滲人。
    而且，從她轉身到回答，中間那短暫的停頓，也極不自然。
    “妖物...走了。”老嫗慢慢地說，語速均勻，“飛走了。沒事了。”
    說完，她又緩緩轉過身，似乎要繼續打水。
    就在這時，一直緊盯著老嫗脖頸處的秦天命瞳孔驟然收縮，厲聲喝道：“不對！她頸後衣領下有血跡，顏色發暗，還有...那不是皮膚的顏色！”
    就在老嫗轉身，衣領微微歪斜的刹那，他瞥見了一抹不自然的灰褐色，絕非活人肌膚！
    幾乎在秦天命出聲的同時，那“老嫗”猛地將手中的水桶向後一掄，渾濁的井水劈頭蓋臉朝眾人潑來！
    力道之大，竟帶出呼嘯之聲。眾人早有戒備，急忙閃避。
    水花落地，那老嫗的身體也發生了恐怖的變化。
    隻見它的頭顱以一種違背常理的角度扭轉了一百八十度，再次“看”向眾人，臉上慈祥的皺紋像蠟一樣融化、變形，嘴巴裂開，一直延伸到耳根，露出裏麵森白的、細密的尖牙。
    它的雙手十指暴漲，化作如同鳥爪般的利鉤，灰褐色帶著鱗片質感的皮膚從脖頸處迅速蔓延，覆蓋了全身，背後刺啦兩聲，猛然伸出兩隻殘缺不全、粘附著黑色羽毛的肉翅！
    “是妖物！能化人形！”
    顧君竹清叱一聲，長劍已然出鞘，劍光如練，直刺妖物心口。
    那妖物動作快得驚人，利爪一揮，竟然硬生生格開了顧君竹的劍鋒，發出金鐵交擊的刺耳聲響，火星四濺。
    “結陣！這不是普通小妖！”
    顧君竹瞬間判斷出這妖物的實力遠超預估。
    鐵牛怒吼一聲，揮舞著一柄厚重的鬼頭刀從側麵猛劈過去，勢大力沉。
    那妖物似乎對鐵牛的力量有些忌憚，殘缺的肉翅一振，向後急退，雖然姿態笨拙，速度卻不慢，險險避開了刀鋒，隻在土路上劃出一道深溝。
    秦天命沒有立刻上前強攻，他快速掃視四周，心頭警鈴大作：“它能化形，就絕不會隻有一隻！小心埋伏！”
    話音未落，隻聽四周“吱呀”、“砰啪”之聲接連響起。
    他們剛才經過的那些緊閉的房門、窗戶突然被從裏麵撞開，七八道黑影迅捷無比地撲了出來！
    這些黑影有的保持著大致的人形，但肢體扭曲，麵容怪異；有的則已半妖化，身上掛著破爛的衣物，露出部分覆蓋鱗片或羽毛的軀體；還有的幹脆就是四肢著地、類似犬形卻長著鳥喙的怪物！
    它們眼中皆閃爍著貪婪嗜血的紅光，喉嚨裏發出“嗬嗬”的怪響，瞬間將五人包圍在十字路口。
    “中計了！這他媽是個陷阱！”
    蒙虎倒吸一口涼氣，手中的斬妖刀已護在身前。
    柳仙妃也立刻捏了個手訣，一層淡青色的光華籠罩在五人外圍，這是最簡單的防護靈法。
    “血鷲呢？它們不是在天上飛的嗎？這些是什麽東西？”蒙虎護著背柳仙妃靠近隊伍，急忙開口問道。
    秦天命一邊警惕地盯著緩緩逼近的妖物，一邊急聲道：“恐怕是妖魔圖譜中所說道額‘山鬼’！一種低等妖魔，智慧不高，但善於模仿它吞噬生物的外形和簡單行為，常與其它妖物共生！”
    “血鷲襲擊村莊，殺死村民，這些‘山鬼’就趁機吞噬屍體，擬化人形，在此設伏，捕獵後續前來探查或僥幸逃過血鷲之口的活物！”
    “也就是說，村民可能都......”柳仙妃臉色一變。
    “現在不是哀悼的時候！隨我殺出去！”顧君竹厲聲打斷，劍尖微顫，鎖定著那個最先發難的“老嫗”魔物，它顯然是這群山鬼中較強的一個。
    “它們的弱點是頭部和心髒，擬化並不完全，關節和連接處是破綻！蒙虎、鐵牛跟我主攻，天命你們三人策應，妃妃姐維持護罩，注意可能來自空中的血鷲！青青你護著我們身後！”
    戰鬥瞬間爆發。
    山鬼嘶吼著撲上，它們的攻擊毫無章法，全靠本能，但數量眾多，爪牙鋒利，力氣也奇大。
    顧君竹劍法精妙，身法靈動，劍光繚繞間，已將一個撲來的人形魔物開膛破肚，但那魔物一時未死，依舊瘋狂抓咬。
    鐵牛大刀揮舞，虎虎生風，將兩隻人形魔物逼得連連後退，一刀斬斷了一隻魔物的手臂，墨綠色的腥臭血液噴濺而出。
    孟青青身形矮小靈活，在魔物間穿梭，短刀專攻關節、眼窩等脆弱之處，效率極高。
    秦天命並未使用大開大合的招式，他從附近的屋子裏摸出一柄窄刃長劍，劍法迅捷精準，每每在魔物攻擊的間隙刺出，直指要害，為顧君竹和蒙虎化解了不少危機。
    他的目光始終冷靜，不斷觀察著整個戰局。
    “魏伯伯，安然，跟緊我！”一遍分析局勢，秦天命不忘叮囑身後。
    柳仙妃的防護光罩不斷被魔物撞擊，泛起陣陣漣漪，她額頭見汗，但咬牙堅持，確保眾人後背無憂。
    那最強的“老嫗”魔物，一直遊走在戰圈外圍，猩紅的眼珠轉動，似乎在尋找機會。
    突然，它嘶鳴一聲，猛地撲向正在抵擋另一側攻擊的孟青青！速度比之前快了一倍不止！
    “青青小心！”柳仙妃眼神一瞥，但被幾隻魔物頂著，維持陣法的她已經救援不及。
    千鈞一發之際，秦天命仿佛早有預料，身形一閃，竟似提前出現在了那魔物的撲擊路徑上，窄劍疾刺，並非刺向魔物，而是刺向它撲擊時必然落下的一處地麵陰影。
    那魔物似乎沒料到這一劍如此詭異，撲擊動作微微一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