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混蛋！你以為你在跟誰說話……”
    “啪！”
    電話線另一頭的日本人，氣急敗壞，嘴裏嘰裏呱啦。
    管他這的那的，蘇硯承反手掛斷電話。
    站在原地很久後，長吐出一口鬱氣。
    爽了！
    樓上，兩隻同班同學兼室友，局促地試探著下樓。
    理查德看蘇硯承的樣子，像是在看大Boss。
    渡邊看蘇硯承，像是看到了革命同好。
    蘇硯承扭頭看他們倆。
    兩人頓時異口同聲。
    理查德：“你真拒絕科樂美啦？”
    渡邊：“你拒絕的好啊！”
    前者紐約口音，後者大阪腔調。
    “……”
    蘇硯承沉默不語，搞得兩人有些慌張，以為自己說錯話了。
    但其實他隻是在加載語言模塊罷。
    畢竟前世回國後，很久沒用外語了。
    再看著兩個老同學，蘇硯承心裏止不住的感慨。
    理查德·科威爾，和渡邊圭太。
    他倆是蘇硯承在大學期間的合租室友兼同學，四年相處，無論上學期間，還是畢業之後，一直都維持著很好的關係。
    前世，當蘇硯承同意了科樂美的條件，簽了各種協議，被死死套住時。
    理查德是為他高興的那個。
    “科樂美啊！我現在跟你住一起都覺得沾光了！”
    “你就是下一個小島秀夫吧！”
    渡邊卻是為他傷心和憤慨的那個。
    “你完了，公司狗。”
    大學畢業後，蘇硯承正式入職，理查德為他賀喜，渡邊卻不再和他聯係。
    可當得知蘇硯承被辭退後，理查德來電安慰，渡邊反而來電恭喜。
    真是對“好朋友”啊……
    片刻，蘇硯承釋懷的笑起，日語有些滯澀地對他們說：
    “如你們所見，我拒絕了科樂美。”
    “所以接下來，要不，我們一起做自己的遊戲？”
    他有些擔心兩朋友不願意，畢竟自己剛剛用唾罵拒絕了大廠。
    屬於得罪了本地最強宗門之一的那種角色。
    理查德上一秒惋惜，下一秒驚喜：
    “什麽？真的！我當然願意啊！”
    “當初我讓我的父親買下這套房，在東大廣招室友，為的就是這一刻！”
    他隻顧興奮的說，“你還記得我當初招納室友的條件嗎？”
    “記得，男的，熱愛遊戲，懂遊戲，還要會編程、美術或者音樂中的任意技術。”
    “沒錯，”
    理查德對蘇硯承豎大拇指，“我之所以來日本留學，也是因為這裏遊戲產業最火！”
    渡邊麵無表情的扭頭看蘇硯承：
    “等等，你說的‘我們’也包括我？”
    “……”
    沒等蘇硯承回答。
    理查德一把按住渡邊的肩膀搖晃：
    &ne on！渡邊君！”
    “你可是我們三人裏技術最強的程序員！”
    嗯哼，現在可不一定了。
    蘇硯承看著自己的三十年資曆和係統外掛心說。
    理查德：“我們拒絕了科樂美，立誌做自己想做的遊戲，難道你不覺得這很酷嗎！”
    蘇硯承舉手：“額，是我拒絕了科樂美。”
    “那都不重要，重要的是我們終於可以創造自己的價值了！”
    理查德大手一揮，激動憤慨不已。
    “想想看，千百年來，我們這群沉迷遊戲的書呆子，一直被橄欖球隊隊員霸淩，被校外不良欺負，被親戚看不起，想和喜歡的拉拉隊長說話都做不到！”
    渡邊恍然大悟：“哦，所以這才是你來日本讀大學的主要原因吧。”
    蘇硯承也笑：“前邊先不說，最後一項我還是能做的。”
    接著和渡邊默契對視，點頭。
    理查德看著他們：“……”
    但很快切換情緒，自個兒咳嗽一聲，自個兒燃了起來。
    “嘿，夥計們，現在我們都考上了東京第一的學府，我們站在時代科技潮頭，踩在娛樂文化的前沿！”
    他頓了下，“所以難道你們就不想出人頭地，不想用漂亮的代碼，去創造自己所熱愛的作品嗎！”
    沉默幾秒。
    蘇硯承點頭：“這就是我想說的。”
    哥們你都自我攻略了，我還能說什麽。
    渡邊卻機械般的語氣，對理查德說：
    “我可以加入，但是房租減半。”
    理查德頭疼狀，咬牙：
    “額……最多三分之一！”
    渡邊得逞地咧開嘴角：
    “成交。”
    “法克！”
    “但還有最重要的，”
    渡邊看蘇硯承，笑。
    “我也想法克科樂美。”
    “啪！”
    蘇硯承幹脆利落的拍手打斷二人，鬆了口氣的感覺。
    挑他們倆作為自己的創業夥伴，可不僅僅是關係好那麽簡單。
    技術力先不用說，都是考上東大計算機專業的頂級人才。
    再者，理查德不僅頗有家資，其父母能支持他在日本買房招合租，還有美國的人脈和關係網。
    前世畢業後，聽說這貨還投資了臉書和網飛，令人豔羨。
    渡邊就更不用說了，編程能力本就頂級。
    未來他甚至會在這房子的地下室組自己的服務器，搞得理查德每月看著電費撓頭。
    由自己領頭，再有這二位神人相助，創業何愁不成！
    “很好，很高興二位的加入，你們兩個對我來說，就算不是臥龍鳳雛，那怎麽也算個二弟三弟了！”
    蘇硯承拍拍兩人肩膀，大笑。
    “哦！在演光榮的三國誌嗎？”
    理查德很快入戲，像是一隻餓太久的小狗，激動問道：
    “好啊，大哥，沒問題的，Boss，你是我們中第一個做出遊戲並發行的，當然你老大咯！”
    “所以Boss我們什麽時候開始？要做什麽遊戲？上哪個平台？索尼、任天堂還是世嘉？所以我們社團該叫什麽名字？咱仨職責怎麽劃分？”
    渡邊推下眼鏡，不說話，“嘶”了一聲，莫名其妙的盯著蘇硯承。
    “怎麽了，有什麽問題嗎？”
    “你說我和他是臥龍鳳雛，或者二弟三弟。”
    “對啊，不好嗎。”
    “那我問你，皇叔你知不知道‘先帝創業未半中道崩殂’的典故？”
    “……”
    轉瞬。
    蘇硯承微笑著拍二人的肩膀。
    “那麽就這樣說定了，吾之子房們。”
    他邊說邊看著係統，看著那八個還沒用的技能點，和一堆暫不了解的技能欄。
    “那麽待會兒9點半準時下樓，到客廳參加第一次會議！”
    “我會在那之前整理一下思路，匯總一些想法，規劃一下道路，到時候再拿出來，大家一起討論，怎樣？”
    倆人對視，交換眼神。
    理查德點頭：“好啊好啊！”
    渡邊搖頭：“該死，我們開始像一個真正的公司了。”
    “哢噠”地鎖上房門。
    蘇硯承拉起窗簾，打開台燈，獨自坐在書桌前沉思起來。
    夜色稍涼，遠處電車聲響，隔壁家三口正在看黃金檔的動漫。
    “呼……”
    蘇硯承轉著手中的筆，思緒飄飛。
    拒絕了科樂美，算是拉起簡陋的隊伍，自己的人生迎來巨大的轉折，走向了另一條道路。
    一條自主創作的，做自己想做的遊戲的道路。
    究竟會麵對怎樣的未來，未來又會遇見哪些矛盾和困難？
    蘇硯承暫不可知。
    但心底裏，那股前世積壓了幾十年的夢想和野心，撕開展露了一角出來。
    體內的血，開始隱隱沸騰。
    憤怒、無奈、不甘、熱愛、執著……
    蘇硯承睫毛顫抖起來，立即埋頭書寫，筆尖遊龍，把兩世的夢想訴諸筆墨。
    那夢想，是他在《GTA》中，看見夜色下繁華的洛聖都時，心想那若是盛唐的長安該多好。
    或者我洛陽城，何嚐不是“洛聖都”！
    是他欣賞《對馬島之魂》和《刺客信條：影》的蘆葦落葉時，痛心疾首的問，那我大中華的山水美景，詩情畫意會比這差嗎？
    還有武俠仙俠，3A的武俠仙俠啊！
    仗劍江湖的俠客，禦劍飛行的劍仙……
    我版主區的黃蓉，未必不敵你3D區的蒂法！
    那夢想是聊齋、民俗、誌怪和僵屍的恐怖遊戲！
    是大聖揮舞千鈞棒，打上淩霄寶殿的豪邁無雙！
    “唰唰唰！”
    蘇硯承筆走龍蛇，越寫越快，越寫越狂。
    腦子裏的規劃逐漸清晰，壓抑太久的欲望噴湧而出。
    “世界上最好的三國題材遊戲，該是我們來做啊！”
    “那《詭秘之主》和《龍族》的改編做也做不好，自己也寫不好！”
    “還有狗日的《黑神話》DLC做一半還不做了！”
    “那我來做！”
    “話說，怎麽沒有公司用3A的標準做一款黃油呢？”
    “我來……哦這個不能。”
    正所謂，俱懷逸興壯思飛，賢者時間。
    高強度的頭腦風暴，像是爽爽導了一管，蘇硯承“呼”的長舒口氣。
    放下筆，往後一仰，盯著天花板沉吟。
    此刻冷靜下來了，想的也更多了。
    說一萬道一千，拒絕科樂美，自立門戶，但另一條路果真那麽好走嗎？
    啟動資金的困擾？
    硬件性能的限製？
    盜版的問題？
    審核的問題？
    國內大眾輿論和家長的問題？
    甚至國際文化陣地和媒體話語權爭奪的問題？
    像一座座大山似的，全都擺在眼前。
    但是……
    “砰！”
    蘇硯承直起身子，用力捶了下桌，以此明誌。
    首先，麵對問題的時候，投降主義就是絕對要不得的！
    其次，作為程序員，刻入骨髓的工程師思維永遠都在告誡他。
    遇見問題，遇見困難的首要原則，就是絕不逃避！
    行動起來，思考方案，開始計算，做出工具，先解決第一個小問題，再解決下一個小難題，然後繼續下一個……直到解決足夠多的問題。
    再回頭，一切都迎刃而解。
    所以就算沒係統，蘇硯承也絕不會重走老路。
    更何況這次，他有掛了！
    “來吧係統，我們繼續！”
    蘇硯承搓了搓手，呼出係統。
    半透明的文字框浮現在麵前。
    技能樹上，【肝帝】那框不在灰暗，泛著幽幽綠光。
    技能點還剩八個，需要好好規劃。
    他平複下心中激動的情緒，指尖劃過一項項技能，了解著每個技能的詳情。
    【神經突觸?代碼通譯】——你是代碼邏輯的神經擺渡人。
    閱讀/分析代碼時，大腦對“代碼邏輯鏈”的處理速度被動提升25%
    “哦，這個吊！”
    “這個也好屌！”
    【算法編織者】——算法世界的織布家，技術華服的精匠工。
    拆解算法時，拆解效率提升30%；跨場景算法適配時，適配邏輯設計時間減少20%。
    蘇硯承驚訝得幾乎合不攏嘴。
    等看到下一個技能，更是瞪大雙眼。
    【畫麵魔術師】——你是低端機的救世主，是遊戲畫麵的欺詐師，用2D偽造3D，用低清欺瞞雙眼，將虛假化作真實。
    “臥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