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墨藍，一燈昏黃。
    窗外天際，是堅硬參差的東京天際線，新宿澀穀的高樓遠看如被光編製的方籠，就連穹頂的群星都被籠子的霓虹燈火遮蔽。
    蘇硯承深呼吸，眺望夜空下的城市。
    時而繞著房間踱步，時而坐在桌前轉筆，時而躺在床上盯著天花板發呆……
    腦子裏冒出一個又一個的想法，然後又將其否決。
    他不想輟學，雖說母親那省吃儉用掏出來的大幾萬塊學費，現在就能加倍的還。
    但這不是錢的事，而是他不想棄了父親的遺誌，和傷了母親的心。
    那麽還有沒有別的辦法？
    “話說，以‘星漢遊戲社’名義申請東京大學的創業扶持計劃，通過校方背書轉型為中小企業？”
    “啊不行，東大的學生創業扶持計劃，限製企業經營範圍，禁止涉足主機遊戲產業，無法對接索尼主機平台合作。”
    “那以渡邊的名義注冊個人獨資公司，我與理查德私下簽訂《代持協議》，約定我擁有實際決策權，渡邊僅負責技術，不參與經營？”
    “瑪德他爹是赤軍份子，有案底，賬戶會被法務省監控！”
    蘇硯承坐在椅子上，無奈的仰天長歎。
    “哎，那還能有什麽辦法啊……”
    雖然按照思政課本所說，遇到問題解決問題，遇到矛盾就解決矛盾。
    但真有說的那麽那麽簡單就好了。
    那麽還是求助於東方古老的智慧吧。
    古老的智慧是，有句話說的好……
    碰到不會做的先放著，往後看，先去做會做的。
    蘇硯承翻身，pia的趴在床上，沉下心。
    先不管公司和創業。
    呼出了久違的係統。
    綠光流竄，屏幕透明，耳邊還有光電的聲效。
    神似RPG遊戲的係統展開。
    lv.9前邊的經驗條，已經填充的全滿，仿佛溢出。
    而任務欄顯示著：
    【……結算完成，任務獎勵：經驗+10086】
    【叮！您已達到升級條件！】
    看樣子七天的成績結算，已經超額完成了任務，直接一次就給他幹升級了！
    蘇硯承鬱悶的心情好受不少，輕聲叫：
    “升級！”
    然後“嘩”的黃光綻放，ui微微震顫，特效拉滿。
    【嘟嘟嚕~恭喜升級！】
    【技能點+1】
    Lv.9變成了Lv.10，技能點也多出了一點。
    蘇硯承毫不猶豫，調出技能欄，點上了此前就看中很久的技能。
    【數據織網：你是遊戲數據的隱形校準師……】
    至此，十級，十個技能。
    技能加點，主攻的都是圖形和數據兩大門類。
    按照上輩子玩遊戲的經曆，這都算邁過一道坎，不再算純萌新了。
    蘇硯承頗有些感慨，幻想起自己若是點滿了這上邊所有的技能，那麽該會有多強大？
    這時候，係統卻忽然劇變！
    狂躁的數據流遊走流竄，任務欄和技能欄全部變灰，無法點擊。
    接著像是最嚴厲的嚴父，冷冷的把新的任務欄，拍在了所有選項的最上層！
    告訴蘇硯承，這是接下來的必選項！
    蘇硯承驚呆的喃喃自語：
    “什麽鬼？”
    “轉職？”
    所以到了十級，真的就是邁過了某道不可見的門檻了唄！
    所以之前職業那裏的：【代碼學徒】
    居然真是係統的初級職階啊！
    隻見，一個巨大的項目選擇欄浮現在眼前，一項項羅列下來，全是讓蘇硯承選擇十級之後，想要專精的職業。
    “架構築造者？”
    “專精領域是係統架構設計與分布式係統構建，初始技能是模塊化設計和接口標準化？”
    “運維守護者，專精係統部署、穩定性保障與防黑客攻擊？”
    “臥槽，而且……”
    “而且還可以選一個主職和一個副職嗎？”
    蘇硯承震驚得近乎懵逼。
    所以合著這係統，設置前十級的目的，隻是為了給他打基礎，類似給他上大一的基礎課和公共課。
    然後等十級之後，再開始選課，再開始專修的意思唄。
    “讓我看看還有什麽，硬件接口師，牛逼，有點意思。”
    但不是他想要的。
    雖然是程序員，但蘇硯承喜歡的還是遊戲。
    所以老路子，還是選擇遊戲相關的職業。
    “找到了！”
    蘇硯承往下劃拉著，忽然雙眼一亮。
    炯炯的盯著兩個職業。
    “圖形術士！”
    “技術領域專攻，圖形引擎與可視化技術，初始技能為著色器編程和多邊形繪製……”
    什麽意思，意思就是選了這條路，那麽能壓榨完硬件的最後一絲潛力！
    意思是能從軟件方麵彎道超車，超越硬件限製！
    意思是他完全可以做出，超越同時代畫麵效果的遊戲！
    就像職業描述所說的。
    【當二進製代碼在屏幕深處流淌成暗河，當頂點數據在內存裏沉睡成未醒的星群。
    你，將是像素世界的拓荒者，虛擬維度的造光人，虛擬世界的創造者！
    圖形術士的進階之路，是對抗硬件極限的征程，更是用技術為夢想賦形的史詩！
    無論下一場雨，還是點一盞燈，都暗藏無限種矩陣、光照、算法和函數的玄機！
    你用抽象的代碼生成山河湖海，讓冰冷的數據沸騰著愛恨情仇；你揮手下起的霓虹夜雨，藏著少年未涼的熱血，你布置的藍天白雲，載著未竟的江湖夢想……
    每一個被屏幕照亮的夜晚，都有玩家身臨其境於你所構建的世界裏，找到屬於自己的感動與信仰！】
    “臥槽！”
    “點了！”
    蘇硯承熱血上湧。
    毫不猶豫，將自己的主職，選擇為了【圖形術士】
    同時，副職呢？
    蘇硯承手再點。
    【數據煉金師】
    【你是混沌數據的勘探者，價值洪流的引航人！】
    【你執起“混沌熵減算法”的核心陣紋，以SQL為勘探之鑿，以統計模型為熔鑄之火，在海量信息的混沌疆域裏，劈開一條通往價值本質的通路……
    那暴躁的數據洪流，將在你有序的存儲體係中，始終奔湧如溪……】
    圖形為主，數據為輔。
    這不僅僅是蘇硯承為自己未來定下的職業道路。
    也是他在這次製作開發《鬆子的一生》的途中，實實在在感受到的，急需要攻關和克服的難題。
    因為硬件的算力限製，因為存儲的束縛，他其實在開發過程中，做了太多的妥協了。
    “好的，那麽我已經不再是代碼學徒了，那麽然後呢……”
    蘇硯承自言自語，點完轉職選擇後，感受著身上的變化。
    但身上並沒有什麽變化，個人角色描述那裏……
    【基礎職業：代碼學徒】
    “WTF？”
    蘇硯承一愣，再細探細看。
    才發現，任務欄那兒，竟不聲不響多了個轉職任務。
    要完成轉職任務，才能算正式轉職。
    行吧很合理。
    “那麽轉職任務是什麽……”
    蘇硯承點開任務描述，怔住。
    【轉職任務：自主獨立的開發出一個遊戲引擎，並通過係統驗收。】
    遊戲引擎……獨立自主……
    蘇硯承被幹沉默了。
    兩手捂著臉，用力的搓了搓，揉了揉。
    老話說：遇到不會做的就空著，先做後邊會做的。
    那麽老師，問題來了……
    後邊的也不會做怎麽辦？
    那就開擺！
    蘇硯承打算暫時擺……暫時先緩一下神經和思維。
    留學生創業的問題他想不出解決辦法。
    要他手搓一個遊戲引擎，也跟做數學最後一道大題似的。
    也不是一朝一夕就能完成的。
    “不急不急……”
    “急也沒用，這種時候反而要放鬆放空，試著轉移注意力，等等自己落後的靈魂。”
    他躺在床上自我安慰，百無聊賴，隨即想著找點事做。
    遂起身，把門口那堆從客廳提上來的信包拿來，一封一封的又看了起來。
    “不是這情書怎麽還帶錯字的？”
    “等等，這情書怎麽男的寫的？”
    “希望我把所有的H場景刪掉？抱歉這不可能的……”
    全當消遣和轉移下注意力吧。
    直到，他找到了兩封特殊的來信。
    來信人分別是：【母：錢瑗慧】和【兄：蘇硯修】
    “……”
    蘇硯承盯著看了很久，想要打開，卻有有些顫抖，心裏頭有些不太敢。
    他無端想起了上輩子，母親給自己留的最後一行字。
    那行字是斜著的，寫在發黃的筆記本。
    極度的潦草和簡化，看上去就一團淩亂的線條，依稀看出是在呼喚“承承”……
    但後邊的，完全看不出究竟寫了些什麽。
    後來，蘇硯承才知道。
    那已是母親的最後一口氣，給他留的最後一句話……
    也自那之後，兄弟決裂。
    家書啊，故鄉啊……
    蘇硯承盤坐在地上，仰頭側麵看向窗外，看向家的方向。
    心裏像是打翻了料台，各種酸的苦的澀的，全都流了出來。
    “趁暑假結束前，回去看看吧。”
    蘇硯承這樣想著，低聲道了句。
    突然，這句話如同射出的子彈，擦過了神經。
    “等等，回家？”
    他猛地抬頭，思路好似瞬間被一道光打通了！
    心裏的小鳥雀猛地跳躍，用力振翅。
    “我想到了！”
    蘇硯承整個人蹦了起來，大聲用漢語尖叫驚呼。
    “是啊，我為什麽一定非要在日本開公司啊！”
    “我直接在中國開家公司，然後在日本設一個辦事處不就得了！”
    “哈哈哈哈哈！”
    他激動的狂揮雙拳，竭力大笑。
    “蘇硯承，你真TM是個天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