喬夏皺眉。
    她都已經能想象到兩人在一起的場麵了。
    恢弘的音樂廳裏，穹頂綴著璀璨的水晶燈，小提琴的悠揚、大提琴的醇厚伴著長號的沉穩交織在一起。
    周硯身邊的溫淼淼裹著素雅的連衣裙，襯得溫婉又得體。
    他們會在樂章結束時同步抬手鼓掌，相視一笑。
    這些光是想一想都讓人心梗的程度。
    周硯見喬夏耷拉著嘴角，問道：“是不是不樂意跟助理一起去？”
    “助理主要就是幫你拎包、規劃行程，不會打擾你玩。”他補充道，“你可以叫上朋友一起，玩的開心。”
    喬夏望著周硯轉身要走的背影，忍不住喊住他：“我不想讓你去。”
    周硯腳步一頓，轉頭問：“為什麽？”
    “就是不想！”喬夏抿著唇眼眶泛紅。
    周硯走到她麵前蹲下，語氣沉穩又耐心：“看著我。”
    “隻憑著情緒模糊表達，這不是有效的溝通方式。”
    “不想我去是有什麽具體原因？”
    “是你下午有需要我的地方？還是有其他擔心的事？”
    “把你的想法說清楚。”
    因為喜歡你。
    所以不想你和溫淼淼一起去約會。
    喬夏說不出口。
    她沉默片刻，“你去吧。”
    因為約會，周硯需要把一整天的工作集中在上午完成。
    他實在沒有多餘的時間去和一個回避的人溝通。
    “我先去處理工作上的事，有什麽問題等我回來再說。”
    喬夏看著他的背影隻覺自己，懦弱。
    她不能這樣下去了。
    要主動出擊。
    助理帶著氫氣球、棒棒糖、Jellycat、體驗遙控汽車敲響6棟門。
    他不知道周總口中的孩子是男是女，幹脆把玩具都備了個遍，免得疏漏。
    門應聲打開。
    助理抬眼的瞬間，直接看愣了。
    女生個子高挑，穿一件淺米色抹胸束腰上衣，修身剪裁搭配魚骨設計。
    勾勒出玲瓏曲線，又帶著幾分複古宮廷的精致感。
    下半身是淺灰藍闊腿牛仔褲，做舊暈染印花襯得版型更寬鬆，慵懶隨性中又透著街頭潮感。
    好漂亮！
    這一看就不可能是家裏的保姆。
    “您好，我是徐知節，這是我的工作證，周總讓我來帶孩子去畫展玩。”他說。
    周總這老不開竅，結果一開竅有點開過了。
    聯姻一個，家裏藏一個。
    他鄙視！
    “走吧。”喬夏走出來關上門。
    “啊？”
    “周硯說的是我。”
    徐知節停頓片刻後，直接將玩具全扔進後備箱。
    雙方在車上有些沉默。
    他在來時路上臨時惡補的兒童心理學好像不太管用。
    喬夏率先開口：“幫周硯幹私活，他曾給過什麽錢？”
    徐知節回道：“不曾。”
    “我們隸屬總裁辦，這個部門專門負責支撐總裁的日常工作與私人行程。”
    總裁的私事等同於他們的公事。
    “奧，那你應該對他的形成了如指掌。”
    “是的。”
    “他在哪個音樂廳？”
    “我不太清楚呢。”徐知節及時住嘴，“周總讓我帶你去看畫展。”
    他雖然鄙視，但這事不能從自己這捅出去，不然高薪工作就沒了。
    年薪百萬啊！
    喬夏見從他口中套不到話，又問：“你們公司缺美工不？”
    “這個我不太清楚，你可以問問周總或者在官網上投遞簡曆。”
    三不沾，老油條了。
    畫展於博覽中心舉辦，展品豐富多元，既有各大院校新銳學子的畢業佳作，亦不乏名家畫作的精品複刻。
    不過，若想獲取名家原創畫作，常規途徑是通過拍賣會，或直接聯絡其專屬經紀人。
    喬夏完全沉浸在畫展作品中，看得格外專注投入。
    徐知節則在一旁記錄她在每件展品前的停留時長，但凡能看出她偏愛的、停留稍久的作品。
    他都會第一時間聯係作者，溝通購買事宜。
    周硯的手機屏幕上不停彈出消費提醒，震動持續不斷。
    他感受著口袋裏的震動，默不作聲地掏出手機，開啟勿擾模式。
    這裏的聲場設計極為專業，哪怕是一絲細微的聲響，都能被均勻地鋪滿整個音樂廳，而他恰好坐在首排座位。
    溫淼淼學了十七年大提琴，聽得很認真。
    演奏結束，全場響起雷鳴般的掌聲。
    首席離開。
    周硯幫溫淼淼提起包護著她離開大廳。
    溫淼淼有著專業者才有的讚歎：“剛剛那位大提琴聲部的首席，處理《藍色多瑙河》的中段太見功力了。”
    “中低音區的揉弦壓得極穩，像河水漫過鵝卵石時的輕緩摩挲。”
    “以後我們可以常來。”周硯低聲回答：“我們去吃飯吧。”
    他並不反感這樣的約會。
    因為不用說話。
    江城有家頗有名氣的私廚，不僅味道出眾，私密性也極強，很適合私下小聚。
    周硯全程照顧得細致周到，不僅幫溫淼淼拎著包，還主動為她拉開座椅，再遞上菜單。
    等餐的間隙溫淼淼問：“我們，什麽時候確認關係呢？”
    說不喜歡周硯這樣的男人，未免太違心了。
    他家世出眾、相貌英挺、人品端正、能力卓絕，幾乎集齊了所有理想伴侶的特質。
    更難得的是他從無任何花邊新聞，即便放在一眾聯姻對象裏，也是頂尖般的存在。
    溫淼淼以為自己和周硯的婚姻是板上釘釘的事。
    家世匹配、門當戶對，加上雙方家族的默許，她甚至已經在籌備訂婚相關的瑣事。
    沒曾想，就在訂婚宴即將敲定的節骨眼上，這門婚事卻被周硯中途叫停，打了她一個措手不及。
    這事的源頭，得說到周硯八十三歲的爺爺周洪生。
    前段時間老爺子突發急病送進急救室，一度情況危急，最掛心的就是沒能看到孫輩成婚生子。
    隻要清醒著他就不停催婚，逼著周硯盡快定下來。
    後來老爺子順利出院，複查後身體還算硬朗，催婚的勁頭也淡了，這樁倉促的婚事便暫時擱置。
    對周家而言，溫淼淼從來不是唯一的選擇。
    不過是那段特殊時期裏，他們能找到的、條件最適配的短期最優解罷了。
    感情裏向來是男方主動更體麵，可她實在舍不得錯過周硯這樣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