喬夏期期艾艾的進入6棟。
    周硯沒有看她的眼睛，隻是將橘子和葡萄推到她麵前，“吃。”
    喬夏一邊吃一邊看他的反應，“你沒什麽想說的？”
    “有。”
    喬夏懸著心等待。
    周硯低著頭問：“你很喜歡喝酒嗎？”
    “？”
    不是喬夏想聽到的問題，但她還是老實回答：“沒有很喜歡喝，但是偶爾喝一點還挺好喝的。”
    周硯沉思。
    如果喬夏說不喜歡喝的話，他會教她如何拒絕勸酒。
    這個回答，他隻能另尋他法。
    “你下午有課嗎？”
    “有，下午五點半放學。”
    “那等你放學回家再說吧。”
    “現在不能說嗎？”
    “時間不夠。”
    周硯站起身拉開門帶進來一個三十歲上下的女人，“這是你的司機兼助理。”也是保鏢。
    他打算和喬夏保持距離，從托管孩子開始。
    “你們先熟悉一下，有什麽需求直接溝通。”周硯說完，便轉身離開，“我先去處理工作。”
    女人伸出手：“喬小姐您好，我叫任清泉。”
    喬夏伸出手回握。
    ……
    任清泉將她送到校門口，隨後下車。
    喬夏：“……？”
    “我會在教室門口等您。”任清泉說：“這是周總的要求。”
    喬夏不喜歡這種被時刻盯著的感覺。
    如果是父母請的人，她會毫不猶豫打發掉。
    但這是周硯請的。
    “你在車上等我唄，我在學校裏沒有需要你的地方。”
    喬夏靈光一閃繼續說：“閑雜人等不能進校，要校卡的，我沒辦法幫你解決。”
    任清泉沉默。
    “而且你跟著我會影響到我交朋友，不然你跟周硯匯報一下？”
    任清泉如實轉述得到周硯的準話後：“好的，那您遇到問題給我打電話。”
    喬夏心滿意足離開。
    這節課是基礎繪畫課，素描。
    喬夏推門而入時，教室裏的座位早已被同學們挑得七七八八。
    老師已經讓人體模特擺好造型了。
    她目光掃過一圈，發現隻有戚析身邊能畫到正臉。
    喬夏拖著凳子輕手輕腳地坐了過去。
    戚析的畫板上已初具雛形。
    他的眼睛好像帶自瞄，掃一眼模特便落筆分毫不差。無需提前構圖、筆隨眼動畫到哪是哪，全程沒擦過一筆。
    喬夏：此人畫功恐怕在我之上。
    不愧是拿獎學金的高材生。
    戚析沒接受過係統訓練，卻憑著過人天賦順利通過專業考試。
    他高中時便憑一幅作品聲名鵲起。
    以他的文化課成績，本足以衝刺更高層次的綜合性大學，但美院能提供更豐厚的補助，他最終選擇了這裏。
    上學就開始賺錢。
    戚析察覺到她的目光，臉上露出一抹靦腆的笑。
    “你畫得真好。”喬夏誇讚。
    戚析低頭掃了眼她的畫紙，先是認真點頭，隨即輕聲提點：“你畫得也不錯。”
    “就是質感上少了點油光水潤，尤其是大腿部分。”
    “可以多以揉擦為主，提亮高光，麵要突出，線條倒在其次，你可以試試。”
    喬夏隻有畫周硯時才下筆如有神，除此之外畫出來的東西總顯得生硬死板。
    所以才選擇了漫畫專業。
    素描畫到中途，教室裏越來越悶熱難耐。
    “也太悶了吧！”有人率先開口，“班長，能不能把空調調低點啊？”
    林薇站起身調到十六度。
    室內溫度都還沒降下來，天空驟然陰沉，狂風裹挾樹枝呼嘯而過。
    閃電劃破暗沉的天幕，雷聲轟然炸響。
    喬夏嚇得猛地一抖。
    戚析立刻注意到她的反應，聲音溫和：“這突然的巨響是很嚇人。”
    戚析說：“你小時候看過《小熊維尼》的動畫片嗎？”
    “裏麵的那隻小粉豬也特別怕打雷。”
    “超級偵探教過一個辦法，看到閃電就開始數數，數到雷聲響起時停下，會發現雷聲越來越遠，就沒那麽可怕了。”
    “你要試試嗎？”
    喬夏嚐試，“不管用。”
    她不是怕打雷，隻是怕突然來的巨響。
    “那這個你要嗎？是新的，我沒用過。”戚析打開包把耳塞往她麵前遞了遞。
    “謝謝。”
    喬夏伸手去接時不經意掃過他敞開的包口。
    雨傘、充電寶、筆記本和筆、藍牙耳機、紙巾、濕紙巾、創可貼、碘伏棉棒……
    是個很細心的男生。
    “暴雨下來了。”
    江城的夏天本就漫長多雨，同學們就習慣了。
    不過十幾秒鍾的功夫，豆大的雨點便密集砸落，瞬間匯成了傾盆暴雨，劈裏啪啦地敲打著窗戶。
    教室裏有人舒了口氣，輕聲感歎：“下過雨就該涼快了。”
    狂風卷著樹枝敲擊著窗玻璃，劈裏啪啦的聲響混著雷鳴，教室裏的同學再也沒法靜下心來落筆。
    老師見狀，幹脆笑著讓人體模特先休息，揚聲說道：“既然沒法專注創作，那大家就趁機欣賞一下大自然的藝術吧！”
    “真漂亮啊。”戚析望著窗外的暴雨，“我很喜歡這樣的天氣。”
    “為什麽？”喬夏順著他的目光看去。
    窗外黑漆漆一片，樹木在狂風中舞動，隻覺得壓抑。
    戚析慢慢回憶道：“我小時候住在村裏，磚房單薄，窗戶玻璃也薄。”
    “每逢風吹雨打、電閃雷鳴，大自然的聲音就像貼在耳邊一樣。”
    “可偏偏又清楚自己是安全的，這種感覺就很奇妙。”
    “而且下雨天不用去田裏幫忙，剛好能安安穩穩睡一覺，或者做點自己想做的事。”
    身處在絕對安全環境下，這般惡劣的天氣，反倒透著一種驚心動魄的磅礴震撼。
    下課鈴響起。
    雨沒停。
    教室裏響起同學們嘰嘰喳喳的議論聲：“你帶傘了嗎？”
    “沒啊，誰能想到會下雨！”
    “你呢？”
    “我也沒有，反正宿舍離得近，衝就完事兒了！”
    話音剛落，幾人就抱緊包，笑著鬧著衝進雨裏，還夾雜著此起彼伏的嬉笑聲。
    沒過幾秒，就聽見有人喊：“啊啊啊我的拖鞋翻了！”
    戚析和喬夏並肩站在教學樓門口，雨簾密密麻麻地擋在眼前。
    他轉頭看向喬夏，輕聲問道：“我記得你好像不住宿吧？這麽大雨，你怎麽回去？”
    “門口有人來接我。”喬夏答道。
    戚析沒多問，直接把手裏的傘遞了過去：“我跑回寢室也就十分鍾，回去洗個澡換身衣服就行。”
    “女生別淋雨，不好。”
    喬夏有些不好意思地抿抿唇：“謝謝你啊，要不我送你到寢室樓下吧？明天再把傘還你？”
    “傘太小了，”戚析輕笑一聲，“遮住你就夠了。”
    喬夏說：“可是淋了雨容易禿頭，以後誰還分得清你是畫家還是程序員？”
    “謝謝，我來拿吧。”戚析說，“靠我近一點，別淋到。”
    他護著喬夏往雨裏走，傘麵往她那邊傾斜，自己半個身子都在外麵。
    不遠處。
    任清泉撐著傘遠遠站著，目光落在兩人身上，拍下照片發給了周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