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第21章 太子赴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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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阿蠻的語氣,帶著一絲不悅。
    在她心裏,小姐是好人。
    不但將他們從那個畜生般的攤主手裏解救出來,給他們飯吃,還親自替他們上藥!
    所以,阿宴不該那樣算計小姐。
    阿蠻的情緒都擺在臉上,阿宴自是看出來了。
    卻見他揚了揚嘴角,“你不懂,我這是在幫小姐。”
    那日周公子送來的衣裳首飾,小姐可都原封不動地退回去了,擺明了是要與那位周公子劃清界限。
    可今日那位周公子大庭廣眾這般死纏爛打,他當然得幫幫小姐,添一把火,好讓他們的關係燒得更幹淨些。
    阿蠻確實不懂。
    但她信任阿宴,所以阿宴說是在幫小姐,那應該就是在幫小姐。
    她緩緩點了點頭,臉上帶著幾分若有似無的思考。
    就在這時,一輛裝飾奢華的馬車自長街那頭緩緩駛來,穩穩停在了鎮國公府門前。
    是東宮的馬車。
    阿宴與阿蠻的臉色瞬間凝住,周身的氣息都沉了下來。
    車簾掀動,一名身著玄青色長袍的男子踏下車來,舉手投足間自帶一股雍容氣度。
    正是當朝太子,謝韞禮。
    阿蠻垂在身側的手驟然緊握成拳,胸中翻騰的恨意幾乎要衝破理智,恨不得現在就衝上去。
    耳側卻傳來阿宴低沉壓抑的聲響,“阿蠻,轉過去。”
    阿蠻胸膛劇烈起伏,用盡全身力氣,才強迫自己一點點轉過僵硬的身體。
    她聽阿宴的,轉過去,看不到那個人,或許就能忍住了。
    阿宴也跟著垂下眸,掩去眼底翻湧的暗流。
    抬手輕輕搭在阿蠻的肩上,指尖微微用力,聲音卻輕得幾乎散在風裏:“還不是時候……”
    阿蠻懂。
    隻是胸口仍舊劇烈地起伏著,怎麽都緩不下來。
    那邊,太子謝韞禮的目光漫不經心地掃過府門周遭,並未留意遠處角落裏的仆役,在府門管事殷勤的躬身引路下,踏入鎮國公府。
    太子駕臨,宴席的氣氛頓時為之一變,所有交談聲戛然而止。
    賓客們紛紛起身行禮,“參見太子殿下。”
    老國公和孟知衡也齊齊起身,上前相迎,“老臣參見殿下。殿下親臨,寒舍蓬蓽生輝。”
    太子謝韞禮笑容和煦,上前虛扶了一把:“老國公不必多禮。今日是知衡的好日子,孤不過是來湊個熱鬧,沾沾喜氣,諸位也請自在些,莫因孤而拘束了。”
    眾人聞言紛紛謝恩起身,宋檸也跟著站起,恭順立於一旁,不欲引人注目。
    可沒想到謝韞禮的目光還是越過老國公的肩頭,落在了宋檸的身上。
    隻見他勾唇輕笑,緩步朝著宋檸走了過去,直到行至宋檸麵前方才頓住腳步,“宋姑娘的身子,可大好了?”
    這舉動,顯然勾起在場所有人的好奇心。
    眾人不敢大聲議論,便隻能腹誹著,這位宋姑娘又是何時與太子殿下攀上了關係?
    宋檸甚是無奈。
    明明今日的主角不該是她,可怎麽偏偏誰都要往她麵前來湊一下?
    周硯和謝琰也就罷了,畢竟算是事出有因。
    可這位太子殿下……
    不算她在法華寺昏迷的那次,今日應是首次正式相見吧?
    難道說,哪怕親眼見到她那日昏迷不醒,他也還是對她存著懷疑?
    她壓下心頭那絲不耐和忐忑,依禮垂眸,聲音柔和恭順,“多謝太子殿下關懷,臣女已無大礙。”
    “嗯。”謝韞禮緩緩頷首,語調依舊溫和,說出的話卻讓四周空氣一凝,“宋大人的家教未免過於嚴苛,老國公,您回頭可得好好說說您那女婿,怎能將自己的女兒往死裏打。”
    一句話,便叫在場眾人都變了臉色。
    老國公的臉色幾乎是瞬間就沉了下來,握著拐杖的手背青筋微現。
    誰人不知老國公不待見宋振林,更不承認他是女婿,眼下太子故意提及,分明是在下國公府的臉麵!
    可國公府不是太子一黨嗎?
    一些心思敏銳的賓客,已是悄然將目光轉向了水榭另一側,那位從始至終都坐在位置上,獨坐自酌的肅王,謝琰。
    謝韞禮的目光也終於從宋檸身上移開,仿佛剛剛想起什麽,帶著恍然的笑意看向謝琰。
    “瞧孤,光顧著關心宋姑娘,竟差點怠慢了三弟。”
    他舉步,朝謝琰的席位走去,姿態閑雅,“孤記得三弟回京後,甚少參與這等熱鬧場合,沒想到今日竟這般好興致。”
    宋檸也悄悄抬眸,朝著謝琰看去。
    是了,素來不涉宴飲的謝琰竟來赴了國公府的宴,也難怪太子心裏起了疑。
    可國公府又何其無辜?
    堂堂肅王親臨,總不能拒之門外吧?
    就見謝琰不緊不慢地放下手中把玩的酒盞,卻並未起身,隻懶洋洋地掀起眼簾,唇角勾著一抹似笑非笑的弧度:“臣弟的興致,向來是看場合、看人的。今日國公府景好人佳,酒也不錯,自然就來了。”
    他頓了頓,語氣帶著一絲慵懶的挑釁,“倒是皇兄日理萬機,能來此‘湊熱鬧’,才真讓臣弟意外。”
    當初謝琰回京,皇上看著自己這個自幼就被送去敵國的兒子,心中萬般愧疚,便賜了其‘可見君不拜’的特權。
    眼下被他用得如此理所當然,言語間的不屑與鋒芒,更是毫不掩飾。
    謝韞禮的眼底掠過一絲陰狠,麵上的笑容卻是不變,語氣仍舊溫和,“三弟這話說的,倒像是孤不該來似的。你我兄弟,莫非生分了?”
    “豈敢。”謝琰輕笑一聲,重新執起酒杯,指尖摩挲著杯沿,“隻是臣弟閑散慣了,比不得皇兄思慮周詳,處處‘關懷’備至,連臣子家宅內務都要勞心提點。”
    這話,分明是回敬方才太子對宋家之事的指摘。
    氣氛陡然變得劍拔弩張。
    孟知衡見狀,適時上前一步,笑容溫潤地打圓場:“殿下與王爺能親臨,皆是我國公府莫大的服氣,酒菜皆已備妥,還請殿下上座,容臣敬您一杯。”
    謝韞禮深深看了謝琰一眼,終是順著台階,轉向主位,麵上恢複了和煦之色:“知衡說的是,今日是你的及冠禮,莫要因孤與三弟敘話耽擱了。”
    宋檸見謝韞禮移步,暗自鬆了口氣,正欲悄然後退,離那主位遠些,尋個不起眼的位置坐下。
    豈料,謝韞禮腳步一頓,回頭精準地看向她,語氣隨意卻不容拒絕:“宋姑娘方才站了許久,也不必拘禮了。那兒,”
    他抬手,虛虛一指謝琰身旁的空位,笑意溫文,“不是還有個位子麽?你便坐那兒吧,離孤與三弟都近些,說話也方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