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章 陸江河帶著錢和權,回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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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夜色像一塊沉重的黑幕,終於在黎明時分被慘白的天光撕開了一道口子。
    桂嬸從王老蔫的被窩裏鑽出來,一邊係著扣子,一邊看著還在那吧嗒吧嗒抽旱煙的枯瘦老頭。
    她眼底閃過一絲不易察覺的厭惡,但轉瞬即逝。
    “老王哥,這事兒你可得給我做主。”
    “我家那口子雖然進去了,但他也是為了咱們大隊好啊。”
    “現在陸江河那個小畜生要把咱們紅星大隊變成他的私產,隻有你這當族長的才能治得了他了。”
    王老蔫吐出一口濃煙,那雙渾濁的眼睛裏透著一股子老奸巨猾的精光。
    昨晚這一夜的風流,讓他這根老枯木似乎又逢了春。
    “妹子,你放心吧,以後由我護著你,陸江河那小畜生,我指定幫你收拾他。”
    “行,他王叔,我相信你。”
    “那我就先回去了,天馬上就亮了,要是被人看見了那就毀了。”
    桂嬸強忍著心頭的惡心,在王老蔫臉上親了一口。
    隨後,他從王老蔫家的後窗戶悄無聲息翻了出去。
    桂嬸像隻偷了腥的野貓,縮著脖子,裹緊了那件不合身的紅碎花棉襖,悄悄溜回了那座死氣沉沉的支書家院子。
    她回頭看了一眼村東頭,眼底的怨毒被一絲得逞的快意暫時壓了下去。
    這紅星大隊的渾水,才剛剛開始攪動。
    兩天後,恰逢正月十五。
    今天也是陸江河出院回村的日子。
    一輛漆著縣鋼鐵廠字樣的解放牌大卡車,卷著一路煙塵,轟鳴著開進了紅星大隊。
    這動靜,比那天抓人的警報聲還大,惹得全村的老少爺們都跑出來看稀奇。
    車停在了陸家小院門口。
    車門推開,率先跳下來的不是別人,正是疤臉。
    他一臉殷勤地跑到副駕駛,拉開車門,小心翼翼地攙扶著一個人下來。
    陸江河左胳膊吊著繃帶,身上披著件嶄新的軍大衣,臉色雖然還有些蒼白,但眼神卻亮得嚇人。
    緊接著,沈清秋也從車上下來,手裏提著大包小裹,那是住院期間置辦的東西,還有兩瓶沒吃完的麥乳精。
    “陸哥,慢點!地滑!”
    疤臉吆喝著,指揮著車鬥上的幾個裝卸工。
    “都手腳麻利點!這可是王科長特批送給陸哥的支援物資!磕壞了你們賠得起嗎?”
    車鬥上,在那一堆堆紅紙包裹的所謂慰問品下麵,壓著的正是王德發承諾的那批“廢品”。
    鋼鐵廠食堂淘汰下來的幾口大鐵鍋、十幾張這就掉漆但還結實的木桌椅,甚至還有兩個半人高的大醬缸。
    這些在城裏人眼裏的破爛,在農村那就是正兒八經的家當。
    “乖乖!陸江河這是把鋼鐵廠搬空了?”
    “聽說人家現在是大老板了,縣裏都掛了號的!”
    周圍的村民指指點點,眼神裏全是敬畏。
    這一槍沒白挨,陸江河不僅沒進去,反而真的抖起來了。
    陸江河沒理會眾人的議論,他站在門口,看著那個半個月沒回顯得有些冷清破敗的小院,長出了一口氣。
    回來了。
    帶著錢,帶著權,帶著家夥事兒回來了。
    但進屋之後,現實的難題立馬擺在了眼前。
    這半個月家裏沒人,屋裏冷得像冰窖,水缸裏的水都凍成了實心坨。
    沈長林雖然被賴三接去照顧了幾天,但家裏這攤子事兒,還得靠他們兩口子自己。
    “卸貨!都搬院子裏!”陸江河指揮著。
    那幾口大鍋、桌椅板凳。
    加上之前雷春雨拉來的那幾麻袋還沒處理的山貨,瞬間把原本就不寬敞的小院塞得滿滿當當,連個下腳的地兒都沒有。
    “江河,這……這也太多了,咱們怎麽弄啊?”
    沈清秋看著這滿院子的狼藉,愁得眉心都打結了。
    她既要生火做飯,又要收拾屋子,還得照顧受傷的陸江河,現在又多了這麽一堆要加工的原料和設備。
    這哪裏是加工站,簡直就是個垃圾場。
    “別急,慢慢來。”
    陸江河想要幫忙搬桌子,卻被沈清秋一把按住。
    “你別動!傷口還沒好利索呢!要是崩開了線咋辦!”
    沈清秋急得眼淚在眼眶裏打轉,把他按在炕頭上坐好,自己挽起袖子,像個陀螺一樣開始忙活。
    接下來的三天,陸家小院裏沒日沒夜地亮著燈。
    賴三帶著兩個兄弟雖然來幫了忙,把大鍋架起來了,把桌椅擺好了。
    但有些細致活兒,他們幹不了。
    特別是那些特供禮盒的包裝畫。
    雷春雨那邊催得急,說是縣供銷社要在元宵節後搞個“開門紅”,急需一百個禮盒撐場麵。
    這一百個盒子,全是手繪,還得配上毛筆字。
    這活兒,賴三幹不了,沈長林眼花幹不了,陸江河也幹不了。
    這事現在全壓在了沈清秋一個人身上。
    第三天深夜。
    陸江河是被一陣東西掉落的聲音驚醒的。
    他睜開眼,借著昏黃的煤油燈光,看見沈清秋趴在那張剛搬進來的舊辦公桌上,手裏還虛握著畫筆,人已經累得睡著了。
    筆掉在地上,墨汁濺在了她那件洗得發白的袖套上。
    陸江河披著大衣走過去,心疼得像是被針紮了一樣。
    他輕輕托起沈清秋的手。
    那隻原本白嫩纖細的手,此刻紅腫不堪,右手的中指和食指因為長時間握筆,磨出了厚厚的老繭,甚至還有一道裂開的血口子。
    “傻女人……”
    陸江河眼眶發熱。
    他們現在手裏捏著五千多塊錢,是全村的首富,可日子卻過得比生產隊的驢還累。
    這是圖什麽?
    “不能這麽幹了。”
    陸江河看著滿屋子還沒畫完的半成品,眼神逐漸變得冷峻而決斷。
    他是個重生者,是個要幹大事的人。
    如果連這種最原始的家庭作坊模式都跳不出去,那他還談什麽建立商業帝國?
    生產力跟不上,那就買!
    人手不夠,那就招!
    “嗯……江河?”
    沈清秋驚醒過來,慌亂地要去撿筆。
    “幾點了?我是不是睡著了?還有二十個沒畫完……”
    “不畫了。”
    陸江河一把將她抱起來,小心翼翼地放在炕上,給她蓋好被子。
    “睡覺。”
    “可是雷主任明天要來拉貨……”
    “天塌下來有高個子頂著,明天的事明天說。”
    陸江河語氣霸道,不容置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