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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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微月淺笑道:“殿下過獎了,祖父一生行醫,臣妾不過是學了些皮毛,僥幸能為殿下略盡綿薄之力罷了。”
她不願過多提及自己的醫術,一來是怕樹大招風,二來也不想顯得太過張揚。
簫玦沒有再追問,隻是看著她,墨色的眼眸中情緒難辨:“今日之事,多謝王妃。”
“殿下客氣了,這是臣妾分內之事。”楚微月微微頷首。
“殿下,臣妾這就去準備針灸所需的銀針和湯藥,今日午後,便可為殿下進行第一次針灸。”
“好。”簫玦點頭應允。
楚微月轉身離去,看著她的背影,簫玦的指尖輕輕摩挲著衣角,眸色微動。
這個和親王妃,似乎比他想象中要有趣得多。她不僅容貌清麗,舉止端莊,還身懷絕技,且處事沉穩,不卑不亢,這樣的女子,倒是讓他生出了幾分好奇。
此刻,靖王府外不遠處的一座茶館二樓,一個身著青色長衫的男子正臨窗而坐,手中端著一杯茶,目光卻緊緊盯著靖王府的大門。
方才皇帝親臨靖王府的情景,以及楚微月展露醫術的全過程,都被他盡收眼底。見皇帝對楚微月讚不絕口,還將簫玦的腿疾調理交由她負責,男子眼中閃過一絲陰鷙,隨即起身結賬,快步離開了茶館。
安王府書房內,簫瑾正坐在書桌後,手中把玩著一枚白玉棋子,神色陰鷙。他是簫衍的弟弟,也是簫玦的堂弟,多年來一直覬覦皇位,隻是簫玦當年戰功赫赫,威望甚高,即便後來腿疾纏身,也仍是他奪嫡路上的最大障礙。如今,簫玦的腿疾有了痊愈的希望,這讓他如何能坐得住?
“王爺,屬下回來了。”暗探推門而入,躬身稟報。
“情況如何?”簫瑾抬眸問道,語氣冰冷。
“回王爺,正如您所料,陛下今日親臨靖王府,探望靖王的腿疾。那和親王妃楚微月竟然懂得醫術,還獻上了一套針灸之法,陛下對她極為欣賞,已下令讓她全權負責靖王的腿疾調理。”暗探如實稟報,“據楚微月所言,隻需半年,靖王便可重新站立行走。”
“半年?”簫瑾手中的棋子猛地攥緊,指節泛白。“好一個楚微月!沒想到這南楚送來的和親王妃,竟然還有這般本事。”
他嘴角勾起一抹冷笑,眼中閃過一絲狠厲,“若讓簫玦痊愈,重新執掌兵權,我多年的謀劃,豈不是要付諸東流?”
暗探低著頭,不敢接話。
簫瑾沉默片刻,眼中閃過一絲陰毒:“繼續盯著靖王府,密切關注楚微月的一舉一動,尤其是她為簫玦針灸、煎藥的過程。我倒要看看,她的醫術究竟是不是真的那麽神。另外,想辦法查一查楚微月的底細,看看她除了醫術之外,還有什麽過人之處,背後是否有南楚的勢力支持。”
“是,屬下明白。”暗探躬身應道。
“還有”簫瑾補充道,“找個機會,試探一下楚微月。若是她識時務,願意為我所用,那便留她一條性命;若是她執意要幫簫玦,那就別怪我心狠手辣。”
“屬下遵命。”暗探應聲退下。
書房內,簫瑾將手中的棋子狠狠扔在棋盤上,棋子散落一地,發出清脆的聲響。
他看著窗外,眼中滿是不甘與怨毒。簫玦,楚微月,你們以為這樣就能逆轉乾坤嗎?等著吧,這大曜的天下,終究是我的。
靖王府內,楚微月正與雲溪、青禾一同在藥房內準備銀針和湯藥。
藥房內擺滿了各種藥材,空氣中彌漫著濃鬱的藥香。楚微月仔細挑選著藥材,每一味藥材的用量都精準無誤,雲溪和青禾則在一旁幫忙研磨藥材,動作麻利。
“王妃,您真的有把握治好王爺的腿疾嗎?”青禾忍不住問道,語氣中帶著一絲擔憂,“方才李太醫他們的神色,顯然是不太信任您。”
沒等楚微月說話,雲溪便搶先開了口:“放心吧,我們公主祖父傳下的針灸之法,從未出過差錯。”
“雲溪說的沒錯,隻要殿下配合調理,痊愈隻是時間問題。”她心中有數,簫玦的腿疾雖重,但並未傷及根本,隻要疏通經絡,補足氣血,便能慢慢恢複。
“那就好。”青禾鬆了口氣,“隻是王妃,您展露了這麽好的醫術,會不會引來不必要的麻煩?比如安王那邊……”
楚微月的動作一頓,眼中閃過一絲警惕。她自然知道安王簫瑾的野心,也明白簫玦的腿疾痊愈,必然會觸動某些人的利益。隻是她沒想到,青禾竟然也想到了這些。
“你倒是心思縝密。”楚微月看著青禾,淺笑道。
“王妃,奴婢是您的人,自然要為您著想。”青禾低下頭,“安王殿下野心勃勃,一直視靖王殿下為眼中釘,您幫靖王殿下治好腿疾,他定然不會善罷甘休。以後您行事,一定要多加小心。”
楚微月輕輕拍了拍青禾的肩膀:“我知道了,我會多加留意的。”
準備好銀針和湯藥,已是午後。楚微月讓秦風將簫玦請到內院的暖閣中,暖閣內光線充足,溫暖舒適,適合針灸調理。
簫玦坐在椅子上,看著楚微月手中的銀針,眼中沒有絲毫懼色。
楚微月將銀針消毒後,示意簫玦放鬆:“殿下,針灸過程中可能會有些酸脹感,忍一忍便好。”
“無妨。”簫玦淡淡回應。
楚微月不再多言,手持銀針,凝神靜氣,對準簫玦腿部的穴位,迅速刺入。她的動作快、準、穩,每一根銀針都刺入得恰到好處。
隨著銀針的刺入,簫玦隻覺得腿部的暖流愈發強烈,經絡也變得通暢了許多。
楚微月一邊撚動銀針,一邊觀察著簫玦的神色,時不時調整著銀針的深度和角度。
半個時辰後,她才緩緩拔出銀針,對簫玦道:“殿下,今日的針灸已經結束了。這是為您準備的湯藥,每日早晚各服一次,切記不可飲酒,不可食用辛辣、寒涼之物。”
秦風連忙上前,接過楚微月手中的藥碗,遞到簫玦麵前。簫玦沒有猶豫,仰頭將湯藥一飲而盡,苦澀的藥味在口中彌漫開來,但他臉上卻沒有絲毫異色。
“多謝王妃。”簫玦道。
“殿下不必客氣。”楚微月收拾著銀針,“明日同一時間,臣妾再來為您針灸。”
就在楚微月準備離去時,簫玦突然開口:“王妃,往後在府中,不必如此拘謹。若有任何需要,盡可告知秦風,或直接來找本王。”
楚微月心中一動,抬頭看向簫玦,隻見他目光溫和,不再像初見時那般清冷。她淺淺一笑:“多謝殿下體諒。”
離開暖閣,楚微月漫步在庭院中。陽光灑在身上,暖意融融,庭院裏的桂花開得正盛,香氣撲鼻。
她知道,治好簫玦的腿疾,隻是她在大梁立足的第一步。安王的覬覦,朝堂的紛爭,還有兩國之間微妙的關係,都讓她的前路充滿了未知。但她無所畏懼,祖父曾告訴她,醫者仁心,隻要堅守本心,便能披荊斬棘。
暮色四合,靖王府的庭院被一層淡淡的銀輝籠罩,晚風卷著桂花香,穿過朱紅廊柱,悄悄漫進內院。
楚微月剛叮囑完廚房按方子熬製第二日的湯藥,回到房中便見雲溪正捧著一個錦盒,神色有些凝重地站在桌前。
“公主,這是方才門房送來的,說是一位自稱‘故人’的先生托轉,沒有署名,隻說務必親手交給您。”雲溪將錦盒遞過來,盒身雕著細密的纏枝蓮紋,觸手微涼,不像是凡俗之物。
楚微月心中一動,接過錦盒輕輕打開。裏麵並非書信,而是一小包暗褐色的粉末,伴隨著一股若有似無的異香,與尋常藥材氣味截然不同。
她指尖撚起一點粉末,放在鼻尖輕嗅,眉頭瞬間蹙起——這粉末中混著朱砂、雄黃,還有一味罕見的“醉魂草”,少量服用可安神,過量則會阻滯經絡,與她給簫玦調理的湯藥藥性相悖,長期服用,非但不能治病,反而會讓腿疾愈發嚴重。
“看來安王的動作倒是挺快。”楚微月將錦盒合上,語氣平靜無波。她早已料到會有人暗中作梗,隻是沒想到對方會如此心急,剛過一日便動了手腳。
雲溪臉色一白:“公主,這可如何是好?若是被人察覺我們私藏這東西,怕是會引來禍端,說不定還會倒打一耙,說您想加害王爺!”
“慌什麽。”楚微月抬手安撫道,“對方既敢匿名送來,便是不想暴露身份。這粉末看似陰毒,卻也給了我們一個機會。”
她沉吟片刻,眼中閃過一絲狡黠,“你去將這粉末分成兩份,一份悄悄混入我準備的安神香中,另一份……送到墨塵那裏,就說是我偶然發現的,懷疑有人想對王爺不利,請他務必留意府中進出之人。”
雲溪雖不解其意,但還是依言照做。楚微月看著她離去的背影,嘴角勾起一抹淺笑,秦風是簫玦的心腹,必然忠心耿耿,讓他知曉此事,既能借他的手排查府中內奸,也能讓簫玦明白,她與他是同一戰線。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