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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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回到偏殿,蕭靈湊到她身邊,擠眉弄眼地說:“楚姐姐,我皇兄對你可真好,不僅為你撐腰,還特意給你送藥材、令牌,以前他可從沒對誰這麽上心過!”
    楚微月臉頰微紅,沒有反駁,心中卻泛起一絲甜蜜。她打開錦盒,裏麵果然是些南楚罕見的名貴藥材,皆是她診治太後和調理蕭玦腿疾所需之物,顯然是他特意精心準備的。
    就在這時,侍女捧著煎好的湯藥進來:“王妃,藥煎好了。”
    楚微月收斂心神,將藥材收好,端起湯藥走到太後榻前:“太後,該服藥了。”
    太後服下藥後,不久便沉沉睡去。楚微月坐在榻邊,看著她安穩的睡顏,心中卻忽然閃過一個念頭。
    安王蕭瑾一直覬覦儲位,此次太後病重,他會不會趁機作祟?今日太醫院的刁難,真的隻是李太醫排外,還是有人暗中授意?
    她指尖摩挲著蕭玦送的令牌,眸色漸深。不管背後有沒有人算計,她都必須護住太後,不僅為了那道“無違之請”,更為了蕭玦的信任,和這份剛剛萌芽的情誼。
    而此時的宮門外,秦風與蕭玦緩步走著,輕聲道:“王爺,已經查到了,今日太醫院李太醫刁難王妃,是受了安王的暗中授意。安王似乎不想讓王妃治好太後。”
    蕭玦眸色一沉:“知道了。密切關注安王的動向,另外,派人暗中保護王妃,若有任何異動,即刻稟報。”
    “是,屬下明白。”
    秋日的風卷起落葉,蕭玦望著長信宮的方向,眼中滿是堅定。他絕不會讓任何人傷害楚微月,無論是為了母後的病,還是為了他………
    長信宮的晨光透過雕花窗欞,灑在鋪著錦緞的地麵上,映得滿殿暖意融融。楚微月正為太後最後一次診脈,指尖輕搭在腕間,感受著脈象的平穩有力。經過半月的金針調理與湯藥滋補,太後沉屙已去大半,麵色紅潤,眼中也恢複了往日的神采。
    “月兒的醫術真是神乎其技!”太後握住楚微月的手,語氣滿是讚歎,“如今哀家不僅胸悶氣短的症狀全消,連多年的畏寒之症也輕了不少,往後再也不用受那秋冬難熬之苦了。”
    楚微月淺淺一笑,將寫好的藥方遞上:“太後過譽了。此乃溫補固本之方,每日一劑,堅持服用半年,寒邪便能徹底根除,往後身子也會愈發康健。”
    她細細叮囑:“藥方中雖以溫補為主,但需忌生冷辛辣,日常起居也需注意保暖,切勿過度勞神。”
    “哀家都記下了。”太後接過藥方,轉手遞給身邊的嬤嬤:“務必妥善收好,按王妃的囑咐煎藥。”
    這時,殿外傳來太監的通傳,皇帝蕭衍駕臨。
    楚微月與太後一同起身相迎,蕭衍大步走入殿中,見母親精神矍鑠,臉上頓時露出喜色:“母後,看您這氣色,想必是痊愈了?”
    “多虧了月兒。”太後拉著蕭衍的手,笑道:“衍兒,你可得好好賞賜月兒,若不是她,哀家這把老骨頭還不知要受多少罪。”
    蕭衍看向楚微月,眼中滿是讚許:“王妃醫術高明,救母後於危難,朕感激不盡。先前承諾的‘無違之請’,王妃今日便可開口,無論是什麽要求,朕都一一應允。”
    楚微月心中早有打算,她斂衽行禮,語氣誠懇:“陛下,臣妾所求並非金銀財寶,也非權勢地位。靖王殿下腿疾纏身多年,臣妾聽聞漠北有一種名為‘雪參’的奇藥,可疏通經絡、修複受損筋骨,隻是此物稀有,難以尋覓。臣妾懇請陛下恩準,待日後時機成熟,允許臣妾前往漠北,為殿下尋藥。”
    蕭衍一愣,顯然沒想到她所求竟是為了蕭玦。他看向楚微月,見她目光堅定,神色間滿是真切,心中不禁感慨,都說南楚公主聰慧過人,卻沒想到她對蕭玦竟如此上心。
    他當即頷首:“準了!朕即刻下旨,令漠北都護府全力協助王妃尋藥,所需人力物力,一概優先供給。”
    “多謝陛下。”楚微月屈膝謝恩,心中一塊大石落地。有了皇帝的旨意,尋藥之路便少了許多阻礙,蕭玦的腿疾,終究是有了痊愈的希望。
    辭別太後與皇帝,楚微月帶著雲溪,提著藥箱與皇帝賞賜的珍寶,踏上了返回靖王府的路。
    宮門外,秦風早已等候在馬車旁,見她出來,連忙上前見禮:“王妃,王爺吩咐屬下在此等候,馬車已備好。”
    楚微月點頭,正要上車,卻見昭陽公主蕭靈氣喘籲籲地跑來,手中拿著一個繡著海棠花的錦袋:“楚姐姐,等等我!”
    “公主怎麽來了?”楚微月笑道。
    蕭靈將錦袋塞進她手中,語氣不舍:“這是我親手繡的平安符,姐姐帶在身上,可保一路平安。往後在王府,若是受了委屈,或是想我了,就派人進宮告訴我,我一定去看你!”
    楚微月握緊錦袋,心中暖意融融:“多謝公主,我會時常想念你的。”
    兩人又說了幾句體己話,蕭靈溪才依依不舍地目送她上車。
    馬車緩緩駛離宮門,沿著青石鋪就的街道前行。車內陳設雅致,熏香嫋嫋,楚微月靠在軟枕上,看著窗外掠過的街景,心中泛起一絲安寧。
    太後的病已痊愈,尋藥之事也有了著落,蕭玦對她的態度日漸溫和,這場遠嫁,似乎正朝著越來越好的方向發展。
    雲溪在一旁整理著賞賜的珍寶,笑道:“公主,您這次真是立了大功,不僅得到了陛下的賞賜,還讓王爺的腿疾有了治愈的希望。往後在王府,再也沒人敢小瞧您了。”
    楚微月淺淺一笑,沒有說話。她想起蕭玦那日在長信宮的護意,想起他送來的南楚藥材與王府令牌,心中便泛起一絲甜蜜。或許,她真的可以放下過往的顧慮,試著接受這份先婚後愛的感情。
    馬車碾過青石路麵,軲轆聲平穩悠長,與車廂內的熏香交織成一派安寧。楚微月指尖摩挲著蕭靈溪繡的海棠平安符,錦袋觸感細膩,針腳間的暖意讓她嘴角噙著淺笑。
    雲溪正清點著皇帝賞賜的珍寶,金步搖的流蘇碰撞聲清脆悅耳,伴著她絮絮叨叨的歡喜:“公主,您這一趟入宮可是風光無限,太後誇讚,陛下賞賜,連王爺的尋藥之事都成了,往後誰還敢說您是和親來的擺設?”
    楚微月淡淡一笑,目光落在窗外掠過的街景上。市井喧囂,人聲鼎沸,大梁的都城繁華依舊,而她的心,也在這段時日的相處中,漸漸褪去了初來時的惶恐。
    蕭玦的溫柔雖不濃烈,卻如春雨般潤物無聲——他會記得她不喜辛辣,吩咐廚房多做南楚風味的菜肴;會在她為太後施針晚歸時,讓下人留著溫熱的蓮子羹;會在她提及漠北雪參時,默默讓人收集了所有相關的輿圖與記載。
    這般細致入微的關懷,讓她不得不承認,自己早已在不知不覺中,對這位名義上的夫君動了心。
    或許,這場始於政治的婚姻,真的能如昭陽公主所願,開出甜蜜的花來。
    就在馬車行至城外十裏坡的密林時,變故陡生。
    “咻——”
    一道淩厲的破空聲驟然響起,緊接著便是“篤”的一聲悶響,轎壁的木質擋板被什麽東西狠狠穿透,一支黑色的飛鏢帶著呼嘯的餘勢,穩穩釘在了轎內的紅木桌案上,尾端還係著一張折疊整齊的素色紙條。飛鏢釘在紅木桌案上的瞬間,車廂內的熏香似乎都凝滯了。
    楚微月瞳孔驟縮,下意識攥緊了手中的海棠平安符,指尖因用力而泛白。雲溪更是驚得臉色煞白,手中的金步搖“當啷”一聲掉落在地,聲音在寂靜的車廂裏格外刺耳。
    “公、公主!”雲溪聲音發顫,下意識擋在楚微月身前:“這、這是何人所為?竟敢在光天化日之下行刺!”
    楚微月定了定神,壓下心中的驚悸。飛鏢穿透轎壁的力道十足,卻精準地釘在桌案中央,並未傷及任何人,顯然投鏢之人並非要取她性命,而是另有目的。
    她抬手按住雲溪的肩膀,輕聲安撫:“別怕,對方並無殺意。”
    話音剛落,車外傳來秦風的沉聲喝問:“何人在此作祟?出來!”
    馬蹄聲驟停,車廂外瞬間陷入一片緊張的對峙。楚微月深吸一口氣,示意雲溪:“去看看那紙條。”
    雲溪雖心有餘悸,但還是依言上前,小心翼翼地取下飛鏢尾端的素色紙條。
    紙條質地細膩,帶著一絲淡淡的墨香,上麵隻寫著寥寥數語,字跡遒勁有力,卻透著一股說不出的陰鷙:“南楚公主,晚月坡竹林一敘。閣下心中藏秘,某家知之甚詳。若想保全自身與所愛,今夜三更,獨自前來,勿帶隨從。”
    “藏秘?”楚微月接過紙條,指尖撫過冰涼的紙麵,心中掀起驚濤駭浪。
    她自南楚遠嫁大曜,看似風光無限,實則背負著不為人知的秘密,此事除了故國寥寥數人,絕無他人知曉。對方究竟是誰?為何會知道她的秘密?又為何要邀她赴約?
    無數疑問在腦海中盤旋,讓她臉色微微發白。
    “公主,這定是圈套!”雲溪急聲道,“晚月坡地處偏僻,夜半三更,對方又要求您獨自前往,萬一有什麽危險……”
    楚微月沉默不語,她自然知道這可能是圈套,可對方那句“心中藏秘”,像一根無形的繩子,緊緊攥住了她的心髒。
    那個秘密關乎南楚安危,關乎她的性命,甚至可能牽連到蕭玦。對方既然能點破,便說明有所依仗,若是她不去,後果不堪設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