蝕月的指尖輕輕觸碰到那道流光溢彩的封印。
    時間仿佛在這一刻靜止。
    下一秒，以他的指尖為中心，萬法封魔印上突然出現一道裂痕。那裂痕迅速蔓延，遍布整個封印。
    哢嚓——
    清脆的碎裂聲響起，在死寂的血魔淵外顯得格外刺耳。
    玄璣子猛地抬頭，臉色劇變：不好！他要出來了！所有弟子聽令，布天罡伏魔大陣！
    三十六名玄門弟子迅速移動，手中仙劍齊出，劍光交織成一張巨大的光網。然而已經太晚了。
    轟——！！！
    萬法封魔印徹底崩碎，化作漫天光點，如同星辰墜落。在那絢爛的光雨中，一個黑衣身影緩緩步出。
    蝕月第一次真正站在血魔淵之外。
    他深吸一口氣，感受著與混沌中截然不同的空氣。陽光有些刺眼，風帶著青草的氣息，遠處有鳥鳴...這一切都與了塵描述的一模一樣。
    魔頭！受死！
    玄璣子率先出手，拂塵化作萬千銀絲，帶著淩厲的劍氣直刺蝕月麵門。這一擊他用了十成功力，誓要將蝕月逼回血魔淵。
    蝕月甚至沒有抬眼。他隻是隨意地抬起右手，食指輕點。
    那萬千銀絲在距離他三尺之處突然凝固，隨後寸寸消融。
    玄璣子悶哼一聲，連退七步，嘴角滲出血絲。他難以置信地看著蝕月：你...你的力量...
    蝕月終於將目光轉向他，那雙異色的瞳孔中沒有任何情緒：讓開。
    休想！玄璣子咬牙，眾弟子，變陣！
    天罡伏魔大陣瞬間變換，三十六柄仙劍齊鳴，劍光匯聚成一條金色巨龍，張開巨口向蝕月咬來。
    這是玄門鎮派大陣，曾經誅殺過無數大妖巨魔。劍龍所過之處，空間都被撕裂，發出刺耳的尖嘯。
    蝕月終於動了。
    他向前踏出一步，僅僅一步。
    那威勢驚人的劍龍在距離他隻有一丈時，突然發出一聲哀鳴，隨後從頭到尾開始崩解。不是被擊碎，而是徹底解構，化作最基礎的能量粒子，消散在空氣中。
    噗——
    三十六名弟子齊齊噴血倒地，修為較弱的幾人當場昏死過去。
    蝕月繼續向前走，步伐不疾不徐。他所過之處，草木枯萎，大地龜裂，那是混沌氣息自然外泄的結果。
    站住！玄璣子強提真氣，再次攔在他麵前，我絕不會讓你為禍人間！
    蝕月終於停下腳步，異色的雙瞳中閃過一絲不耐：我再說最後一次，讓開。
    除非我死！
    玄璣子咬破舌尖，噴出一口精血在拂塵上。那拂塵瞬間暴漲，化作一條銀色巨蟒，帶著毀天滅地的氣勢撲向蝕月。
    這是玄璣子壓箱底的秘術血祭蒼生，以自身精血為引，可短暫獲得超越自身數倍的力量。但代價是三十年修為。
    蝕月眼中終於閃過一絲波動。不是恐懼，而是...憐憫。
    可悲。
    他伸出右手，五指微張。那銀色巨蟒在距離他隻有三尺時突然停滯，隨後開始劇烈扭曲、收縮，最後被壓縮成一個銀色光球，懸浮在蝕月掌心。
    還給你。
    蝕月輕輕一推，那光球以比來時快十倍的速度射向玄璣子。
    玄璣子瞳孔猛縮，想要閃避卻發現自己被一股無形的力量鎖定，動彈不得。他隻能眼睜睜看著那個蘊含著自己全力一擊的光球越來越近...
    就在這千鈞一發之際，一道金光突然從旁射出，精準地擊中光球。
    轟！！！
    震耳欲聾的爆炸聲響起，狂暴的能量衝擊將方圓百丈的一切都夷為平地。玄璣子被衝擊波掀飛出去，重重摔在地上。
    煙塵散去，一個金袍老僧緩緩落下，手中禪杖散發著柔和的光芒。
    阿彌陀佛。老僧看向蝕月，施主何必趕盡殺絕？
    蝕月打量著這個突然出現的老僧，眼中閃過一絲詫異。他能感覺到，這個老僧的實力遠在玄璣子之上。
    西天佛國也要插手？蝕月淡淡問道。
    了塵大師與老衲是故交。金袍老僧雙手合十，施主害他性命，老衲不得不來討個公道。
    蝕月周身的混沌能量微微波動：你說...我害了了塵？
    難道不是？金袍老僧目光如電，了塵大師最後出現的地方就是血魔淵，除了你，還有誰能害他？
    蝕月沉默了。他想起衣冠塚中那道神秘的金光，想起那些若有若無的窺視感，想起了塵坐化時那過於的時機...
    如果我說，了塵不是我殺的，你信嗎？蝕月突然問道。
    金袍老僧愣了一下，隨即搖頭：施主覺得老衲會信嗎？
    果然。蝕月輕笑，既然如此，那便戰吧。
    他不再解釋，因為解釋無用。這個世界早已給他定了罪，隻因為他是。
    金袍老僧歎息一聲，禪杖頓地：既然如此，老衲隻好得罪了。
    禪杖上的金環無風自動，發出清脆的撞擊聲。那聲音初聽尋常，但很快就變得詭異起來，直接震蕩靈魂。
    蝕月微微皺眉。這音攻之術頗為精妙，竟然能影響到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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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他並不慌張。混沌本就是萬法之源，任何術法在混沌麵前都要大打折扣。
    隻有這種程度嗎？蝕月問道。
    金袍老僧麵色凝重，顯然沒想到蝕月如此輕鬆就抵擋住了他的梵音攝魂。他不再保留，禪杖高舉，口中念念有詞。
    天空突然暗了下來，一尊巨大的佛像在空中凝聚。那佛像寶相莊嚴，但眼中卻帶著殺氣。
    如來神掌！
    金袍老僧大喝一聲，那尊佛像緩緩抬起巨手，向蝕月壓來。巨手所過之處，空間崩塌，萬物湮滅。
    這是西天佛國的至高絕學，據說修煉到極致可一掌覆滅一方世界。
    蝕月終於認真起來。他能感覺到這一掌中蘊含的恐怖力量，已經超越了尋常仙神的範疇。
    但他依然不懼。
    來得好。
    蝕月雙手結印，周身的混沌能量瘋狂湧動，在他身後凝聚成一個巨大的混沌漩渦。那漩渦緩緩旋轉，吞噬著周圍的一切光線和聲音。
    佛像巨掌與混沌漩渦轟然相撞。
    沒有驚天動地的爆炸，沒有毀天滅地的衝擊。兩者接觸的瞬間，時間仿佛靜止了。
    然後，在所有人驚駭的目光中，那尊威嚴的佛像開始崩塌，從手掌開始，寸寸碎裂，最後化作漫天金光，被混沌漩渦徹底吞噬。
    噗——
    金袍老僧噴出一口金血，禪杖一聲斷裂。他難以置信地看著蝕月：你...你竟然能吞噬佛祖法相...
    蝕月沒有回答，隻是緩緩走向他。
    就在這時，異變再生。
    一道血光突然從旁射出，直取蝕月後心。那血光中蘊含著極致的汙穢與邪惡，顯然是魔道手段。
    蝕月頭也不回，反手一抓，將那血光捏碎。
    還有誰？他環視四周，一並出來吧。
    虛空中泛起漣漪，三道身影同時出現。
    一個血袍老者，一個青衣書生，一個紫衣美婦。
    蝕月前輩。血袍老者抱拳，神色凝重，我等知您不屑權位，但如今三界動蕩，若前輩不願稱王，可否與我等結盟？至少...共同對抗正道圍剿。
    蝕月看著他們，異色雙瞳毫無波瀾：你們以為，我會和一群螻蟻談條件？
    青衣書生還想開口，卻被蝕月一個眼神逼退，喉頭一甜，差點吐血。
    紫衣美婦臉色發白，低聲道：前輩息怒...我等並無冒犯之意...
    一個字，卻如天威降臨。三人齊齊後退，不敢再言，迅速消失在虛空之中。
    蝕月再次將目光投向玄璣子。
    此時的玄璣子已經重傷，在金袍老僧的攙扶下才能站穩。他看著步步逼近的蝕月，眼中終於閃過一絲絕望。
    要殺便殺！玄璣子咬牙道，但我告訴你，正道之士千千萬，你殺不完的！
    蝕月在距離他三丈處停下。
    我不殺你。蝕月淡淡道，回去告訴所有人，我蝕月出來了。若有人想為了塵報仇，盡管來找我。
    玄璣子愣住了：你...你不殺我？
    殺你何用？蝕月轉身，望向遠方，我的目標從來就不是你們。
    “還不滾”
    眾人作鳥獸四散
    而在遠處，玄璣子停下遁光，回頭望了一眼。
    “師尊...”他輕聲自語，“第一步計劃...成功了。”
    他的眼中沒有逃過一劫的慶幸，隻有深深的憂慮。這場戲還要演多久？最終又會以怎樣的結局收場？
    他不知道。他隻知道，自己已經無法回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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