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4章 棄於敵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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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謝燼的道心,在目睹感知)麾下忠魂被煉製成陰兵的慘狀後,徹底碎裂。他不再嘶吼,不再掙紮,隻剩一具空殼,癱在冰冷的地上,隻有蝕骨焚心散的劇痛還在忠實地折磨著他的肉體,提醒著他尚在人間。
    玄璣子對他的反應很滿意。摧毀其道心,隻是第一步。接下來,要碾碎他作為“人”的最後一點尊嚴。
    “張賁,”玄璣子淡漠吩咐,“將他帶去蠻族的王都,扔到最肮髒的地方。讓所有人都知道,這就是謝燼。”
    張賁傀儡)躬身領命,臉上露出殘忍的笑意:“是,仙師。”
    張賁領會,抓起如同一灘爛泥的謝燼,粗暴地拖拽,再次將他塞進那輛密不透風的馬車。
    馬車不知行駛了多久,穿過邊境,最終停在了一座充滿異域風情的城池外——這裏正是蠻族的王都。
    蠻族王都,名為“狼胥”,建築粗獷,空氣中彌漫著牛羊膻味和一種野性的氣息。與中原的繁華不同,這裏更顯原始和混亂。
    在狼胥城最偏僻、最肮髒的角落,有一個巨大的垃圾堆和汙水橫流的乞丐窩。這裏是城市的膿瘡,聚集著蠻族最低賤的奴隸、殘疾的士兵、以及各種無家可歸者。
    張賁將謝燼拖下車,扔進了城門口最肮髒、最混亂的乞丐窩。這裏汙水橫流,蚊蠅肆虐,擠滿了各種殘疾、重病的乞丐,空氣中彌漫著令人作嘔的酸臭和腐臭味。
    “噗通”一聲,謝燼栽倒在散發著惡臭的爛泥和腐物之中,嗆得他一陣劇烈的咳嗽。
    張賁站在高處,用蠻族語和生硬的中原話混雜著,對著那些被驚動、圍攏過來的乞丐和路人高聲宣布:
    “看清楚了!這個人!就是中原那個所謂的‘軍神’謝燼!就是他,殺了你們無數的勇士!但現在,他像條死狗一樣被他的皇帝和兄弟拋棄了!他瞎了!瘸了!是個連路都走不了的廢物!”
    他踢了踢腳下的一塊碎石,砸在謝燼身上:“從今天起,他就住在這裏!你們誰都可以來‘照顧照顧’他!吐口痰,踢兩腳,隨便!讓他也嚐嚐,你們失去親人、被他打敗的滋味!”
    說完,張賁獰笑一聲,轉身離去。
    顯然,蠻族的王庭對此默許甚至鼓勵。謝燼的存在,成了他們向國民展示南朝虛弱、證明自己勝利的活體象征。
    消息像風一樣傳遍了狼胥城。
    起初,那些乞丐和底層蠻人還有些畏懼,隻敢遠遠看著。但看到謝燼真的如同爛泥一樣趴在汙穢中,毫無反抗之力,甚至連移動都困難時,他們的膽子大了起來。
    “他就是謝燼?那個殺千刀的南狗?”
    “呸!什麽軍神,原來是個沒用的瞎子!”
    “給我打!為死去的族人報仇!”
    這一下如同點燃了炸藥桶!
    爛菜葉、臭雞蛋、碎石塊、甚至還有牲口的糞便,如同暴雨般傾瀉在謝燼身上。他無法躲避,甚至無法蜷縮,隻能任由那些汙穢之物砸在他臉上、身上,糊住他本就肮髒的囚服,滲入他潰爛的傷口,引來陣陣鑽心的刺痛冥王的毒依舊在生效)。
    一個曾經在戰場上被謝燼軍隊打殘了一條胳膊的蠻族老兵,拄著拐杖,顫巍巍地走上前,朝著謝燼的臉上狠狠啐了一口濃痰!
    “呸!謝燼!你也有今天!”
    那腥臭的粘稠物糊在謝燼臉上,他沒有任何反應,隻是偏了偏頭。
    這一下像是打開了閘門。
    “打死他!為我哥哥報仇!”
    一個半大的蠻族少年撿起地上的石塊,用力砸向謝燼的後背。
    “咚!”石塊砸在骨頭上,發出悶響。謝燼身體顫抖了一下,依舊沉默。
    更多的人圍了上來。他們用腳踢他殘廢的雙腿,用木棍戳他潰爛的傷口,將餿臭的食物殘渣倒在他身上,用最汙穢的蠻族語言咒罵他、侮辱他。
    “什麽狗屁軍神!現在就是一條蛆!”
    “中原人都是軟骨頭!連他們的英雄都不要了!”
    “叫啊!你當初在戰場上不是挺威風嗎?現在怎麽不叫了?!”
    謝燼蜷縮在汙穢中,任由那些拳腳、唾沫和侮辱加身。身體的疼痛早已麻木,精神的崩潰讓他失去了所有感知。他像一塊被丟棄在路邊的破布,被每一個路過的人踐踏。
    偶爾有蠻族的貴族騎馬經過,會勒住馬韁,饒有興致地看著這“奇景”,然後對身邊的隨從笑著說:“看,那就是謝燼。中原人自毀長城,真是天佑我大蠻。”
    他甚至能聽到一些中原口音的商旅,在遠處指指點點,聲音裏充滿了驚愕、鄙夷,或許還有一絲兔死狐悲的歎息。
    “哈哈哈!看啊!南朝軍神在吃屎!”
    “廢物!站起來啊!你不是能打嗎?”
    “嘖,真惡心,就是一條蛆。”
    辱罵聲、嘲笑聲、詛咒聲,從四麵八方湧來。有失去兒子的蠻族老婦,哭喊著用拐杖抽打他無力反抗的身體;
    有被他擊敗過的蠻族士兵,對著他吐唾沫,用最肮髒的語言侮辱他;還有更多純粹是來看熱鬧、發泄暴力的路人,將他當成了一個可以隨意淩辱的出氣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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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的頭發被扯掉,臉上被劃出血痕,斷腿被人惡意地踢踹,盡管那雙腿早已沒有知覺,但連接處的劇痛依舊讓他身體不受控製地痙攣。
    曾經在萬軍陣前令蠻族膽寒的軍神,如今在敵國的都城,淪為了連最低賤的乞丐都可以隨意踐踏、吐口水的對象。
    尊嚴?那是什麽?早已在忠魂的詛咒和這無盡的淩辱中,被碾磨成了比塵埃更卑微的存在。
    他甚至感覺不到憤怒,也感覺不到悲傷。靈魂仿佛懸浮在高處,冷漠地俯視著下方那具正在承受一切苦難的破敗肉身。那點混沌金光,沉寂在無邊的黑暗與死寂裏,不再有任何波動。
    偶爾,會有“好心人”丟給他半個發黴的、被踩踏過的餿窩頭,然後用棍子戳著他,戲謔地喊:“軍神,吃飯了!這可是賞你的!”
    他會機械地,摸索著,將那沾滿泥土和汙穢的食物塞進嘴裏,麻木地吞咽。活下去?不,這隻是一種本能,一種連自我了斷都無法做到的、純粹肉體殘存的可悲慣性。
    日複一日。
    他成了狼胥城一景,一個活著的、用來展示蠻族勝利和南朝“軍神”不堪的恥辱柱。
    直到某一天,一個穿著體麵、似乎是蠻族貴族的少年,在一群仆從的簇擁下,好奇地走到他麵前。那少年看了看他空洞的眼睛,畸形的腿,以及渾身的汙穢,突然解下腰間裝飾華麗的皮質水囊,並非遞給他,而是擰開蓋子,將裏麵清涼的、幹淨的飲用水,緩緩地、帶著一種居高臨下的憐憫和戲弄,倒在了他肮髒的臉上、身上。
    “嘖,真可憐。”少年輕佻地笑著,“洗幹淨點,看著舒服。”
    冰冷的水流衝刷著臉上的汙垢,卻衝不散那刻入骨髓的恥辱。謝燼依舊沒有任何反應,已如死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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