混沌真靈在慕容羽瀕臨崩潰的識海中劇烈震蕩，萬載輪回的怨恨與此刻被玩弄於股掌之間的屈辱交織，幾乎要衝破這具凡胎肉身的束縛。
    然而，司徒明顯然不打算就此結束。這場持續了二十年的“淬煉”，需要在最極致的痛苦中達到高潮，才能收獲最“完美”的道果。
    “信念崩塌的滋味，如何？”司徒明踱步到癱軟在地的慕容羽麵前，居高臨下地俯視著他，似蛛網困蟲。“是不是覺得，這二十年的堅持，像個徹頭徹尾的笑話？”
    慕容羽沒有回答，他隻是死死地盯著地麵，瞳孔渙散，仿佛靈魂已經被抽離。鮮血從他嘴角不斷溢出，染紅了胸前的衣襟。
    司徒明卻並不在意他的沉默。他抬起手，對著那麵仍在緩緩旋轉的“溯影鏡”輕輕一點。
    鏡麵漣漪再起，景象變幻，顯現出的，竟是慕容羽在江寧府那處隱秘宅邸的內院景象——葉清霜所在的院落！
    隻見畫麵中，葉清霜正坐在窗邊，就著燭光縫補一件男子的衣袍，那是慕容羽的衣物。她神情專注，嘴角帶著一絲恬淡而幸福的笑意，全然不知巨大的陰影已然籠罩而下。
    慕容羽渙散的目光驟然聚焦，死死盯住鏡麵，喉嚨裏發出嗬嗬的、如困獸低鳴。
    “不……不關她的事……放了她……”他掙紮著想要起身，卻因為心神激蕩和傷勢，再次跌倒在地，隻能徒勞地伸出手，仿佛想穿透鏡麵，將那個對此一無所知的女子拉出來。
    “放了她？”司徒明像是聽到了什麽極其可笑的事情，笑聲在石室中回蕩，帶著刺骨的嘲諷，“慕容羽，或者說……蝕月，你怎麽還是如此天真？這場大戲，所有的角色都必須到位，尤其是……這束照亮你黑暗、讓你產生不該有的軟弱的‘光’。”
    他話音未落，鏡中景象突變！
    數道黑影如鬼魅突現，闖入葉清霜的院落，輕易製伏了負責保護她的幾名忠仆。葉清霜驚愕地起身，繡筐打翻在地，她看著那些蒙麵人，眼中充滿了驚恐，卻強自鎮定地喝問：“你們是什麽人？！”
    沒有人回答她。其中一人抬手，一道靈力打入她體內，葉清霜悶哼一聲，軟軟地倒了下去，被那人如提物般粗暴抓在手中。
    “清霜——！！！”慕容羽目眥欲裂，發出一聲撕心裂肺的咆哮，瘋狂地捶打著地麵，指甲翻裂，鮮血淋漓，卻根本無法改變鏡中發生的一切。
    “別急，好戲才剛剛開始。”司徒明語氣愉悅，他再次揮手，石室一側的牆壁無聲滑開，露出了後麵另一間更加陰森、布滿各種刑具的囚室。而剛才鏡中出現的那名黑影，正將昏迷的葉清霜帶了進來，粗暴地鎖在囚室中央的鐵架上。
    慕容羽眼睜睜看著葉清霜被帶進來，看著她蒼白無助的臉，看著她被冰冷的鐵鏈鎖住纖細的手腕，他感覺自己的心髒似被巨掌扼住，然後一點點捏碎，痛得他幾乎無法呼吸。
    “司徒明！你這個畜生！有什麽衝我來！放開她！放開她！！！”他如瘋魔嘶吼，試圖衝向囚室，卻被一股無形的力量狠狠彈開，撞在石壁上，嘔出更多的鮮血。
    司徒明慢條斯理地走進囚室，站在葉清霜麵前，伸出手，用指尖輕輕劃過她光滑的臉頰，動作帶著一種令人作嘔的狎昵。
    葉清霜悠悠轉醒，看到近在咫尺的司徒明，先是茫然，隨即意識到自己的處境，眼中瞬間被恐懼填滿。“太……太傅？您……您這是做什麽？林羽哥哥呢？”
    “你的林羽哥哥？”司徒明收回手，輕笑一聲，“他就在外麵看著呢。看著你，如何因為他這個廢物，而承受這一切。”
    葉清霜猛地看向囚室外，透過那無形的屏障，看到了癱倒在地、狀若瘋魔、滿身血汙的慕容羽。她的眼淚瞬間湧了出來，不是為自己，而是為他。
    “林羽哥哥！”她失聲喊道，聲音顫抖，充滿了擔憂。
    “看看，”司徒明對著外麵的慕容羽，語氣充滿了惡毒的愉悅，“到了這種時候，她擔心的還是你這個廢物。真是……令人感動的深情啊。”
    他轉過身，從旁邊的刑具架上，取下了一根布滿倒刺的黑色長鞭。鞭身隱隱有暗紅色的符文流動，散發出不祥的氣息。
    “不要……求求你……不要傷害她……”慕容羽的聲音已經帶上了哭腔，那是極致的絕望和無助。他一生驕傲，哪怕背負國仇家恨，也從未向任何人低過頭，但此刻，為了葉清霜，他拋棄了所有的尊嚴，如犬吠乞憐。
    司徒明對他的乞求充耳不聞。他舉起長鞭，手腕一抖——
    “啪！！”
    一聲脆響，伴隨著葉清霜壓抑不住的淒厲慘叫！
    那布滿倒刺的長鞭狠狠抽在她的背上，單薄的衣裙瞬間破裂，露出下麵皮開肉綻、鮮血淋漓的傷口！倒刺勾連著血肉，在司徒明收回鞭子時，帶起一片模糊的血肉！
    “啊——！”慕容羽發出一聲比葉清霜更加痛苦的嘶嚎，仿佛那一鞭是抽在了他的靈魂上！他拚命掙紮，額頭青筋暴起，雙眼血紅，恨不得立刻衝進去將司徒明碎屍萬段，卻被那無形的屏障死死擋住，隻能眼睜睜看著，無能為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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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嘖嘖，才一下就受不了了？”司徒明甩了甩鞭子上的血珠，語氣帶著戲謔，“這才隻是開胃小菜而已。”
    他再次舉鞭。
    “啪！啪！啪！”
    一鞭，又一鞭！
    鞭影如毒蛇噬骨，瘋狂地落在葉清霜的身上。背部，手臂，腿部……很快，她整個人就變成了一個血人。淒厲的慘叫逐漸變得微弱，變成了痛苦的呻吟和無法抑製的哭泣。
    “林羽……哥哥……快走……別管我……”她即使在極致的痛苦中，依舊斷斷續續地喊著，想要慕容羽離開。
    而她每喊一聲，都如燒刃剜心，狠狠捅進慕容羽的心髒，然後反複攪動！
    他看著她承受酷刑，聽著她痛苦的呻吟和依舊維護自己的話語，感覺自己的靈魂正在被寸寸淩遲。恨！滔天的恨意幾乎要衝破他的天靈蓋！恨司徒明的殘忍！恨自己的無能！恨這該死的命運！
    “看看你這廢物，”司徒明停下鞭打，走到奄奄一息的葉清霜麵前，用手捏住她的下巴，強迫她抬起頭，讓慕容羽能清晰地看到她臉上痛苦扭曲的表情和渙散的眼神，“連自己心愛的人都保護不了。你所謂的複國，所謂的仇恨，在絕對的力量麵前，就是個屁！你甚至，連為她擋下一鞭都做不到！”
    他鬆開手，任由葉清霜無力地垂下頭。然後，他拿起旁邊燒紅的烙鐵，慢悠悠地在炭火上加熱，直到烙鐵前端變得通紅刺眼。
    “不……不……不要……”慕容羽的聲音已經嘶啞得幾乎發不出聲，他跪在地上，雙手死死抓著地麵，指甲盡數翻斷，鮮血染紅了身下的石板。他眼中流出的不再是淚，而是血！血淚順著他的臉頰滑落，混合著地上的塵土，觸目驚心。
    司徒明拿著通紅的烙鐵，一步步走向葉清霜。
    “你說，把這東西，印在她這張漂亮的臉蛋上，會怎麽樣？”他像是在征求慕容羽的意見，語氣卻充滿了殘忍的期待。
    慕容羽徹底崩潰了。他如爛泥委地，除了發出不成調的、如垂死獸嚎，什麽也做不了。他隻能看著，看著那通紅的烙鐵，一點點逼近葉清霜蒼白而沾滿血汙的臉。
    摯愛煉獄。
    莫過於此。
    在精神被徹底摧毀的邊緣，還要被迫親眼目睹最愛之人承受最極致的肉體折磨，而自己，連替她承受，甚至隻是靠近，都做不到。
    這種無能為力的痛苦，遠比施加在他自己身上的任何酷刑，都要殘忍千萬倍。
    摧毀一個人最好的方式，不是殺死他，而是當著他的麵，將他最珍視的東西，一點一點，殘忍地碾碎。讓他清醒地感受著每一分痛苦，讓他的靈魂在無盡的悔恨與絕望中，永世沉淪。
    石室內，隻剩下烙鐵逼近時發出的“滋滋”聲，葉清霜微弱而恐懼的嗚咽，以及慕容羽那如九幽泣血的、絕望到極致的破碎哀嚎。
    司徒明滿意地看著這一切，感受著從慕容羽靈魂深處散發出的、那濃鬱到幾乎化為實質的痛苦與絕望能量。
    他知道，“淬煉”已經進入了最後，也是最關鍵的階段。這些情緒正通過地底隱秘的陣紋，源源不斷地注入“道胎”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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