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心下暗自嘀咕：“原以為是送往皇宮充作宮女，卻不想屋內正在媾和的男人，竟說要獻給王妃——可這京城皇妃稱皇妃皇後，何來王妃一說？難不成……暗處還蟄伏著一位實力強大的王？”
    思緒如麻時，一聲尖銳的貓叫驟然刺破寂靜。橘色的身影不知從何處竄出，利爪擦著我的繡鞋掠過，驚得我踉蹌後退，驚呼聲響徹回廊。
    屋內傳來瓷器碎裂的脆響，跪在地上的男人猛地撐起上身，腰間玉佩撞在紅木矮幾上，發出清越的鳴顫。
    一股黑色煙霧突然從屋內衝出，“誰？” 沙啞質問聲起，夜明珠炸裂成萬千碎片。我瞳孔驟縮欲退，黑色碎屑已凝成霧蟒，獠牙毒液腐蝕青石板。龍吟劍倉促出鞘，卻被濃稠黑霧包裹，刺骨寒意順著劍身鑽入骨髓。
    黑霧爆開成觸手纏來，我咬破舌尖噴血，掌心赤焰靈力迸發，火焰符文驅散黑霧。未及喘息，男子鬼魅般出現在窗前，額間朱砂似血，腕間銀鈴震得我靈台發昏。
    “什麽人，也敢來窺探本座？” 他指尖火球裹著扭動的黑色咒文襲來，空氣扭曲成波紋。我揮劍迎擊，火焰分裂成九條鎖鏈，滾燙灼痛瞬間吞噬注入劍中的靈力。黑霧纏上腳踝，將我拖向地麵。
    男子緩步逼近，掌心火球越聚越大，黑色咒文幾乎溢出。我奮力掙紮，靈力在黑霧與火焰壓迫下飛速流逝。最終被黑霧掀翻，火焰鎖鏈灼燒肌膚，隻能看著他妖異麵容在火光中不斷放大。
    一陣清風吹過，一道藍色的光束打中眼前的人，他捂著胸口倒退幾步。此刻我身上的黑霧火光齊齊散去，看來是有高人相助。
    我轉身欲逃，卻撞進一片帶著鬆香氣息的陰影裏。冰涼的手掌迅速捂住我的唇，未及呼救，整個人已騰空而起。瓦片在靴底發出細微的脆響，夜風卷著簷角銅鈴的餘韻，將我的掙紮聲揉碎在夜色裏。
    那人手臂如鐵鉗般環住我的腰肢，隔著薄衫傳來的體溫竟莫名熟悉。低頭望去，院中火把連成明黃的遊龍，護院們的刀光在廊下交錯閃爍。我僵在他懷中屏住呼吸，隻覺後背傳來的心跳聲與自己的漸漸重合，在這驚心動魄的夜裏，竟生出幾分奇異的安定。
    指尖還殘留著牆磚粗糙的觸感，我懊惱地咬住下唇。若不是那隻橫生枝節的貓，此刻我定能從屋內對話裏，將地上那人與榻上之人的身份探得清清楚楚。夜風裹著簷角銅鈴的清響掠過耳畔，似在嘲笑我的功虧一簣。
    怒意如沸水煮茶般在胸腔翻湧，我賭氣般闔上雙眼，睫毛在臉頰投下顫動的陰影。原以為身後之人會識趣放手，卻不想腰間的桎梏陡然收緊，帶著不容抗拒的力道騰空而起。風聲呼嘯著掠過發間，繡鞋幾次擦過飛簷走獸的脊角，驚起簷下沉睡的夜梟。
    不知過了多久，耳畔的風聲漸歇，濕潤的泥土氣息裹挾著幽微的花香漫入鼻端。待雙足落地，才發現已置身於十裏外的密林深處。夜色將樹冠染成濃稠的墨色，唯有幾縷月光穿透枝葉，在滿地落英上篩出細碎銀斑。不知名的白色花朵在風中輕顫，馥鬱的香氣纏繞著衣袂，恍惚間竟撫平了幾分驚惶。
    桎梏鬆開的瞬間，我踉蹌轉身，呼吸卻在喉間凝滯。月光恰巧掠過那人側臉，將劍眉星目勾勒得棱角分明。記憶裏無數次描摹的麵容，此刻竟真切地近在咫尺。他墨色的瞳孔映著漫天星河，睫毛輕顫間，倒映出我怔愣的模樣。周遭蟲鳴漸歇，唯有彼此交錯的呼吸，在靜謐的林間織就無形的密網。
    “師父！你怎麽在這裏？”我先出了聲。
    “十葉，你當真不要命了？”即便當初不辭而別下山，師父也不曾責怪，這一回他卻用如此冰冷的言語。
    “師父，我......”我再見到他，有太多話想對他說，太多事情想問他的意見，可是此刻所有的話都哽在咽喉，像一個犯錯的小學生。
    “你不是想知道你在房中看到的人是誰嗎？”師父白了我一眼，換了一種口氣問道。
    我點頭嗯嗯。
    “那些人不是你一個小女子能涉及的，他們是魔族的人，以後你不許觸及跟魔族相關的事情，他們可不是你們這些凡人能對付的，以你的法力和功夫在他們眼裏就是一隻螻蟻。若是被他們注意到你，想要弄死你那是輕而易舉的事情。你最好跟我回清風崖，為師不能看你涉險！ ”師父的語氣霸道決絕，哪裏容得下我說半個不字。
    “可是，師父，我不能走，我在這裏還有重要的事情要做。”我嘟著嘴巴委屈地說道。
    “什麽重要的事情？我原以為你會刺殺那昏君，現在看來你是對那昏君動了情不成？”師父越說越離譜。
    “師父哪有，你知道我心裏隻有你！”我不假思索說出這話之後立馬就後悔了，可是後悔已經晚了，師父滾燙的嘴唇已經堵住了我的嘴唇。
    我的心狂跳不已，紅暈爬上了臉頰，燒的我心癢難耐。
    師父越吻越深，讓我喘不過氣，差點暈倒，他一手摟住我的腰將我靠在身後的大樹上，沒有要停的意思。我閉上眼睛鬼使神差地回應著，臉更加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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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草地那樣柔軟，夜風那樣輕，花香那樣讓人入迷。
    師父的眼神中藏著讓人無法拒絕的溫柔，我摸著他的臉一度忘記我們隔著幾萬年的年齡差距，忘記隔著仙與人不可逾越的鴻溝。
    “不回就不回吧，切不可當真動那昏君動情，更不能當真被他寵幸。”師父醋醋地說道。
    “我偷偷學了你的迷魂媚術，每次侍寢都是皇帝一個人在做夢，而我在禦書房批奏章。”我抬眼看天，我老老實實回答師父的疑問。
    師父無語地掐了一下我的臉，滾燙散去一片潮紅還在。
    “果然是個有靈性的。”挑逗性的語言從他口中說出時分外讓人害羞。
    天上半月彎彎，星辰閃爍，偶有流星劃過，我指著東邊最亮的一顆：“師父你來自哪一顆星？”
    “等完成使命，我會帶你回去。你願意跟我走嗎？”師父的聲音輕柔動聽，像夜間遠處的鳥兒唱歌。
    林間浮動的月華仿佛凝成了實質，流淌在他剛毅的輪廓上，將眉眼暈染得朦朧而神秘。這個總在我夢境與現實邊緣徘徊的男人，像一團解不開的迷霧，明明無數次出現在我的生命裏，卻又讓人捉摸不透。此刻他溫熱的氣息拂過我的發頂，堅實的胸膛隔著層層衣料傳來溫度，虛幻與真實在這一刻詭異地重疊。
    我仰頭望著他：“跟你走，我不是得變成神仙？”
    他垂眸看我，月光落在眼底，泛起細碎的光，語氣卻如深潭般沉靜：“神仙都是另一個世界的凡人，多了些神通便成了神仙。” 話音落下，林間的風卷著落花掠過他的衣角，那淡然的神態，仿佛在訴說一件最平常不過的事。
    我怔怔地望著他，林間的花香、月光，還有他身上那若有似無的清冽氣息，將我團團包圍。從這一刻起，心底悄然生出了另一個願望 —— 不再隻追尋真相，而是想跟著眼前這個謎一樣的人，去看看那所謂 “神仙” 的世界，去探尋那些未知的、神秘的，隻屬於我們的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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