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章 吳鷹探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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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您不能進去,皇上有旨任何人不得探視軍中重刑犯!”
獄卒的臉漲得通紅,手裏的長戟橫在牢門中央,指節因為用力而泛白。這地牢深處陰冷潮濕,火把的光在石壁上投下晃動的暗影,將他額角的青筋照得格外清晰。他盯著眼前突然出現的闖入者,聲音裏帶著壓抑不住的慌張——這人身著玄色錦袍,袖口繡著暗金雲紋,明明沒帶任何隨從,卻自有一股迫人的氣勢,讓他握著兵器的手都在微微發顫。
“你還是閉嘴為好!”
來人的聲音不高,卻像一塊冰投入滾油,瞬間壓下了獄卒所有的叫嚷。他隻是漫不經心地抬了抬手,寬大的袍袖掃過空氣時帶起一陣微風,獄卒隻覺得後頸一麻,像是被什麽無形的東西攥住,喉嚨裏的話突然卡在半截,連張開嘴的力氣都沒了,整個人僵在那裏。
他眼睜睜看著那人推開自己的長戟,玄色衣袍擦著他的肩膀走過,衣料上沾染的龍涎香混著淡淡的血腥氣,在黴味彌漫的地牢裏格外刺鼻。獄卒僵在原地,眼珠子拚命轉動,卻連一根手指都動不了,隻能聽見那人的腳步聲在甬道裏漸行漸遠,每一步都像踩在他繃緊的神經上。
“哐當——”
最深處的牢門被一腳踹開,鐵鏈拖地的嘩啦聲裏,傳來魏立秋沙啞的笑:“吳鷹大人倒是稀客,這詔獄的門檻,什麽時候變得這麽好進了?”
吳鷹,這個名字好熟悉,而且這個人好麵熟,我肯定在哪裏見過,但無論如何都想不起來到底在哪兒見過,但他身上那種魔族的氣息是如此濃烈,此人定然與魏賢和魔族有著莫大的關係。
來人站在牢門外,火把的光勾勒出他棱角分明的側臉,他看著牢中那個披枷帶鎖、滿身傷痕的男人,嘴角勾起一抹冷峭的弧度:“魏將軍說笑了,再硬的門檻,也攔不住在下,不是嗎?”
牢內的魏立秋靠在冰冷的石壁上,鐵鏈隨著他輕微的動作發出沉悶的聲響。他抬眼打量著門口的沈硯,嘴角那抹自嘲的笑意未散,倒添了幾分熟稔的隨意:“說起來,上回見你還是在三年前的瓊林宴上,你那時還穿著青色的探花袍,喝多了抱著柱子說要整頓吏治呢。”
吳鷹緩步走到魏立秋跟前,指尖漫不經心地劃過鏽跡斑斑的鐵鏈,語氣聽不出喜怒:“魏將軍記性倒是好。不過比起我,將軍如今這境況,怕是更讓人‘刮目相看’。”他頓了頓,目光掃過魏立秋身上深紫近黑的血痕,“聽說昨日廷杖四十,你硬是沒吭一聲?”
“軍中糙漢,哪比得上你們學士嬌氣。”魏立秋低笑一聲,牽動了背上的傷口,疼得他倒吸一口涼氣,卻仍扯著嘴角,“倒是你,如今身居高位,怎麽還學那些江湖術士,會些旁門左道的功夫?方才那獄卒,怕是得僵到天亮。”
吳鷹挑眉,沒接他的話茬,反而問:“牢裏的飯還吃得下?”
“糙米配餿水,味道一絕。”魏立秋挑眉,“吳大人要不要嚐嚐?”
“免了。”吳鷹從袖中摸出個油紙包,輕輕遞過去,“我帶來的,總比牢裏的強些。”
油紙包落在地上發出輕響,蕭徹低頭一看,是他從前最愛的椒鹽杏仁。他頓了頓,抬頭時眼底多了幾分探究:“吳鷹,你不是向來不插手凡間的事情嗎?今日為何破例?”
吳鷹的動作微不可察地一頓,隨即恢複如常,指尖撚起一顆從油紙包裏滾出來的杏仁:“魏太師所求,在下怎麽忍心拒絕?”
“魏太師?”蕭徹皺起眉,傷口的疼痛讓他的聲音有些發緊,“我爹難道要違抗聖旨嗎?”
吳鷹將杏仁丟進嘴裏,清脆的碎裂聲在寂靜的牢裏格外清晰。他看著蕭徹緊繃的側臉,忽然輕笑一聲:“令尊是國之柱石,怎會做這等事?不過……”他拖長了語調,目光落在牢頂滲著水的裂縫上,“有些事,聖旨管不著,也未必是壞事。”
魏立秋沉默片刻,忽然低低地笑了起來,鐵鏈再次嘩啦作響:“你這性子還是沒變,說話半遮半掩的。罷了,左右我這條命也攥在你們手裏,多說無益。”他撿起地上的油紙包,倒出一把杏仁,慢慢嚼著,“對了,我家那小子上次還問我,吳叔叔什麽時候來教他魔術呢。”
“等你出去了,我親自帶他去東府。”吳鷹的聲音終於柔和了些許,“他上次偷偷塞給我的那隻木雕小鷹,我還收在書房裏。”
“那臭小子的手藝,也就糊弄糊弄你。”魏立秋搖搖頭,眼裏閃過一絲暖意,仿佛此刻不是身陷囹圄,隻是在與老友閑話家常。
天牢石壁上的潮氣浸得人骨頭縫發寒,我隱在牆角陰影裏,屏著呼吸已站了半日。牢門吱呀響過之後,吳鷹那身玄色勁裝就沒離過魏立秋對麵的石桌,可兩人說的話,卻半句沾不上要害。
“昨兒獄卒送來的糙米飯,竟摻了半粒沙。”魏立秋靠著發黴的草堆,聲音透著些有氣無力,手裏那根磨得發亮的木簪轉得不停。吳鷹就接:“我托人遞進來的那包醃菜,該是還沒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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鐵欄杆外的風帶著鐵鏽味灌進來,吹得兩人衣擺微動。這些話聽在我耳裏,比牢裏的黴味還讓人憋悶——明明該說的是那樁關乎性命的事,偏被他們拆成了柴米油鹽的碎末。魏立秋眼角掃過我藏身的方向時,睫毛顫了顫;吳鷹看似盯著石桌裂縫,指節卻在桌沿輕輕叩了三下,那節奏分明是他們私下遞訊的暗號。
隱身術雖能藏形,卻掩不住活人的氣息。我心裏明鏡似的——魏立秋定是察覺到我還在,故意繞開正題。吳鷹更不必說,他在江湖上以“聞氣辨蹤”聞名,我這點術法留下的微弱波動,怎麽可能瞞過他?怕是兩人早用眼神對好了戲,一個裝糊塗扯家常,一個順著話頭打掩護,就這麽把我釘在這角落,聽了半日無關痛癢的廢話。
石縫裏滲下的水珠滴在地上,嗒嗒聲敲得人心煩。我攥緊了袖中的符紙,隱在術法光暈裏的指尖泛白——他們就是算準了我隱身術耗不起太久,才敢這般有恃無恐,用這些廢話磨我的耐心。
我指尖撚了個簡單的穿牆訣,指尖微光一閃,身形便如薄霧般xk
穿透了厚實的磚牆,悄無聲息地落在茶館後巷。掀開門簾時,滿堂的說書聲混著茶香撲麵而來——靠窗那張老紅木桌上,小安子正支著下巴聽得入迷,嘴角還沾著點醬汁。他麵前的白瓷盤裏,醬牛肉切得薄如蟬翼,裹著琥珀色的濃汁,旁邊一小碟油炸花生米撒著細鹽,顆顆飽滿香脆。手邊那盞蓋碗茶掀開著,西湖龍井的嫩芽在熱水裏舒展,氤氳的熱氣混著清冽的茶香,正嫋嫋纏上他微揚的眉梢。台上先生拍著醒木講得興起,他便跟著咂摸一口茶,夾起兩片牛肉送進嘴裏,連我走到桌邊都沒察覺,眼裏隻映著那跌宕起伏的故事。
“嗨!”我伸手探來一把折扇,輕輕敲了一下小安子的頭。
小安子回頭見是我,急忙讓出主座,恭恭敬敬地請我上座。
“主子,您去哪兒了?我在這裏聽了三折書了都。”
“叫葉兄!”我有點喪氣,此一番天牢之行沒有任何收獲,倒是讓那魏立秋把我認了個死。若是日後在宮宴中相見,還不知是一番怎樣的情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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