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傾月不說話了。
    陳小二倒是在宗內的地位直線飆升。
    以前大家嘲笑他是小乞丐，現在見到他都恭恭敬敬喊一聲陳師兄。
    能一巴掌拍死化神大佬的徒弟，誰敢不敬？
    連帶著，陳小花也成了團寵。
    小丫頭走到哪，都有師姐師妹塞糖果靈果，幾天時間臉蛋就圓了一圈。
    而陳小二本人，修煉更加拚命了。
    白天去妖獸穀挨揍，晚上回藥浴桶裏泡著，運轉《清心鎮魔訣》。
    周平安偶爾會指點他幾句，每次都讓他茅塞頓開。
    半個月後，陳小二混沌魔體控製度達到35%，修為突破至煉氣九層，肉身強度堪比築基中期。
    這進展速度，連楚傾月都暗暗心驚。
    “師尊，二師弟的魔體會不會覺醒太快？”她有些擔憂。
    “快是快了點兒，但還在可控範圍。”周平安檢查著陳小二體內的混沌真氣。
    “他心性堅韌，又有小花在身邊平衡道韻，暫時不會出問題。”
    話雖如此，他還是給陳小二加了道保險。
    從係統商城兌換了一串【鎮魔念珠】，讓少年日夜佩戴，穩固心神。
    時間一晃，又過了十天。
    這日清晨，周平安正在院中喝茶，係統忽然彈出提示。
    【檢測到符合資質的徒弟：獨孤敗天（？？？）】
    【當前狀態：自我封印中】
    【收徒條件：需解開其心結，自願拜師】
    【警告：此人心結極深，強行收徒可能導致不可預知後果...】
    噗...
    周平安一口茶噴了出來。
    獨孤敗天？
    這名字也太囂張了吧。
    而且三個問號是什麽意思，連係統都檢測不出具體資質。
    周平安順著係統指引的方向看去。
    那是後山深處的方向，更準確地說，是那片廢棄藥園的位置。
    趙四和他孫女，就住在那裏。
    “有點意思...”
    周平安放下茶杯，身形一晃，消失在原地。
    廢棄藥園位於後山北坡，因為靈氣稀薄，早已荒廢多年。
    幾間破舊的木屋勉強能住人，院子裏晾曬著些普通草藥，都是趙四從山裏采的。
    周平安隱去身形，落在院外。
    此刻，趙四正在教一個小女孩辨認草藥。
    女孩約莫六七歲，紮著羊角辮，臉蛋紅撲撲的，很是可愛。
    “爺爺，這是什麽呀？”
    “這是止血草，搗碎了敷在傷口上，血就不流啦。”
    “那這個呢？”
    “這是安神花，晚上睡不著的時候聞一聞，就能做美夢...”
    祖孫倆其樂融融。
    周平安的目光卻越過他們，落在藥園最角落的一間柴房裏。
    那裏，有一個人。
    或者說，曾經是人。
    那是個看不出年紀的男子，頭發灰白，衣衫襤褸，正抱著一把破掃帚，機械地清掃著地上的落葉。
    他眼神空洞，動作遲緩，身上沒有半點靈氣波動，就像一具行屍走肉。
    但係統提示，就是他。
    獨孤敗天。
    周平安走近，男子毫無反應，依舊在掃地。
    掃到周平安腳邊時，他頓了頓，繞過去，繼續掃。
    “獨孤敗天？”周平安開口。
    男子動作一滯，緩緩抬頭。
    那雙空洞的眼睛裏，閃過一絲極細微的波動，但轉瞬即逝。
    “你是誰？”
    “周平安，青雲宗小師叔祖。”周平安看著他。
    “你又是誰？”
    “我...”男子眼中露出迷茫。
    “我是...獨孤...不，我不是...我是雜役趙五，對，趙五...”
    他喃喃自語著，又開始掃地，仿佛剛才的對話從未發生。
    周平安眉頭緊皺。
    自我封印到連自己是誰都忘了？
    這心結得有多深。
    他伸手按在男子額頭，想探查其神魂狀況。
    就在觸碰的瞬間。
    轟！
    蒼涼的氣息，從男子體內爆發。
    周平安直接被震退三步，手臂發麻。
    而男子依舊在掃地，仿佛什麽都沒發生。
    “這封印...”周平安眼神凝重。
    他能感覺到，剛才那股氣息隻是封印泄露的億萬分之一，但其本質層次，高得嚇人。
    甚至比從楚傾月那同步來的劍帝傳承，還要古老。
    “係統，他到底是什麽來頭？”
    【權限不足，無法探測】
    【建議：先解開其心結，封印自會鬆動...】
    周平安揉了揉眉心。
    得，又是個麻煩徒弟。
    但他偏偏就喜歡這種麻煩。
    資質越怪，收徒後同步來的好處就越大。
    “趙四。”周平安轉身喊道。
    老雜役連忙跑來：“師叔祖有何吩咐？”
    “這人是什麽時候來青雲宗的？”周平安指著獨孤敗天。
    趙四看了眼，歎氣道：“回師叔祖，他是老奴二十年前在山門外撿到的，當時他渾身是傷，神魂破碎，醒來後就什麽都不記得了，隻會掃地。”
    “老奴見他可憐，就讓他跟著我當個雜役，取名趙五。”
    “二十年前...”周平安若有所思。
    “他這二十年，一直這樣？”
    “是的。”趙四點頭。
    “不說話，不修煉，就愛掃地，偶爾會望著天空發呆，一呆就是一整天。”
    周平安看著那個機械掃地的身影，心中有了計較。
    “從今天起，他搬去我院子旁邊那間空屋。”周平安道。
    “每天讓他來我院子裏掃地。”
    趙四一愣：“這...師叔祖，他笨手笨腳的，萬一衝撞了您。”
    “無妨。”周平安擺手。
    “就這麽定了。”
    當天下午，獨孤敗天搬進了後山小院旁的木屋。
    周平安給了他一把新掃帚，指著院子：“以後這裏歸你掃，每天掃三遍，早中晚各一。”
    獨孤敗天接過掃帚，開始掃地。
    動作依舊機械，但周平安注意到，當他掃到楚傾月練劍留下的劍氣痕跡時，動作會微微一頓。
    掃到陳小二滴落的血跡時，會繞過去，掃到陳小花種的野花時，會格外輕柔。
    “本能還在...”
    周平安躺在搖椅上，一邊喝茶，一邊觀察。
    連續三天，獨孤敗天除了掃地就是發呆，沒有任何異常。
    第四天，周平安換了個方式。
    他讓陳小二在院子裏練拳，讓楚傾月演練劍法，讓陳小花在旁邊種花。
    而他則坐在一旁，偶爾出聲指點。
    “傾月，劍勢太急，緩三分。”
    “小二，拳意不夠沉，想著你妹妹。”
    “小花，那株向陽花渴了，澆點水。”
    獨孤敗天依舊在掃地，但掃地的速度，明顯慢了。
    第七天，周平安開始“自言自語”。
    “唉，今天又有人送來一本垃圾功法，說什麽天階下品，我看就是廁紙。”
    “血煞教那幫廢物，怎麽還不來報仇，我都等煩了。”
    “聽說東域有個什麽天驕榜，榜首是個二百歲的化神，嘖，真慢。”
    獨孤敗天掃地的動作，停了一瞬。
    第十天，周平安在院子裏擺了個棋盤，自己跟自己下。
    下的是上古殘局“天地劫”，據說連渡劫期大能都解不開。
    周平安下得很隨意，幾步就走死了。
    正要收棋時，一隻幹瘦的手伸了過來，捏起一顆白子，落在棋盤一角。
    啪。
    死局居然活了。
    周平安抬頭，對上獨孤敗天那雙依舊空洞，卻多了點東西的眼睛。
    “你會下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