獨孤敗天沒回答，隻是盯著棋盤，許久，才沙啞道：“這，子我好像...在哪裏下過。”
    “在哪裏？”周平安追問。
    “在...在一座山上，很高很高的山，有人在哭，很多血...”獨孤敗天抱著頭，表情痛苦。
    “不...我想不起來。”
    周平安按住他肩膀，一股溫和的劍意渡入，幫他穩住心神。
    “想不起來就別想。”周平安道。
    “來，陪我下完這局。”
    獨孤敗天沉默良久，緩緩坐下。
    接下來半個時辰，兩人一言不發，隻是落子。
    棋局越來越複雜，周平安漸漸感到吃力。
    對方的棋路看似平淡，實則暗藏殺機，每一步都落在最致命的位置。
    當最後一枚黑子落下時，周平安輸了。
    輸得徹底。
    “你很厲害。”周平安笑道。
    “我見過很多棋道高手，都不如你。”
    獨孤敗天看著棋盤，喃喃道：“我好像...以前經常贏。”
    “那以後天天陪我下棋，如何？”周平安問。
    獨孤敗天抬起頭，第一次正視周平安。
    那雙空洞的眼睛裏，有了一點微弱的光。
    “好。”
    多了件事後，獨孤敗天的狀態也在慢慢好轉，雖然依舊寡言少語，但眼神越來越清明，偶爾還會主動開口問些問題。
    “師尊，他到底是...”楚傾月私下問道。
    “一個可憐人。”周平安道。
    “等他願意說的時候，自然會告訴我們。”
    這日深夜，周平安正在打坐，忽然感應到隔壁木屋傳來劇烈的靈力波動。
    他瞬間出現在屋外。
    隻見獨孤敗天盤膝坐在床上，周身有灰白色的氣流旋轉，那些氣流中隱約可見星辰隕落，大陸崩碎的虛影。
    他的氣息節節攀升。
    煉氣、築基、金丹、元嬰、化神...
    最終停在化神巔峰。
    但緊接著，又開始暴跌，一路跌回煉氣一層，重新變成那個毫無修為的雜役。
    如此循環了九次。
    第九次結束時，獨孤敗天睜開眼。
    那雙眼睛，再無半點空洞，取而代之的是深邃如淵的滄桑，以及一絲悲涼。
    他看到門口的周平安，愣了愣，隨即苦笑。
    “周道友，讓你見笑了。”
    “想起來了？”周平安走進屋，隨意坐下。
    “想起了一些。”獨孤敗天看著自己的手。
    “但也忘了很多，比如我是誰，從哪來，要到哪去。”
    “那就慢慢想。”周平安倒了杯茶遞給他。
    “不著急。”
    獨孤敗天接過茶杯，沉默許久，才低聲道：“周道友，我體內封印著很危險的東西，它醒了，我會死，很多人也會死。”
    “所以你就把自己封印成雜役，掃了二十年地？”周平安挑眉。
    “掃地能讓心靜。”獨孤敗天看著窗外月色。
    “心靜了，它就醒得慢。”
    周平安喝了口茶，忽然問道：“那你現在心靜了嗎？”
    獨孤敗天聞言一怔。
    “如果靜了，為何剛才氣息暴走九次？”周平安看著他。
    “如果沒靜，你又何必醒？”
    獨孤敗天啞口無言。
    “我這人沒什麽優點，就是護短。”周平安放下茶杯。
    “你現在住我的院子，掃我的地，就算我半個雜役，你的麻煩，就是我的麻煩。”
    他站起身，走到門口，回頭道：“想報仇也好，想尋死也罷，先把身體養好，化神巔峰的修為，跌到煉氣一層，你也真下得去手。”
    嘎吱...
    門關上了。
    屋內，獨孤敗天握著茶杯，久久不動。
    許久，一滴淚滑落，滴在茶水中。
    “報仇...”
    他低聲重複著這個詞，眼中漸漸燃起一點火焰。
    次日清晨。
    獨孤敗天推開屋門，走到正在澆花的周平安麵前，深深一躬。
    “周道友...不，周師。”
    他抬起頭，眼中是許久未見的堅定。
    “我想拜您為師，重修大道，求您收下我。”
    聽到這話，周平安澆花的手頓了頓。
    【收徒條件達成】
    【是否收取獨孤敗天為徒？】
    周平安看著眼前這個重新煥發生機的男人，笑了。
    “行啊。”
    “不過先說好，我這的規矩是，師尊有事，弟子服其勞，師尊打架，弟子得遞刀。”
    獨孤敗天也笑了，那是二十年來第一次笑。
    “弟子遵命。”
    【徒弟+1：獨孤敗天（？？？）】
    【同步獲得：？？？（封印中）】
    【警告：同步未知天賦，請謹慎使用】
    周平安感受著體內多出的那股神秘力量，嘴角勾起。
    第四個徒弟。
    越來越有意思了。
    而此刻，青雲宗山門外。
    一隊氣勢磅礴的車駕，正緩緩駛來。
    拉車的是八頭元嬰期蛟龍，車簾上繡著“天衍”二字。
    八條元嬰期蛟龍拉著的車駕，在青雲宗山門外緩緩停下。
    車簾掀開，一名身著星紋道袍的老者當先走下。
    他須發皆白，麵如冠玉，周身有星辰虛影環繞，氣息雖刻意收斂，仍讓守門弟子感到呼吸困難。
    化神後期。
    老者身後，跟著一男一女兩名年輕修士。
    男子約莫二十出頭，劍眉星目，背負一柄古樸長劍，氣息赫然已是元嬰中期，且劍意凝練如實質，顯然是個劍道天才。
    女子稍年輕些，一襲白衣勝雪，眉目如畫，氣質清冷如月宮仙子。
    她修為稍弱，元嬰初期，但周身有淡淡月華流轉，顯然身懷特殊體質。
    “天衍宗外務長老，星河道人，攜弟子葉孤塵、月瑤，前來拜山。”
    老者聲音平和，卻清晰地傳遍了整個青雲宗。
    守門弟子哪敢怠慢，連忙開啟護山大陣，同時向主峰發出緊急傳訊。
    不過片刻，青雲真人便帶著各峰峰主匆匆趕來。
    “不知星河道友駕臨，有失遠迎！”青雲真人拱手行禮，心中卻滿是疑惑。
    天衍宗是東域第一聖地，地位超然，平日裏連三大上宗都不放在眼裏，怎會突然造訪青雲宗這種二流宗門？
    “青雲道友客氣了。”星河道人還禮，臉上帶著淡淡的笑意。
    “聽聞貴宗出了一位驚才絕豔的師叔祖，連斬三位化神魔修，老夫特來拜訪。”
    果然是為了小師叔。
    青雲真人心中凜然，麵上卻不動聲色：“星河道友消息靈通，周師叔確有此戰績，不過那日也是血煞教欺人太甚...”
    “無妨無妨。”星河道人擺擺手。
    “正邪之爭，自古有之，老夫今日前來，一是想見見這位周道友，二是...”
    正說著，星河道人的目光掃過青雲宗諸峰，眼中閃過一絲異色。
    “聽聞貴宗後山，前些日子有異寶出世，引動天地異象，不知可否讓老夫一觀？”
    異寶？
    青雲真人一愣，隨即恍然。
    對方恐怕是把小師叔渡劫時引發的異象，當成了寶物出世。
    這誤會可大了。
    “星河道友怕是誤會了。”青雲真人苦笑道。
    “那日是我宗周師叔渡元嬰天劫，並非異寶出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