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鎮 下下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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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人間無大事,瑣事糟人心,李然覺著這話很沒道理,若真要說生一句,那便是在放屁。對他來說,親近之人的所思所想,皆是大事,甚至有些比書上的聖賢道理還要高。可這天下極大,能讓青衫少年放在心裏的也就那麽幾位,恰好,麵前的黑衣少女便是其一。
    至於旁邊的草鞋少年,要是不知歲月後的那些事,哪怕是李然都得被蒙騙過去,可如今知道了,那該屬於少年人的東西,李然這個大舅哥邊不會多去幹擾,但要是牽扯到自己這個妹子,哪怕是那個“一”親自下場,也得挨他李然一劍,生死如何,另當別論。
    寧姚很漂亮,眉如遠山,身形極好,颯氣十足,不必多說。
    至於她的這位兄長,草鞋少年卻是看不明白,倒不是說容貌如何,隻是對方身上總有著一股莫名的奇怪氣,好像自己在其麵前,像是被脫光衣服的小娘,沒有任何秘密可言。
    青衫少年是第一次見到陳平安,本想著做個自我介紹,可想了想,給小妹使了個眼色,後者心靈神會,旋即道:“陳平安,這位便是我哪便宜大哥,我叫寧姚,他叫李然!”
    陳平安撓了撓頭,露出了個憨態笑臉,看著麵前的青衫少年,緊了緊衣衫,“李大哥好,我爹姓陳,我娘也姓陳,所以我叫陳平安!”
    寧姚交代了二人將要去做的那些事,李然倒是無甚所謂,也沒打算跟著去,“我去小鎮裏買點東西,你們兩個早點回來。”
    寧姚疑惑,不由開口,“哥,你第一次來,認識路?”
    李然道:“我不認識路,難不成還沒長嘴嗎?你說是不是,陳平安!”
    草鞋少年一愣,連連點頭,似乎是明白了什麽,立馬拿出自家院子的鑰匙,“李大哥,這是我家的鑰匙,去了泥瓶巷之後,往裏走走就到了。”
    青衫少年接過,說了兩句無關緊要的話後,便是轉身離開,隻是沒走出兩步,他又走了回來,“陳平安,我把這頭白鹿送給你,若是有人想買,你便賣了,但得記住一點,把價格抬高些,明白了嗎?”
    草鞋少年看著對方,又看了看身後的那頭白鹿,若是少年心裏沒記錯的話,這白鹿的主人好像是之前在河邊抓魚時遇見的那位仙子坐騎。隻是如今卻是落在了寧姚兄長的手裏,總有蹊蹺,不是明白!
    聞言,寧姚明白了自家兄長的意思,輕輕肘了肘身邊的少年,小聲道:“白送的東西,那便是機緣,真要想著還,不如等會回去給我哥露露手藝。”
    如此一來,草鞋少年心裏便是明白了不少。
    “那我先走了!”
    看著李然離開,寧姚道:“陳平安,你好像很怕我哥啊!”
    陳平安撓了撓頭,不知該怎麽去說,倒是身邊的白鹿一直向走,可卻是怎麽也不敢邁步,最後隻能是離開草鞋少年,靠近了黑衣少女。
    黑衣少女也沒打算刨根問底,隻是看著那道遠去的背影,心裏頗有暖意。
    李然的腳程頗快,沒一會的功夫,這位外鄉人便是已經走入了小鎮裏,對於來者,小鎮中的鄉親已然沒什麽興趣,畢竟這些時日來到小鎮中的外鄉人太多,有錢的,沒錢的,好好看,不好看的,倒是極多,不差一個。至於其他,除了一些稚童時不時把目光看向青衫少年外,也就隻剩下一個頭戴蓮花冠的算命先生了。
    此刻的算命先生頗有意思,雙眸緊閉,手中握著簽桶,來回搖動,嘴裏還不停默念著一句“看不見我”的話語。
    李然麵色帶笑,徑直走了過去,從懷裏取出一枚銅板,丟在桌上,大大咧咧道:“陸道長,既然你這招牌上寫的是消災解厄,想來是個救苦救難的得道高人,也必定會救人水火,以前那些光景,我聽說了不少道長早年救人性命的事跡,深感佩服,如今難得一見,不如幫小子我算一卦唄!”
    話到此地,青衫少年還朝他行了一禮,雙手合十,態度誠懇,像是真的在拜佛。
    結果便是,陸沉挪了挪屁股,避開了這一禮,雙眸哪怕閉著,也能瞧見幾分緊時。
    李然任不死心,換了個角度,繼續拜下。
    陸沉緊隨其後,屁股底下的凳子一挪再挪,死活不受。
    到了最後,陸沉手裏的竹桶依舊在動,可人卻是已經坐在了半丈之外。
    李然覺著沒了意思,終於放下雙手,道士也不用再繼續挪窩,反倒是極有意思的又挪了回來,直到一根竹簽從中飛出,落在桌上,這才停了下來。
    李然微微一笑,也不在乎麵前道人如何,拿起那枚竹簽便是看了起來,下下簽,不算太好,卻是極有意思。
    可哪怕如此,陸沉也沒有開口的打算,卻是看見李然自顧自的拿起了桌上的茶壺,給自倒了一杯又一杯。
    這可把道人看得眼皮直跳,最後終於開口道:“李小子,到底想幹嘛?我這茶葉來頭極大,被你這麽糟蹋,你不如直接要了老道的命好了。”
    李然並不急著言語,隻是又給自個倒了一杯,神色悠然。
    客人上門,喝幾杯茶怎麽了,還白玉京三掌教呢,摳摳搜搜,一點氣度都沒有。
    陸沉似乎明白其心中所想,頓時便開始吹胡子瞪眼起來,“貧道這茶葉,來自蓮花天下那座青茶洞天,論品相,那可是世間一等一的珍品,你小子多少嘴下留情些!”
    李然恍然,原來如此。難怪幾口下去,自己心境就如微風拂過,雖然並不能提高修為,可卻是極好。
    如此一想,青衫少年喝的更快了。
    陸沉這會是真的急了,收起茶壺,連著竹筒也收了起來。
    “事間變化無常,你想知道的那些,老道我都不明白,又如何能告訴你。至於顧清崧,老道與其並無師徒之緣,強求不得,所以,你小劍仙還是回去吧?!”
    “陸道長還說不明白,這不是看得很清楚。隻是小子不明白了,您都已經待在這樹蔭下幾十年了,逍遙也成不逍遙,又何必如此呢?”
    陸沉抬頭看了看,隨後言語道:“沒結果的!”
    李然目光耐人尋味,“真得如此?”
    道人閉目,不在言語。
    兩人這是第是一回見麵,可因果卻是早已結下,至於為何如此,那就得問問鄒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