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4章 惡魔的低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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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守護之翼最高議會廳,穹頂高懸。柔和的輝光灑在環形議席上,來自世界各地的代表們正襟危坐,空氣中彌漫著一種山雨欲來的凝重。主席台上,韓荔菲作為首席彈劾代表,麵容冷峻如冰。她麵前的全息投影屏上,一份份觸目驚心的證據如同冰冷的刀鋒,切割著神聖殿堂的肅穆。
    “諸位代表!”韓荔菲的聲音通過擴音係統傳遍大廳,清晰而有力,“我們所提交的證據鏈,已無可辯駁地證明,北境同盟的領袖,奧拓蔑洛夫博士——這位曾被譽為‘生命科學燈塔’的人——其光輝表象下,隱藏著的是對生命倫理最徹底的踐踏!”
    屏幕上,滾動著令人發指的畫麵與數據:
    葉未暝細胞崩潰的詳細病理報告,旁邊標注著“生物製劑”的詭異成分分析——那赫然是提取自不同年齡段、不同健康狀態活人的生命精華圖譜!
    數個秘密實驗室的坐標與內部結構圖,其中充斥著令人毛骨悚然的維生艙和能量提取裝置,艙內依稀可見人形輪廓。
    代號“夜鴉”的訓練檔案,詳細記錄著從幼童時期開始的非人折磨和精神控製手段,包括植入生物芯片的早期實驗記錄。
    奧拓蔑洛夫與神秘供應商關於“特殊實驗耗材”的加密通訊片段,其采購量與某些地區人口失蹤數據呈現詭異吻合。
    “人體實驗!活體能源抽取!意識控製!製造基因缺陷的超級士兵!”韓荔菲的聲音拔高,帶著壓抑不住的憤怒,“奧拓蔑洛夫的行為,已非科學探索的歧路,而是徹頭徹尾的反人類罪行!他褻瀆了守護之翼‘守護生命尊嚴’的基石!我們在此,以無可辯駁的證據,提請最高議會,即刻剝奪奧拓蔑洛夫博士一切榮譽、職位與權限,並將其移交國際特別法庭,接受正義的審判!”
    議席間響起一片壓抑的驚呼和憤怒的低語。證據太過確鑿,衝擊力太過強大。許多代表看向坐在被彈劾席上的奧拓蔑洛夫,眼神中充滿了厭惡與恐懼。
    奧拓蔑洛夫緩緩站起身。他依舊穿著那身剪裁完美的深色西裝,銀發梳理得一絲不苟,臉上甚至還帶著他那標誌性的、仿佛洞悉一切的、略帶悲憫的微笑。他輕輕撫平袖口並不存在的褶皺,動作從容優雅,仿佛即將登台的不是被告席,而是領獎台。
    “諸位尊敬的、代表人類良知與未來的守護者們,”他的聲音低沉而富有磁性,通過擴音器清晰地傳入每個人耳中,帶著一種奇異的安撫力量,瞬間讓嘈雜的議席安靜了不少。“我理解韓荔菲女士的憤怒。是的,憤怒。麵對這些被精心挑選、刻意呈現、甚至可能被‘藝術加工’過的片段,誰能不憤怒呢?”
    他踱步走向議席中央,姿態閑適得如同在自家花園散步。
    “但憤怒,恰恰是蒙蔽理性的麵紗。諸位,我們守護之翼的終極目標是什麽?是守護人類文明的存續與進化!在這條荊棘密布、充滿未知與危險的道路上,我們是否應該被世俗的、僵化的倫理教條所束縛?當麵對可能顛覆我們認知、甚至拯救整個種族的可能性時,我們是否應該因為‘過程不夠體麵’而裹足不前,坐視滅亡?”
    他停下腳步,目光掃過全場,帶著一種俯瞰眾生的悲憫。
    “看看那些證據!”他指向屏幕,語氣陡然變得激昂,“是的,那些維生艙!裏麵是生命!但那是自願奉獻的生命!是那些身患絕症、被現代醫學判了死刑,卻願意為人類未來貢獻最後一絲價值的人!他們簽署了最嚴格的保密協議和自願書!我們提取的,是他們生命盡頭無用的殘渣,換取的是什麽?是葉未暝這樣的奇跡!一個融合了人類最優秀基因潛能的先驅者!他身上的缺陷,恰恰是通往完美道路上必須付出的代價!是黎明前的黑暗!”
    他轉向葉未暝細胞崩潰的報告,語氣轉為沉痛:“至於‘夜鴉’,那個可憐的孩子。她並非被製造,而是被我們從戰亂廢墟中撿回來的孤兒!一個大腦嚴重受損、充滿暴力傾向的‘廢品’!是我,給了她新生!給了她力量!賦予她存在的意義!那枚芯片,不是枷鎖,而是保護!保護她脆弱的精神不再崩潰,讓她能穩定地為守護秩序貢獻力量!沒有我,她早已在痛苦和瘋狂中消亡!”
    奧拓蔑洛夫的聲音充滿了感染力,帶著一種殉道者般的狂熱:“諸位!科學的邊界在哪裏?倫理的底線又在何方?當整個人類文明麵臨未知的、可能來自星空彼岸的威脅時,我們難道還要固守著那些過時的、阻礙進步的‘道德牌坊’嗎?帕斯卡曾言:‘人類的全部尊嚴就在於思想。’而思想,需要突破!需要犧牲!需要必要的代價!”
    他張開雙臂,仿佛要擁抱整個議會廳:“我所做的一切,每一步,每一個決定,都隻有一個目的——讓人類更強大!讓文明之火永不熄滅!為了這個崇高的目標,些許的汙點,些許的不被理解的痛苦,難道不是值得的嗎?曆史,終將由勝利者書寫!而勝利,隻屬於敢於突破枷鎖的先行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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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的話語如同帶有魔力的毒液,滲透著詭辯的邏輯和扭曲的崇高感。一些立場不堅定的代表臉上露出了動搖和困惑。奧拓蔑洛夫精準地利用了人們對未知威脅的恐懼和對“偉大目標”的盲目崇拜。他將自己塑造成了一個為人類未來背負罵名的孤獨先知。
    韓荔菲臉色鐵青,正要反駁,奧拓蔑洛夫卻微微欠身,優雅地結束了發言:“我的陳述完畢。我堅信,真正的守護者們,擁有穿透表象、洞察未來的智慧。我接受議會的任何裁決,無論公正與否。因為,時間,終將證明一切。”他坐回位置,臉上依舊是那副悲憫而自信的微笑,仿佛他才是這場審判的法官。
    議會廳陷入一片死寂。彈劾的利刃,似乎被一層名為“崇高目的”的扭曲盾牌擋住了。辯論,才剛剛開始。
    就在議會廳內唇槍舌劍、暗流洶湧之際,守護之翼總部地下深處,“靜默室”毗鄰的無菌手術區內,一場無聲的、關乎靈魂存續的戰爭正在冰冷的無影燈下進行。
    空氣彌漫著消毒水和精密電子儀器的味道。時雨躺在特製的手術台上,頭部被精密的立體定位框架牢牢固定。她全身被無菌布覆蓋,隻露出頭頂經過嚴格備皮的區域。各種生命體征監測儀的線條在屏幕上平穩跳動,發出規律的“嘀嘀”聲,但這平靜的表象下,是令人窒息的緊張。
    主刀醫生陳教授戴著顯微手術眼鏡,額頭上布滿細密的汗珠,由助手小心翼翼地擦拭。他麵前是放大數十倍的高清神經內窺鏡影像。屏幕上,複雜如迷宮般的神經網絡中央,那個米粒大小、閃爍著微弱金屬冷光的異物——生物芯片,如同蟄伏在腦組織深處的毒蠍。
    “靜默場強度維持峰值,腦電波監測穩定,無異常外部信號幹擾……”靈能工程師的聲音低沉而快速。
    “準備進行微創骨窗開顱。”陳教授的聲音透過口罩傳來,沉穩卻帶著千斤重擔的壓力。
    特製的微型電動骨鋸發出幾乎不可聞的蜂鳴,精準地在時雨顱骨上切開一個指甲蓋大小的骨窗。微型吸引器和衝洗裝置立刻跟上,清除碎屑和少量滲血,暴露出下方堅韌的硬腦膜。
    一道極其纖細的激光束射出,在硬腦膜上劃開微小的切口。更加纖細、柔軟如發絲的神經內窺鏡探入,將深層腦組織的景象清晰傳回。
    手術室外的觀察區,單向玻璃後。歐陽瀚龍、歐陽未來和白菡琪緊盯著屏幕上的手術實時畫麵。瀚龍雙手緊握成拳,指節發白,沉穩的臉上是前所未有的凝重。未來緊抿著嘴唇,指尖無意識地纏繞著衣角,指尖的寒氣讓她周圍空氣溫度都低了幾分。白菡琪發間的銀釵在無影燈下閃著微光,她雙手交握放在胸前,眼神緊緊鎖定屏幕中那個小小的金屬點。
    在隔離放置台上,時雨的風元素靈璃墜,被放置在特製的屏蔽裝置內。此刻,那枚青色的晶石,正以某種奇異的、不規則的頻率閃爍著微光,如同風中殘燭,時明時暗,仿佛感應著主人腦內那場凶險萬分的手術。
    手術室內,真正的考驗剛剛開始。
    “目標區域暴露。準備顯微剝離……”陳教授的聲音帶著金屬般的質感。
    在放大的視野中,生物芯片的真容清晰可見:它並非光滑一體,表麵布滿了比頭發絲還細百倍的、如同活物觸須般的金屬絲線,深深刺入周圍粉紅色的腦組織中,與神經束和微血管糾纏在一起,難分彼此。那些“觸須”的末端,正是與神經元形成突觸連接的關鍵接口。
    “小心,非常小心……”陳教授喃喃自語,仿佛在催眠自己。他操控著比繡花針還要精細的顯微器械——特製的超微型能量鑷子和絕緣分離鏟。
    剝離開始了。這過程緩慢得如同在懸崖峭壁上雕刻。能量鑷子尖端發出極其微弱的、可控的生物靜電脈衝,目的是暫時麻痹目標神經接口的活性,降低剝離時的應激反應。絕緣分離鏟則以納米級的精度,小心翼翼地插入芯片與神經束之間那幾乎不存在的縫隙。
    “接口a1,生物脈衝抑製,嚐試分離……”陳教授屏住呼吸,手穩如磐石。分離鏟尖端輕輕一挑。
    屏幕上,一根極其細微的金屬絲線被成功地從一條微小的神經束上剝離下來,沒有造成明顯損傷。
    “成功。接口a1解除連接。”助手的聲音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振奮。
    但這隻是萬裏長征第一步。芯片周圍,這樣的致命接口密密麻麻,如同荊棘叢林。
    時間一分一秒流逝。手術室內隻有儀器的輕微嗡鳴、器械操作的細微聲響和陳教授以及助手們壓抑的呼吸聲、指令聲。
    “接口g7,注意下方微血管,電凝筆準備……”
    “剝離成功,微血管無損傷……”
    “接口k3,神經束有輕微牽拉。回縮!立刻回縮!”
    “牽拉解除。好險……生命體征穩定!”
    每一次剝離都如同在刀尖上跳舞。汗水浸透了陳教授的手術服後背。屏幕上,芯片的金屬本體一點點顯露出來,但那些深入腦組織的“根須”依然頑固。時雨的生命體征曲線偶爾會出現輕微的波動,每一次波動都讓觀察區外的三人心髒驟然收緊。時雨的靈璃墜閃爍得更加急促,青光忽明忽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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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突然!
    “警告!目標芯片核心能量讀數異常升高!”靈能工程師的聲音陡然變得尖銳!
    “腦電波出現劇烈電波幹擾!”監測儀發出刺耳的警報聲!
    屏幕上,那個米粒大小的芯片核心,猛然亮起一點刺目的紅光!
    “不好!是遠程激活或應激自毀反應!靜默場沒攔住?!還是芯片內部邏輯觸發?!”陳教授的聲音第一次出現了明顯的波動。
    “立刻啟動應急方案!注入神經保護液!準備強效鎮靜劑!物理隔離準備!”手術室瞬間進入最高警戒狀態!
    觀察區外,歐陽未來驚呼一聲,捂住了嘴。白菡琪的臉色瞬間煞白。歐陽瀚龍猛地向前一步,幾乎要撞在玻璃上,眼中充滿了驚駭。
    就在這千鈞一發之際!
    “等等!看這裏!”一個一直盯著神經內窺鏡實時影像的助手突然喊道,“芯片核心紅光在閃爍!不是持續激活!它的能量輸出模式,在試圖連接某個外部節點,但被靜默場扭曲了!它在掙紮?!”
    陳教授立刻凝神看去。果然,那核心的紅光並非穩定爆發,而是在以一種極其怪異的頻率劇烈閃爍,仿佛信號不良的燈泡。同時,芯片周圍被剝離的幾根“觸須”末端,也出現了不自然的能量逸散現象。
    “不是自毀!是某種強製的遠程控製信號企圖突破靜默場,但失敗了!信號回饋造成了芯片核心紊亂!”陳教授迅速判斷,眼中閃過一絲決絕,“機會!趁它紊亂,能量輸出不穩,強行剝離剩餘主要接口!快!就是現在!”
    他不再追求毫發無損的完美剝離,而是操控器械,以最快的速度、最精準的手法,對準那些連接著主要神經束和血管的關鍵接口!<2!能量鑷子最大安全脈衝!剝離!”
    “接口p5!絕緣鏟切斷!”
    “主血管關聯接口!雙極電凝止血!切斷!”
    一連串指令如同疾風驟雨!手術室內氣氛緊張到了極點!器械在顯微鏡下化作一道道模糊的殘影!每一次操作都伴隨著巨大的風險!
    終於!
    “最後接口z9切斷!”
    隨著陳教授一聲低吼,他操控著一把特製的微型真空吸附器,精準地罩住了那顆完全脫離腦組織、表麵“觸須”還在微微抽搐的生物芯片!
    “芯片脫離!取出成功!”助手激動地報告。
    陳教授小心翼翼地將那顆散發著不祥紅光的米粒放入特製的隔離容器,容器蓋瞬間閉合,強效電磁場啟動,徹底將其封死。
    幾乎在芯片被取出的瞬間,手術台上時雨的腦電圖劇烈波動了一下,隨即那異常的δ波迅速消退,曲線開始向相對平穩的狀態恢複。生命體征監測儀的警報聲也戛然而止。
    “生命體征平穩,腦電波趨於正常,芯片取出區域無活動性出血……”助手的聲音帶著劫後餘生的顫抖。
    手術室外,觀察區。時雨的風元素靈璃墜,那急促閃爍的青色光芒,如同被抽走了所有力氣,驟然黯淡下去,恢複了平靜而溫潤的光澤,仿佛一顆凝固的青色露珠。
    歐陽未來長長舒了一口氣,拍著胸口。白菡琪緊繃的身體放鬆下來,眼中閃過一絲如釋重負。歐陽瀚龍緊握的拳頭緩緩鬆開,掌心已被指甲掐出深深的印痕,他看著手術室內疲憊卻難掩喜悅的醫生們,又看了看那枚恢複平靜的青色靈璃墜,眼神複雜。
    時雨腦中的炸彈,終於被拆除了。但代價,是漫長的昏迷和未知的神經損傷風險。她的靈魂,暫時自由了。
    遙遠的黑金大陸,戰火肆虐的邊境小城。夜幕低垂,殘破的建築物在月光下投下猙獰的陰影,空氣中彌漫著硝煙、血腥和絕望的氣息。激烈的交火聲在幾個街區外爆響,流彈不時劃過夜空。
    在一棟被炮火削去半邊的廢棄樓宇頂層,一個身影如同融入了陰影本身。葉未暝靠在一堵斷牆後,灰白色的作戰服上沾滿了塵土和暗褐色的汙跡。他臉上覆蓋著多功能戰術麵罩,隻露出一雙眼睛——那眼神,如同被冰封的深潭,沒有任何波瀾,隻有無盡的疲憊和一種近乎虛無的空洞。
    他手中提著一挺機槍,槍身冰冷。在他精準的交叉瞄準鏡中,下方街道的景象清晰可見:一隊穿著雜亂無章、但臂章上統一繡著猙獰骷髏的反政府軍士兵,正粗暴地踢開一扇扇搖搖欲墜的家門,將驚恐的平民拖拽出來。哭喊聲、嗬斥聲、零星的槍聲混雜在一起。
    一個老人試圖護住懷中的小女孩,被一名反政府軍士兵粗暴地一腳踹倒。士兵獰笑著舉起槍口,對準了蜷縮在地、瑟瑟發抖的小女孩。
    就在扳機即將扣下的瞬間!
    “噗!”
    一聲沉悶到幾乎被夜風掩蓋的槍響!
    瞄準鏡中,那名舉槍士兵的頭顱如同被重錘擊中,猛地向後一仰,隨即像個破麻袋般栽倒在地,紅白之物濺了旁邊同伴一臉。
    “狙擊手!樓頂!”短暫的死寂後,驚恐的吼叫聲響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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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噠噠噠噠——!
    密集的子彈如同驟雨般潑向葉未暝所在的樓層,打得斷牆碎屑紛飛!但他早已不在原位。
    葉未暝的身影如同鬼魅般在廢墟間移動,每一次停頓都極其短暫。他手中的輕機槍發出低沉而致命的咆哮,短點射精準得令人發指!每一次槍響,都必然伴隨著下方街道上反政府軍士兵的慘叫著倒下。他專打暴露的火力點、壓製威脅最大的機槍手、點名試圖組織衝鋒的小頭目。
    “灰色死神!是灰色死神!”恐懼的呼喊在反政府軍中蔓延開來。他們聽說過這個傳說,一個如同幽靈般出沒在戰場、隻針對他們這些“清道夫”部隊的可怕存在。沒人見過他的真麵目,隻知道他出現的地方,必然屍橫遍野。
    葉未暝的動作機械而高效,仿佛一具設定好程序的殺戮機器。麵罩下的呼吸平穩得可怕。他不在乎暴露,不在乎被包圍。他的存在,本身就是一種冰冷的宣告。
    反政府軍被這精準而致命的打擊打懵了,攻勢瞬間瓦解。殘餘的士兵驚恐地尋找掩體,胡亂地朝著樓上射擊,卻連葉未暝的衣角都摸不到。幸存的平民趁機連滾帶爬地逃離了街道,消失在黑暗的小巷深處。
    很快,街道上隻剩下幾具反政府軍的屍體和燃燒的殘骸。槍聲漸漸稀落。
    葉未暝停止了射擊。他靠在另一處斷牆後,微微喘息。月光透過破損的屋頂,灑在他身上,勾勒出他孤寂而疲憊的身影。他低頭看了看手中的機槍,滾燙的槍管在冰冷的月光下蒸騰起細微的白汽。幾縷鐵灰色的頭發從頭盔邊緣滑落,沾上了不知是塵土還是硝煙的灰燼。
    他麵罩下的目光,似乎在那幾個被救下的平民消失的巷口停留了一瞬。那雙冰封的眼眸深處,極快地掠過一絲難以察覺的漣漪——那並非喜悅或滿足,而是一種更深沉、更複雜的…空洞的悲憫?仿佛他剛剛碾死的不是人,而是幾隻擋路的蟲子,而救下的,也隻是幾隻偶然路過的螞蟻。
    他扯了扯嘴角,似乎想做出一個表情,最終卻歸於一片死寂的漠然。他熟練地更換了彈鏈,冰冷的目光投向城市深處,那裏,火光和槍聲依舊在繼續。
    “灰色死神”的任務,還未結束。他的腳步,再次踏過沾滿血汙的瓦礫,身影重新融入那片被戰火撕裂的、無邊的黑暗與月光之中。隻有那挺沾滿硝煙與灰燼的輕機槍,在寂靜的廢墟間,散發著冰冷而致命的餘溫。
    守護之翼議會廳內,激烈的辯論仍在繼續。奧拓蔑洛夫的詭辯如同毒藤纏繞,動搖著部分意誌。韓荔菲正組織著新一輪強有力的證據反擊,唇槍舌劍,硝煙彌漫於無形的言辭之間。
    總部地下,手術室的無影燈熄滅。時雨被推出手術室,送入特護病房。她臉色蒼白如紙,陷入深度昏迷。腦中的枷鎖雖除,但靈魂的創傷和未知的恢複之路,才剛剛開始。她的風元素靈璃墜,安靜地躺在隔離箱裏,散發著溫潤平和的青色微光,仿佛在沉睡。
    遙遠的戰亂之地,月光照亮斷壁殘垣。葉未暝的身影在廢墟間跳躍、消失,隻留下身後幾具逐漸冰冷的屍體和空氣中尚未散盡的硝煙味。那挺輕機槍的槍口,在月下泛著幽冷的金屬光澤。
    月光,灑在議會廳穹頂的星辰徽記上,灑在時雨蒼白而平靜的睡顏上,也灑在葉未暝融入黑暗、沾滿灰燼的肩頭。三處戰場,三種截然不同的戰鬥,卻在同一片月光下,無聲地書寫著命運交織的篇章。破滅的陰影籠罩著終焉,而掙紮、背叛、拯救與殺戮,都在為最終的清算積蓄著力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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