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章 冷月窺窗照孤影,香風暗藏淬毒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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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傭刻板的聲音如同冰冷的石子投入死水,打破了蘇晚劫後餘生的喘息和靈魂深處的驚濤駭浪。
白如月?
一個完全陌生的名字。
少帥吩咐……可以去前廳見她?
蘇晚背靠著冰冷的桌腿,癱坐在柔軟卻令人窒息的地毯上,冷汗浸濕了絲質睡袍的背部,帶來一陣黏膩的寒意。她手中緊緊攥著那枚剛剛平息下來的懷表,指尖還在微微顫抖。剛才那幾乎觸及玄色蟒袍麵容的幻象,如同烙印般深深刻在腦海裏,帶來一種靈魂被撕裂又強行縫合的劇痛和……一種難以言喻的、源自最深處的悲鳴。
這個突然出現的“白小姐”,是厲戰霆安排的新把戲嗎?是另一種形式的監視?還是……如同濟仁醫院一樣,是另一個精心設計的羞辱陷阱?
靈魂深處那絲業力碎片不安地躁動著,傳遞出一種冰冷的警惕和……排斥感。仿佛對這個名字本身,就有著某種本能的抗拒。
蘇晚深吸一口氣,強壓下翻騰的心緒和身體的虛脫感。恐懼和憤怒解決不了任何問題。既然無法逃離這座金絲牢籠,至少……她需要知道敵人是誰,想做什麽。
她掙紮著站起身,腳步還有些虛浮。走到床尾,拿起那疊清洗幹淨的月白色套裙。衣服被熨燙得極其平整,甚至還帶著淡淡的皂角清香,仿佛濟仁醫院那染血的噩夢從未發生過。這細致的“照顧”,反而讓她感到一種更深的諷刺和寒意。
換好衣服,冰冷的布料貼在皮膚上,讓她稍微清醒了一些。她對著房間裏巨大的落地穿衣鏡整理了一下儀容。鏡中的女子臉色依舊蒼白,眼底帶著揮之不去的驚惶和疲憊,但眉宇間卻多了一絲被逼到絕境後生出的、冰冷的倔強。
她將懷表小心翼翼地貼身放好,感受著那冰涼的金屬觸感,仿佛汲取著最後一絲力量。然後,她拉開那扇虛掩的厚重房門。
門外是一條同樣奢華卻冰冷的長廊。深色的胡桃木地板光可鑒人,牆壁上掛著價值不菲的西洋油畫。那個刻板的女傭如同幽靈般悄無聲息地侍立在門外不遠處,看到蘇晚出來,微微躬身,做了一個“請”的手勢:“蘇小姐請隨我來。”
女傭的腳步輕得像貓,帶著蘇晚穿過長長的、空曠得令人心慌的回廊。兩側的房間門緊閉著,寂靜無聲,仿佛整座“鬆濤苑”除了她們兩人,再無活物。隻有壁燈投下昏黃的光暈,在光潔的地板上拉出長長的、扭曲的影子。
最終,她們在一扇雕刻著繁複藤蔓花紋的雙開橡木大門前停下。女傭無聲地推開其中一扇門。
一股濃鬱的、甜膩得有些發齁的香水味,混合著高檔煙草的氣息,瞬間撲麵而來!
與“鬆濤苑”其他地方那種冰冷、空曠、帶著鬆木清冽感的氛圍截然不同,門內的空間被一種極致的奢華和……靡麗的氣息所充斥。
這裏是前廳。
巨大的水晶吊燈將整個空間照得亮如白晝。地上鋪著厚實的猩紅色波斯地毯,踩上去柔軟無聲。昂貴的絲絨沙發隨意地擺放著,上麵搭著華麗的皮毛毯子。一架黑色的施坦威三角鋼琴占據了一角,琴蓋敞開著,仿佛剛剛有人彈奏過。空氣中彌漫著濃鬱的玫瑰香水和雪茄煙的味道,混合在一起,形成一種令人頭暈目眩的感官衝擊。
而這一切奢靡的中心,慵懶地斜倚在一張鋪著白色貂皮的貴妃榻上的,是一個女人。
一個……美得驚心動魄、也豔得極具侵略性的女人。
她穿著一身剪裁極其大膽的猩紅色絲絨旗袍,開叉高到大腿根部,勾勒出凹凸有致的魔鬼身材。裸露在外的肌膚白皙細膩,如同上好的羊脂玉。烏黑的長發燙成大波浪卷,隨意地披散在肩頭,襯得一張巴掌大的小臉越發精致。柳葉眉,丹鳳眼,眼角微微上挑,顧盼間風情萬種,卻又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淩厲。紅唇如同最嬌豔的玫瑰花瓣,此刻正慵懶地銜著一支細長的象牙煙嘴,嫋嫋青煙從豔紅的唇間逸出,模糊了她眼底的神色。
正是白如月。
看到蘇晚在女傭的引領下走進來,白如月那雙嫵媚的丹鳳眼微微一轉,目光如同帶著鉤子般,從蘇晚的頭頂細細掃到腳底。那目光裏帶著毫不掩飾的審視、挑剔,以及一絲……居高臨下的輕蔑。
“喲,這位就是蘇妹妹吧?” 白如月的聲音嬌柔婉轉,如同黃鶯出穀,卻又帶著一種刻意拿捏的慵懶和……一絲不易察覺的尖刻。她並未起身,隻是微微調整了一下倚靠的姿勢,猩紅的旗袍開叉處,露出一截裹著玻璃絲襪的、線條完美的大腿。
她輕輕吐出一個煙圈,紅唇勾起一抹似笑非笑的弧度:“真是百聞不如一見呢。難怪……能讓我們少帥親自帶回來‘靜養’。” 她把“靜養”兩個字咬得格外清晰,帶著濃濃的諷刺意味。
蘇晚站在猩紅的地毯上,感覺自己像個誤入華麗舞台的局外人。白如月那極具侵略性的美貌和毫不掩飾的敵意,像一層無形的壓力,讓她渾身不自在。她強自鎮定,微微頷首:“白小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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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嘖,別那麽生分嘛。” 白如月輕輕拍了拍身邊的空位,猩紅的指甲在白色貂皮上格外刺眼,“來,坐姐姐這兒。這鬆濤苑啊,平日裏冷清得很,難得來個能說話的。” 她語氣親昵,眼神卻依舊冰冷。
蘇晚沒有動。她站在原地,目光平靜地看著白如月:“白小姐找我有事?”
白如月的笑容微微一僵,眼底閃過一絲不悅,但很快又被更濃的笑意掩蓋:“瞧妹妹這話說的,沒事就不能來看看你?聽說妹妹是留洋回來的高材生,還在濟仁醫院……嗯,曆練了一番?” 她故意停頓了一下,目光意有所指地掃過蘇晚身上那件月白色的套裙,仿佛在確認上麵是否還殘留著血汙。“真是巾幗不讓須眉呢,姐姐我可沒那個膽子去那種地方。”
赤裸裸的嘲諷和幸災樂禍!
蘇晚的指尖在袖中微微收緊。靈魂深處那絲業力碎片因為對方的惡意而微微躁動。
“我隻是做了醫生該做的事。” 蘇晚的聲音依舊平靜,卻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冷硬,“白小姐若是無事,我想回去休息了。”
“急什麽?” 白如月嬌笑一聲,終於從貴妃榻上款款起身。她身材高挑,踩著猩紅色的高跟鞋,搖曳生姿地走到蘇晚麵前。濃鬱的玫瑰香水味幾乎將蘇晚包裹。她微微俯身,那張美豔絕倫的臉湊近蘇晚,丹鳳眼裏閃爍著一種毒蛇般的光芒,聲音壓得極低,帶著一種惡意的親昵:
“妹妹啊,姐姐是過來人,好心提醒你一句。少帥……可不是什麽憐香惜玉的主兒。他把你帶回來,可不一定是看上你了。” 她紅唇勾起,笑容妖冶而冰冷,“他呀,最討厭的就是……麻煩。尤其是像妹妹這樣,帶著一身‘麻煩’氣息,還總想著往外跑的。”
她的目光,如同淬了毒的針,有意無意地掃過蘇晚貼身放置懷表的位置!仿佛能穿透衣料,看到那枚古怪的物件!
“濟仁醫院的血……還沒洗幹淨吧?” 白如月的聲音如同毒蛇的嘶嘶聲,帶著蠱惑人心的寒意,“在這裏,安分守己,或許還能多活幾天。別動什麽不該動的心思,也別……碰什麽不該碰的東西。”
她直起身,又恢複了那副慵懶嫵媚的姿態,輕輕拍了拍蘇晚的肩膀,猩紅的指甲幾乎要刮到蘇晚的臉頰。
“好了,姐姐言盡於此。妹妹好自為之。” 她說完,不再看蘇晚一眼,扭動著纖細的腰肢,如同驕傲的孔雀般,踩著高跟鞋,噠噠噠地朝著門口走去。濃鬱的香水味隨著她的離開而漸漸散去,留下一片令人窒息的餘韻。
刻板的女傭如同影子般出現,無聲地為白如月拉開大門。
白如月在門口停下腳步,沒有回頭,隻是對著空氣,用一種仿佛自言自語、卻又清晰傳入蘇晚耳中的語調,慵懶地說道:“對了,張媽,少帥晚上回來,記得把我新得的那瓶‘夜鶯啼血’送到我房裏去。少帥……最喜歡那個味道了。”
說完,她搖曳著猩紅的身影,消失在門外的回廊陰影中。
厚重的大門被女傭無聲地關上。
前廳裏,隻剩下蘇晚一個人,站在奢靡與冰冷的漩渦中心,如同被遺棄的孤島。
空氣中殘留的甜膩香水味和雪茄氣息混合在一起,令人作嘔。白如月那充滿惡意的話語,如同毒蛇的信子,在她耳邊反複回響。
“麻煩的氣息”……
“不該動的心思”……
“不該碰的東西”……
她的目光,似乎刻意停留在了懷表的位置!
還有最後那句……“夜鶯啼血”?厲戰霆“最喜歡那個味道”?
一股寒意從蘇晚腳底直竄頭頂!這個白如月,絕不僅僅是來示威那麽簡單!她的每一句話,每一個眼神,都帶著淬毒的試探和警告!她似乎……知道些什麽?關於厲戰霆?關於……自己?
靈魂深處那絲業力碎片劇烈地躁動起來,不是因為恐懼,而是因為一種被窺視、被覬覦的強烈憤怒和警惕!懷表在貼身的口袋裏,似乎也傳來一絲極其微弱、帶著警示意味的溫熱!
蘇晚緩緩抬起手,隔著衣料,緊緊按住了那枚懷表。冰冷的金屬觸感透過布料傳來,卻奇異地讓她狂跳的心髒稍稍平複了一些。
她環視著這間極盡奢靡卻冰冷空洞的前廳,猩紅的地毯,華麗的水晶燈,仿佛都在無聲地嘲笑著她的處境。
鬆濤苑……金絲牢籠。
白如月……淬毒的香花。
厲戰霆……掌控一切的獵人。
而她,隻是被困在網中央、被虎視眈眈的獵物。
蘇晚的眼底,那絲被逼出來的倔強和冰冷,漸漸沉澱下去,化為一種更深的、如同冰封湖麵般的冷靜。
她不能坐以待斃。
無論是為了離開這座牢籠,還是為了解開那纏繞靈魂的業力之謎,亦或是……弄明白厲戰霆和白如月之間那詭異的關係和警告……
她都需要……力量!需要……看清這盤棋!
她低頭,看著自己按在胸口、緊貼著懷表的手。那枚古怪的懷表,是她唯一的、似乎與這詭異宿命有所關聯的依仗!
白如月離開的方向,那濃鬱香水味的盡頭,是未知的威脅。
而懷表微弱的溫熱,似乎在指引著……另一個方向?
蘇晚深吸一口氣,不再看那扇緊閉的大門。她轉過身,目光投向回廊深處那一片未知的、被奢華包裹的冰冷陰影。
她需要回去。
回到那個暫時屬於她的“囚室”。
去弄清楚……這枚懷表,到底藏著什麽秘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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