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1章 枷鎖加身未亡名,暗室囚心養爐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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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窒息如同冰冷的潮水,瞬間淹沒了蘇晚殘存的意識。厲夫人那雙因絕望和瘋狂而扭曲的手,如同冰冷的鐵鉗,死死扼住她生命的咽喉。眼前厲夫人涕淚橫流、怨毒咒罵的臉孔開始模糊、旋轉,最終化作一片令人窒息的黑暗。
    肺部的灼痛達到頂點,意識如同斷線的風箏,向著無底的深淵墜落……
    “夫人!使不得啊!”
    “快!快掰開夫人的手!”
    “少夫人!少夫人您醒醒!”
    丫鬟婆子們驚恐萬狀的哭喊和拉扯聲,仿佛隔著厚厚的毛玻璃,遙遠而不真切。最終,在數人的合力之下,厲夫人那雙如同鐵鑄般的手指終於被強行掰開!
    “咳……咳咳咳!” 大量新鮮空氣猛地湧入蘇晚灼痛的肺部,引發一陣撕心裂肺的嗆咳。她如同離水的魚,劇烈地喘息著,每一次呼吸都牽扯著全身的傷痛。脖子上一圈青紫的指痕觸目驚心,火辣辣地疼。
    她癱軟在地毯上,視線模糊,隻能看到厲夫人被幾個嬤嬤死死架住,依舊在歇斯底裏地哭嚎掙紮:“放開我!讓我掐死這個災星!她克死了我的霆兒!她毀了我厲家啊!我可憐的霆兒啊……” 那悲痛欲絕的哭嚎,如同冰冷的刀子,一刀刀剮在鬆濤苑每一個人的心上。
    就在這時,一個冰冷、沉穩,帶著不容置疑命令口吻的聲音在門口響起:
    “夠了!”
    是副官陳鋒!
    他不知何時出現在門口,一身戎裝沾染著風塵和硝煙氣息,臉色鐵青,眼神如同淬了寒冰的刀鋒。他的視線掃過一片狼藉的婚房,掃過地上狼狽不堪、頸間帶傷的蘇晚,最後落在被架住、狀若瘋魔的厲夫人身上。
    “大帥府急令!” 陳鋒的聲音不高,卻帶著戰場上淬煉出的煞氣,瞬間壓過了所有的哭喊,“少帥為國捐軀,大帥悲痛萬分!著令:少帥府上下,即刻起縞素舉哀!少夫人蘇氏,悲痛過度,身體孱弱,需靜養!任何人不得驚擾!違令者——軍法處置!”
    最後四個字,如同重錘落下,帶著冰冷的殺意。架著厲夫人的嬤嬤們嚇得一哆嗦,更加用力地抱緊了還在掙紮的夫人。
    厲夫人的哭嚎聲猛地一滯,她死死瞪著陳鋒,那雙被淚水浸泡、布滿紅血絲的眼睛裏,除了悲痛,還翻湧著更深沉、更複雜的情緒——不甘、怨毒、以及一種被強行壓製的、瘋狂的算計!她看著地上如同破碎娃娃般的蘇晚,又看了看陳鋒那張毫無表情的臉,最終,那滔天的瘋狂如同潮水般退去,隻剩下一種令人心寒的、冰冷的絕望。
    “靜養……嗬嗬……靜養……” 厲夫人喃喃著,聲音嘶啞,帶著一種詭異的平靜,“好……好……我的好兒媳……你要好好‘靜養’……為了霆兒……為了厲家……你可得……好好活著……” 她最後幾個字咬得極重,眼神如同毒蛇般在蘇晚頸間的青紫指痕上掃過,帶著刻骨的怨毒和一種令人毛骨悚然的……期待?
    陳鋒不再看厲夫人,目光轉向地上的蘇晚,聲音依舊冰冷:“少夫人受驚過度,請移居‘靜心齋’休養。沒有命令,任何人不得靠近探視。” 他揮了揮手,兩個神情肅穆、如同鐵鑄般的親兵立刻上前,毫不憐惜地將蘇晚從地上架了起來。
    蘇晚渾身無力,如同提線木偶般被架著。她甚至沒有力氣去看陳鋒一眼,也沒有力氣去分辨厲夫人那詭異的話語。身體的劇痛、靈魂的混亂、以及那冰冷的窒息感,讓她隻剩下最本能的求生意誌在支撐。手腕上那出現裂痕的“鳳血凝暉”鐲冰冷刺骨,心口那半塊裂開的乾坤定魄盤殘片如同冰錐般刺痛著她。
    她被架出了那間燃燒過紅燭、如今隻剩下冰冷絕望的新婚洞房。門外,天光已經大亮,陽光刺眼。鬆濤苑裏,原本點綴的喜慶紅綢不知何時已被撤下,取而代之的是慘白的燈籠和招魂的幡旗,在晨風中獵獵作響,如同一場盛大的葬禮。
    未亡人。
    克死丈夫的掃把星。
    被囚禁的爐鼎。
    這三個身份,如同冰冷的枷鎖,在她走出婚房的瞬間,被徹底釘死。
    靜心齋。
    名字雅致,實則是一座位置偏僻、靠近鬆濤苑西北角的小院。院牆高聳,門窗緊閉,隻有一扇小小的天窗透進些許微光。屋內陳設簡單到近乎簡陋,一床一桌一椅,空氣中彌漫著經年累月的陰冷黴味和淡淡的草藥氣息。這裏與其說是靜養之所,不如說是一座精心打造的囚籠。
    蘇晚被毫不客氣地丟在冰冷的硬板床上。兩個親兵如同門神般守在門口,麵無表情。
    身體的劇痛和靈魂的疲憊如同潮水般將她徹底淹沒。她蜷縮在冰冷的被褥裏,頸間的掐痕火辣辣地疼,心口的殘盤依舊在隱隱作痛,手腕上的血玉鐲死寂冰冷。藏書閣內那驚心動魄的一幕幕——厲戰霆化身惡鬼的恐怖、撕裂空間遁走的震撼、厲夫人瘋狂的掐頸、以及靈魂深處炸開的那個名字“九宸”和屬於老祖宗的記憶碎片——如同走馬燈般在她混亂的腦海中瘋狂旋轉、交織、碰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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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是誰?
    蘇晚?
    冷宮棄妃?
    還是……那個在天山之巔俯瞰眾生的老祖宗?
    那聲“弑主”的質問,為何會讓天道意誌如此恐懼?
    厲戰霆……或者說九宸……他到底是死是活?那空間裂縫通往何處?
    厲夫人最後那充滿怨毒和詭異期待的“好好活著”……又意味著什麽?
    無數的疑問,如同冰冷的藤蔓,纏繞著她疲憊不堪的靈魂。然而,身體的極限已經到來。劇痛和失血帶來的虛弱感如同沉重的鉛塊,拖拽著她的意識沉向無邊的黑暗。在徹底失去意識的前一秒,她模糊地感覺到,手腕上那隻冰冷的血玉鐲,似乎……極其微弱地……汲取了一絲她頸間傷口滲出的鮮血?那細微的、如同蚊蚋般的溫熱感一閃而逝,快得讓她以為是幻覺。
    ……
    接下來的日子,蘇晚如同生活在活死人墓中。
    靜心齋徹底與世隔絕。每日隻有固定的時間,一個麵無表情、眼神麻木的老嬤嬤會送來一碗黑乎乎、散發著濃烈苦味的湯藥和一小碗清粥。送完即走,一言不發,如同完成一項冰冷的任務。
    湯藥極苦,喝下去後,蘇晚的身體會陷入一種更深的疲憊和昏沉,仿佛所有的力氣都被抽走,連思考都變得困難。她知道這藥絕對有問題,很可能含有麻痹神經、壓製她精神甚至……抽取生機的成分!但她無力反抗。每一次試圖拒絕,換來的都是老嬤嬤強行捏開她的下巴灌下去,動作粗暴,毫無憐憫。
    身體的虛弱感一天天加重。頸間的掐痕慢慢變成紫黑色,觸目驚心。心口那半塊殘盤的嗡鳴似乎被藥物壓製,變得極其微弱,但每一次細微的悸動都帶來更深的冰冷和空洞感。手腕上的血玉鐲依舊冰冷,那道細微的裂痕如同醜陋的傷疤。
    偶爾,在藥物帶來的昏沉間隙,她會透過那扇小小的天窗,看到外麵慘白的招魂幡在風中飄蕩,聽到遠處傳來隱約的哀樂和哭聲。那是厲家在為他們的少帥舉行盛大的葬禮。而她這個名義上的未亡人,卻被囚禁在這座陰冷的囚籠裏,無人問津,仿佛被整個世界遺忘。
    爐鼎……
    厲夫人那怨毒的眼神和“好好活著”的話語,如同詛咒般在她耳邊回響。
    這湯藥……這囚禁……就是要讓她“好好活著”,成為維持那陰極核心、或者說維持厲家某種秘密的“養料”嗎?在她生命力被徹底榨幹之前?
    絕望,如同這靜心齋的陰冷空氣,無孔不入,漸漸滲透進骨髓。
    ……
    不知過了多久,也許幾天,也許十幾天。
    一天深夜,萬籟俱寂。蘇晚在藥物作用下昏昏沉沉,意識模糊。
    “吱呀……”
    靜心齋那扇沉重的木門,被極其輕微地推開了一道縫隙。
    一個身影,如同鬼魅般,悄無聲息地閃了進來。不是送藥的老嬤嬤,而是一個穿著深色勁裝、蒙著麵巾的身影!動作迅捷而輕盈,落地無聲。
    那人影在黑暗中站定,銳利的目光如同鷹隼,瞬間鎖定了床上蜷縮的蘇晚。當看到蘇晚頸間那尚未完全消退的紫黑掐痕、以及她蒼白虛弱到極致的臉色時,蒙麵之下似乎傳來一聲極其壓抑的、倒吸冷氣的聲音。
    人影迅速靠近床邊,俯下身,壓低了聲音,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急切和……熟悉感:
    “阿晚?蘇晚?醒醒!是我!”
    這個聲音……是宋先生!那個引領她走向光明的進步組織領袖!
    蘇晚昏沉的意識被這熟悉的聲音猛地刺穿!她艱難地睜開沉重的眼皮,借著窗外透進來的微弱月光,看清了那雙即使在黑暗中依舊閃爍著堅定光芒的眼睛!
    “宋……先生?” 她的聲音嘶啞微弱,如同蚊蚋,帶著難以置信的驚愕。他怎麽會找到這裏?又怎麽敢闖進守衛森嚴的鬆濤苑?
    “噓!” 宋先生警惕地看了一眼門外,迅速從懷中掏出一個小巧的油紙包和一個小小的瓷瓶,“時間緊迫!聽著,阿晚!厲戰霆的死訊已經傳開,滬上各方勢力都在蠢蠢欲動!厲家把你囚禁在此,絕非善舉!這瓶藥能暫時壓製你體內的迷藥,讓你恢複一些力氣。這包裏是幹糧和一些盤纏!”
    他將東西塞進蘇晚冰冷的手中,語速極快:“外麵守衛已經被我的人暫時引開,但時間不多!你必須立刻跟我走!離開滬上!去蘇北!那裏有我們的同誌,能保護你!”
    離開?
    逃離這座囚籠?逃離厲夫人那怨毒的“好好活著”?逃離這注定成為爐鼎的命運?
    一股強烈的渴望瞬間湧上蘇晚的心頭!她的手指微微顫抖,握緊了那個小小的瓷瓶和油紙包。
    然而,就在她掙紮著想要坐起來,想要抓住這唯一的生機時——
    手腕上,那隻冰冷沉寂了許久的“鳳血凝暉”鐲,毫無征兆地…驟然變得滾燙無比!一股微弱卻極其霸道的、帶著某種契約束縛的力量,猛地從鐲子中湧出,如同無形的鎖鏈,瞬間纏繞上她的心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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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呃!” 蘇晚悶哼一聲,剛剛聚起的一點力氣瞬間消散!心口那半塊裂開的乾坤定魄盤殘片,仿佛受到了刺激,也猛地一顫,一股冰冷的死寂之氣彌漫開來!
    她的身體,被血玉鐲和殘盤的力量死死釘在了床上,動彈不得!
    宋先生臉色一變:“阿晚?你怎麽了?”
    蘇晚眼中剛剛燃起的希望之光瞬間熄滅,取而代之的是一種冰冷的、徹底的絕望。她看著宋先生,嘴角扯出一個比哭還難看的慘笑,聲音微弱而苦澀:
    “走……不掉了……”
    “這鐲子……這心口的‘東西’……”
    “它們……在替厲家……看著我……”
    血玉鐲的滾燙和心口殘盤的冰冷,如同兩道無形的枷鎖,將她徹底鎖死在這座名為“靜心齋”的活死人墓中。未亡人的枷鎖,爐鼎的宿命,遠非一扇門、一次救援所能打破。她甚至能感覺到,這靜心齋的陰冷牆壁之外,似乎有無數雙眼睛,正冰冷地注視著這裏發生的一切。
    宋先生看著蘇晚眼中那深不見底的絕望,看著那滾燙的血玉鐲和感受到她體內散發出的詭異冰冷氣息,臉色變得極其難看。他知道,蘇晚沒有說謊。
    就在這時!
    “什麽人?!” 一聲厲喝伴隨著雜亂的腳步聲,猛地從院外傳來!守衛回來了!而且被驚動了!
    宋先生眼中閃過一絲決絕,猛地將蘇晚的手塞回被子裏,深深看了她一眼,那眼神充滿了痛惜、無奈和堅定的承諾:“阿晚,堅持住!我一定會想辦法救你出去!”
    話音未落,他身形一閃,如同融入黑暗的影子,迅速從進來的那扇門縫中消失不見。
    沉重的腳步聲迅速逼近靜心齋的門口!
    “砰!” 房門被粗暴地推開!火把的光亮瞬間驅散了屋內的黑暗!
    幾個如狼似虎的親兵衝了進來,銳利的目光如同探照燈般掃視著屋內。當看到床上蜷縮著的、似乎被驚醒、一臉茫然蘇晚強行偽裝)的蘇晚時,他們眼中閃過一絲疑慮。
    “少夫人?” 為首的親兵冷聲問道,“剛才可聽到什麽動靜?”
    蘇晚劇烈地咳嗽起來,聲音虛弱:“咳咳……沒……沒有……就是……做了個噩夢……被嚇醒了……”
    親兵們狐疑地審視著屋內,又仔細檢查了門窗,並未發現明顯的闖入痕跡。最終,他們的目光落回蘇晚身上,帶著毫不掩飾的審視和冰冷。
    “少夫人好生‘靜養’!莫要再驚擾了亡魂!” 為首的親兵冷冷丟下一句,帶著人退了出去,重新鎖死了房門。
    屋內,再次陷入死寂的黑暗。
    蘇晚蜷縮在冰冷的被褥裏,手中緊緊攥著那個小小的瓷瓶和油紙包。手腕上的血玉鐲依舊滾燙,心口的殘盤冰冷刺骨。
    希望如同曇花一現,破滅得如此之快。
    宋先生的出現,非但沒有帶來救贖,反而讓她更清晰地認識到自己處境的絕望。
    未亡人。
    爐鼎。
    囚徒。
    她緩緩閉上眼睛,一滴冰冷的淚,無聲地滑過蒼白的臉頰,消失在冰冷的枕畔。
    靜心齋外,慘白的招魂幡在夜風中獵獵作響,如同無數亡魂的嗚咽。厲夫人那句怨毒的“好好活著”,如同魔咒般,在這陰冷的囚籠中反複回響。她這具殘破的身軀和混亂的靈魂,不過是厲家用來“養”那陰極核心的……活體容器罷了。
    真正的風暴,或許才剛剛開始醞釀於這看似死寂的囚籠深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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