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的沒有？” 蘭度的聲音驟然變冷，漂浮的身體猛地逼近林秋，周身的黑霧翻湧如潮，幾乎要將他籠罩。他空洞的眼睛裏閃過一絲猩紅，語氣裏滿是嘲諷與狠厲，“什麽‘虛偽透頂’‘故意穿小鞋’‘把人當牛馬使喚’，你在茶水間、在配送車間、在廁所裏說的那些話，我可是聽得一清二楚！”
    每說一句，蘭度就靠近一分，刺骨的寒意讓林秋渾身汗毛倒豎，冷汗順著脊梁骨往下淌。他能感覺到黑霧中傳來的濃烈怨氣，仿佛要將他的靈魂都凍結。
    “蘭、蘭經理，你一定是聽錯了！” 林秋強裝鎮定，嘴角勉強扯出一個比哭還難看的笑容，眼神躲閃著不敢直視蘭度，“我怎麽可能說您的壞話？您可是我在公司最敬重的人，也是最看好我的前輩，我感激您還來不及呢！” 他一邊說，一邊悄悄往後縮，試圖拉開距離。
    蘭度看著他拙劣的狡辯，眼中閃過一絲玩味，並沒有立刻拆穿。他緩緩後退，黑霧收斂了些許，語氣突然變得 “溫和”：“嗯，你說得對，你一直是我最看好的後輩。既然你這麽敬重我，不如我帶你體驗永生好不好？”
    “永生？” 林秋心頭一緊，臉上的笑容瞬間僵住。他看著蘭度漂浮的身影，想到對方冰冷的觸感和空洞的眼神，一股寒意從腳底直竄頭頂 —— 這樣的 “永生”，和死了有什麽區別？
    “對，像我這樣，永遠不會衰老，永遠不會死去，永遠能待在自己熟悉的地方，多好啊。” 蘭度的聲音帶著一絲誘惑，蒼白的臉上勾起一抹詭異的笑容。
    “這、這就不用了吧！” 林秋連忙擺手，語氣帶著懇求，“我家裏還有老婆孩子，還有妹妹要照顧，我不能丟下他們……”
    “也是，永生這種事，的確不能強求。” 蘭度不緊不慢地說道，語氣又恢複了之前的平靜，“不過，我有幾件事要你幫我做。”
    “蘭經理您說！” 林秋連忙點頭，心中暗自鬆了口氣，以為對方隻是要他做些小事，“是要我幫您照顧家人嗎？您放心，我一定盡心盡力！”
    “家人？” 蘭度的臉色驟然沉了下來，周身的溫度再次驟降，黑霧又開始翻湧，“哼，你跟了我這麽多年，居然不知道我根本沒有家人？”
    林秋愣住了，臉上的血色瞬間褪去。他張了張嘴，半天說不出話來 —— 他確實從未留意過蘭度的私事，平時隻想著巴結上司，獲取好處，哪裏關心過對方有沒有家人？此刻被當麵戳穿，他隻覺得臉上火辣辣的，尷尬又心虛。
    “對、對不起，蘭經理，我、我平時太關注工作了，沒來得及留意您的私事……” 林秋結結巴巴地道歉，“那您想讓我做什麽事？您盡管吩咐，我一定照做！”
    “很簡單。” 蘭度漂浮到辦公桌前，手指輕輕敲擊著桌麵，發出 “篤篤” 的聲響，“第一，你每天到公司，都要在同事麵前說我的好話，把我誇得天花亂墜，讓他們知道，我蘭度不是他們口中那種人；第二，每周都要到我辦公室來，把你這一周做了什麽、說了什麽，一五一十地匯報給我，別想著騙我 —— 我是鬼魂，你的任何行蹤、任何話，我都能知道；第三，我不高興的時候，你要想辦法讓我開心，不管用什麽方式；第四，我要很多錢，越多越好。”
    “錢？” 林秋愣住了，滿臉的不解，“蘭經理，您都已經…… 了，還要錢幹什麽？”
    他哪裏知道，蘭度這輩子最執念的就是錢。從鄉下小子闖城，到一步步爬到經理位置，他吃過沒錢的苦，所以拚命工作、拚命攢錢，甚至不惜利用職權謀利。死後，這份對錢的貪婪不僅沒有消失，反而因為怨念變得愈發強烈 —— 他得不到的，就要通過別人來獲取。
    “你別管我要錢幹什麽！” 蘭度的語氣瞬間變得凶狠，黑霧中伸出一隻蒼白的鬼爪，直指林秋的喉嚨，“你隻需要照做就行！如果敢違抗，我就立刻弄死你，讓你和我一樣，變成孤魂野鬼，永遠困在這公司裏！”
    “別、別殺我！我做！我一定照做！” 林秋嚇得魂飛魄散，連忙磕頭求饒，額頭重重地撞在冰冷的地板上，發出 “咚咚” 的聲響。
    “還有最後一件事。” 蘭度收回鬼爪，語氣平淡地說道。
    “還、還有？” 林秋的臉瞬間垮了下來，眼神裏充滿了絕望 —— 這哪裏是讓他做事，分明是把他當成了傀儡！
    “怎麽？你不樂意？” 蘭度的聲音再次變冷，帶著威脅的意味。
    “不、不樂意！我很樂意！” 林秋連忙改口，臉上擠出卑微的笑容，“蘭經理您繼續說，我一定百分百照做！”
    “很簡單，你每天給我一點陽氣。” 蘭度說道。
    “陽氣？” 林秋一臉茫然，完全聽不懂這是什麽意思。
    “對，就是你生人的陽氣。” 蘭度解釋道，“在我找到下一個合適的‘容器’之前，你都要源源不斷地提供陽氣給我，幫我變得更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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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林秋還是不懂，但他不敢反駁，隻能小心翼翼地問道：“那、那我要怎麽做？”
    “很簡單，讓我抱一下就行。” 蘭度說道，語氣裏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貪婪。
    林秋鬆了口氣 —— 隻是抱一下，應該沒什麽大不了的。他連忙點頭：“好、好的！”
    見他答應，蘭度滿意地點了點頭，黑霧收斂，語氣緩和了些：“好了，你可以走了，從明天開始，照我說的做。”
    林秋如蒙大赦，連滾帶爬地從地上起來，跌跌撞撞地跑出了經理辦公室，甚至不敢回頭看一眼。
    他以為這隻是開始，卻沒想到，這隻是蘭度折磨他的序幕。
    從那天起，蘭度就再也沒有 “放過” 他。每天上班，林秋都會在不經意間看到蘭度的身影 —— 可能是在茶水間的角落，可能是在走廊的盡頭，甚至是在他的辦公桌底下，那雙空洞的眼睛死死地盯著他，讓他無時無刻不處在恐懼之中。
    蘭度每天都會 “抱” 他一次，每次擁抱，林秋都會感覺到一股溫暖的能量被強行抽走，渾身發冷、頭暈目眩。久而久之，他的身體越來越虛弱，臉色蒼白如紙，連走路都搖搖晃晃，稍微勞累就會生病，甚至好幾次在工作中暈倒。
    而蘭度的要求也越來越過分。他利用生前當經理時的經驗，讓林秋利用職務之便挪用公司資金、收受賄賂，還教他如何鑽流程漏洞，偷用公司的牛奶、包裝材料等資源轉賣獲利。一開始，林秋還心驚膽戰，可看著賬戶裏越來越多的錢，貪婪漸漸壓過了恐懼。他沉浸在賺錢的快感中，對蘭度的要求愈發順從。
    可蘭度卻變得越來越猙獰。隨著吸收的陽氣越來越多，他的身影愈發凝實，甚至能凝聚出鋒利的鬼爪。隻要林秋有一點不順他的意，或是匯報的內容有絲毫隱瞞，他就會毫不留情地打罵林秋 —— 冰冷的鬼爪扇在臉上，火辣辣地疼，還帶著刺骨的寒意；陰冷的咒罵聲在耳邊回蕩，字字誅心。
    更讓林秋崩潰的是，蘭度開始威脅他的家人。“你要是敢不聽話，我就去你家，把你的老婆孩子也變成鬼魂，讓他們永遠陪著我！” 每次聽到這樣的威脅，林秋都嚇得渾身發抖，隻能更加卑微地順從。
    他賺的錢越來越多，身體卻越來越差，精神也瀕臨崩潰。他活在蘭度的陰影下，每天都在恐懼、貪婪和痛苦中掙紮，直到再也撐不下去。
    林秋躲在員工辦公室的門口，雙手緊緊攥著衣角，手心全是冷汗。他看著陳全的手搭在業務總經理辦公室的門把手上，心髒狂跳得幾乎要衝出胸腔。
    這段時間，他被蘭度折磨得生不如死 —— 日夜不休的恐懼、被不斷抽走的陽氣、越來越虛弱的身體，還有蘭度那無休止的要求和威脅，都快把他逼瘋了。他不敢讓蘭度知道自己找人幫忙，隻能偷偷摸摸地尋找解決辦法。
    一開始，他想到了寺廟的僧人、道觀的道士，可又怕事情敗露，被蘭度報複家人；後來，他聽說魔術師協會有厲害的占卜師，能預知禍福、指點迷津，便鼓起勇氣，喬裝打扮後偷偷找了過去。那位占卜師閉著眼掐指一算，隻說了一句：“近期有一家偵探社開張，尋之，可解你燃眉之急。”
    為了這句話，林秋幾乎跑遍了首都的大街小巷，每天下班後就穿梭在各個街區，打聽即將開張的偵探社。直到月之偵探社開張那天，他在城南的小街道上看到了那塊 “月之偵探社” 的門牌，瞬間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毫不猶豫地衝了進去。
    此刻，他屏住呼吸，死死盯著陳全的動作，心中充滿了期待與忐忑。他希望陳全能成功，能徹底除掉蘭度這個噩夢；可他又害怕，害怕陳全失敗 —— 一旦蘭度知道他找人來對付自己，以蘭度的殘忍，不僅會殺了他，還會連累他的家人。
    “哢噠 ——”
    清脆的開門聲打破了寂靜，陳全緩緩推開了業務總經理辦公室的門。
    一股比外麵更濃烈的陰冷氣息撲麵而來，夾雜著淡淡的黴味和陳舊紙張的味道。
    陳全皺了皺眉頭，目光在辦公室裏掃了一圈 —— 桌椅、文件櫃、書架、牆上掛著的業務報表，一切都顯得雜亂而陳舊，並沒有任何異常，既沒有看到漂浮的鬼魂，也沒有感受到強烈的能量波動。
    他轉頭看向身邊的蘿絲，蘿絲搖了搖頭，眼神裏帶著一絲疑惑：“我沒感覺到任何鬼魂的氣息，也沒看到異常。”
    兩人並不意外 —— 鬼魂本就虛無縹緲，能被輕易發現才奇怪。陳全抬手，從口袋裏掏出那麵銀邊鏡子，輕聲喊道：“鏡子小姐，出來一下。”
    鏡子表麵泛起微光，鏡子小姐的小身影飄了出來，她好奇地打量著辦公室，小臉上很快露出了驚訝的表情，伸出小手指著辦公桌後的椅子：“主人，我看到了！那裏有一個人…… 不對，是一個鬼魂！他就坐在椅子上，也在看著我們呢！”
    “哦？” 陳全挑了挑眉，眼神變得銳利起來，順著鏡子小姐指的方向望去，雖然依舊什麽都沒看到，但能感覺到那片區域的陰冷氣息格外濃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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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清了清嗓子，對著空無一人的椅子，語氣平靜地喊道：“你好，鬼魂先生，出來聊聊吧。躲著也不是辦法。”
    辦公桌後的椅子上，蘭度正 “坐” 在那裏，空洞的眼睛死死盯著門口的陳全和蘿絲。他有些驚訝 —— 這兩個人類居然能察覺到他的存在？尤其是那個小鏡子裏的小人，居然能直接看到他，這可是前所未有的事情。
    他原本以為隻是兩個誤入的陌生人，可聽到陳全的話，又看到鏡子小姐指向自己，心中瞬間閃過一個念頭。
    “你們是誰？” 蘭度的聲音在辦公室裏響起，陰冷、沙啞，像是從牙縫裏擠出來的，沒有任何源頭，卻清晰地傳入兩人一鏡的耳中。空氣仿佛都因為這聲音變得更加冰冷，煤油燈的火焰猛地搖曳了一下，險些熄滅。
    “我叫陳全，是一名偵探。” 陳全依舊語氣輕柔，沒有絲毫畏懼，“我來這裏，是想和你談談。”
    “談談？” 蘭度的聲音帶著一絲嘲諷，“我和你們這些活人，有什麽好談的？” 他的身影漸漸變得凝實，從一開始的透明，慢慢顯露出輪廓 —— 蒼白的臉，空洞的眼睛，穿著那件灰色的襯衫，漂浮在椅子上方，周身縈繞著淡淡的黑霧。
    蘿絲下意識地往後退了半步，周身泛起淡淡的空間能量波動，做好了戰鬥準備；鏡子小姐也警惕地眯起眼睛，小臉上滿是嚴肅。
    陳全卻依舊站在原地，神色平靜：“當然有得談。比如，你為什麽一直糾纏林秋？還有，你生前的死因，你心中的怨念，都可以談談。”
    “林秋？” 蘭度的聲音驟然變得凶狠，黑霧瞬間翻湧起來，像是要將整個辦公室吞噬，“你們是林秋找來的？！”
    他死死地盯著陳全，空洞的眼睛裏閃過一絲猩紅的怨氣 —— 他就知道，林秋那個忘恩負義的東西，遲早會背叛他！虧他還留著林秋的命，讓他給自己做事、提供陽氣，沒想到林秋居然敢找人來對付他！
    “看來，你很清楚。” 陳全不置可否地笑了笑，“既然你知道我們是為林秋而來，那不如打開天窗說亮話。你到底想怎麽樣？才能放過林秋？”
    “放過他？” 蘭度爆發出一陣刺耳的狂笑，笑聲在空曠的辦公室裏回蕩，帶著濃濃的怨毒，“不可能！他背叛我、在我背後說我壞話，我要讓他生不如死！你們既然是他找來的，那就別怪我不客氣了！”
    話音未落，蘭度周身的黑霧猛地暴漲，化作無數條黑色的觸手，朝著陳全和蘿絲猛撲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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