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 第 20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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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循今天過來自然不是湊巧。
甚至鬧事的這一波人也是他兄弟高要花錢找來的。
他隻需要中午打著小考成績好慶祝一下的名義,帶著同窗到附近吃飯,然後再裝作被這裏的動靜吸引過來了就行。
這群鬧事的人很給力,在聽到動靜時,他甚至不需要說“我們過去看看”,同窗們就十分積極過來了。誰不喜歡看熱鬧呢?
雖然都在他的計劃之中,不過看到李越峰,他還是按耐不住心頭火氣,揍人的時候,那叫一個真情實感,下手也完全沒有放水的意思。
這事說出來都是李家沒理,他沒打斷他的腿已經是手下留情了。
可人倒是想幫李越峰一把,但一群學子已經圍了過來,她總不好和他們扭打,隻能在旁邊一臉虛弱地說道:“別打了,你們不要打他了。”
李越峰是縣丞的兒子,容易拿捏,也願意給她花錢,已經是她能夠遇到的最合適的人,能幫助她脫離苦海。無論如何她都不願意放棄這根救命稻草。
她心中有些惶恐:她還在調養身子,一直沒有消息,現在這事暴露了,她以後還能進李家門嗎?
李家老夫人的名聲她是聽說過的,連秀才的妹妹她都不喜歡,惡意磋磨。她這出身,就算能進府,隻怕更沒好日子過,還不如當外室。
唐循這段時間在班級中和其他同窗處得相當不賴,他們雖然不至於幫唐循打人,但攔人還是沒問題的,好幾個直接擋住了李越峰逃跑的路。
李越峰被打得慘叫連連,“別打了,別打了,都是誤會。”
唐循原本打得有點累了,想停下休息的,一聽到這話,氣又上來了,“還誤會,你都親口承認她是你妻子了。”
“好啊,你連給我妹買簪子都舍不得,卻讓這女人穿金戴銀,你還有什麽話好說的!”
說完,他繼續揍。
那幾個負責鬧事的人,也趁這時間跑了。唐循遞給他們讚賞的眼神。
等揍完了以後,唐循深呼吸一口氣,對關係不錯的同窗劉宏說道:“劉兄,麻煩你幫我將李家老夫人和我妹妹請到這裏來。”
“錢兄,麻煩你喊一下我娘。”
因為要賣茶葉蛋的緣故,楊桃花每天都進城,正好方便喊人。
他的兩個同窗各自去搖人,其餘的繼續留下給唐循助陣,順便充當證人。
單看這個,唐循就覺得自己今天中午這頓飯請的很值。
因為思齊書院更近,楊桃花來得更快,她在路上就已經聽錢通說了,看到李越峰,她上前就開始拳打腳踢。至於另一個當事人可人,被楊桃花無視了。
蒼蠅不叮無縫蛋,如果不是李越峰有這心思,哪裏會有這種事。
麵對唐循,李越峰還敢抵抗一下。
但楊桃花是他的丈母娘,李越峰是真沒膽,隻能抱著臉,免得楊桃花在他臉上留下抓痕。
等蘇氏收到消息氣喘籲籲過來時,便看到自己的兒子被打得鼻青臉腫的。她連聲喊道:“別打了,別打了。”
楊桃花當做沒聽到,繼續揍。
蘇氏倒是想阻攔,被楊桃花一把推開,若不是丫鬟手疾眼快扶住她,就要一屁股坐地上。
楊桃花火了是真的會連她一起揍。
換做是小兒子的話,蘇氏還可能豁出命,但大兒子……
蘇氏麵對楊桃花那架勢,是真有點慫了,她隻能轉頭對身後的唐梅說道:“那是你相公,你不去幫一下嗎?”
唐梅冷淡說道:“他不是說那女人才是他妻子嗎?他算我哪門子相公。”
唐梅自然看到了可人——一個柔弱楚楚可憐的女子。
蘇氏被氣的倒仰,“越峰年輕,經不起誘惑,都是那女人勾引她的。那種肮髒地方出來的女人,手段多得很,越峰哪裏懂這些。”
李越峰先前就和她說過可人的存在,她嫌那女人出身不好,但也不想為此事和兒子鬧矛盾,還想給唐梅添堵,便默許了可人,隻說等她有消息就讓她進府。甚至李越峰這幾日都宿外頭,都是她幫忙打的掩護。
結果她沒想到,唐家這麽快就發現了。兒子也太不小心了。
楊桃花耳尖聽到這話,炸了,“那地方出身的?所以你早就知道了?我和你拚了!”
她不打李越峰,轉頭和蘇氏扭打了起來。楊桃花平日常常做活,力氣比蘇氏大多了,蘇氏根本抵擋不了,被抓了好多下,脖子都流血了。
打完這對母子,楊桃花扭頭對唐梅說道:“去收拾你的東西,咱們回家去,這李家不能呆了。”
唐梅聽到這話,眼眶一熱,聲音哽咽了一下,“好。”
……
李越峰在外麵養了個花樓女子當外室的消息就這樣傳開了。
李家倒是想將這事壓著,但唐循當時帶了不少同窗過去,一傳十,十傳百的,好些縣城百姓都知道了。
他們還知道,蘇氏早就知道這事了,就瞞著唐梅一個人。她先前因為欺辱兒媳婦就已經有了惡婆婆的名頭,再加上這事,名聲更是臭到了極點。
受不了指指點點,唐越澤再次請假。
唐梅將自己的東西全都帶了回去。嫁妝也趁機搬回家了。
唐家的態度很明顯,李家如此羞辱他家姑娘,這門親事不要也罷。
縣丞李銳達氣得將成事不足敗事有餘的大兒子給打了一頓。
“你把那禍頭送走,就算是跪也好,磕頭也好,都得去把你兒媳婦給我接回來。”
李越峰想起可人淚眼朦朧的模樣,心疼得不行。可人隻有他一個人了,要是離開了他,哪裏有她的容身之處。
“爹,就算我有錯,李家打也打過我了,也該消氣了。娘都被打了,咱們家要是再低頭的話,李家氣焰就更盛了,以後更無法無天。我看就直接把唐梅休了,像她這樣眼中沒有丈夫婆婆的人,不配當我們李家的媳婦。”
他身上被打的地方還隱隱作痛,這幾日都沒睡好。除了□□的疼痛,他的名聲拜李家所賜,已經爛到底了。
李越峰越想越氣,正要繼續抱怨,李銳達一個耳光甩了過來,打得他耳朵轟鳴作響。
“要是你沒求得李家的諒解,你就別回來了。”他冷冷說道。他收到了府城那邊的消息,唐崢去白鷺書院時遇到了大儒顧仁淵,深得顧仁淵的喜歡,顧仁淵還為他取了字。
顧仁淵,先前是景朝禮部尚書,後因為身體緣故暫時退了,在白鷺書院那邊養病。據說等他身體養了,便會官複原職,甚至還可能更進一步。
對於李銳達這樣的小官吏來說,禮部尚書這樣的大人物是他一輩子都接觸不到的。他更不願意放棄這門姻親了。
他將這事一說,李越澤也勸他哥,“哥,你就低個頭吧,這回本來就是你做錯了。”
李越峰氣結,他這回要是低頭的話,就要低一輩子,那他呆在家裏還有什麽意思。
說到底,弟弟就是想犧牲他一個人,成全他的康莊大道。他讀書不好,唐崢再有出息,也沒法讓他為官做宰,最後隻會便宜二弟。
唯一能夠撫慰他心靈的可人再被送走,他就更生無可戀了,還不如死了算了。
李越峰是這樣想的,也是這樣對可人說的。
可人抿著唇,淚眼汪汪,“都是我不好,是我拖累了你。我也不要什麽名分,隻是想呆你身邊伺候你,這樣她也容不下嗎?”
李越峰恨死了,“早知道她是那樣善妒的女人,當初就不該娶她進門。”
說的好像他自己能做他婚事的決定一樣。
可人心慌意亂,她不想被送走,更擔心被直接賣到亂七八糟的地方。唐家連縣丞夫人都打,她要是進門了,還不知道要被怎麽折磨。
她腦海中浮現出廚娘和她說過的故事。有個男人因為妻子容不下外室,索性詐死,帶著外室在外麵過活,妻子就在家中替他操持家務。等孩子大了後,男人帶著妾室和孩子回家,妻子那時候也老了,隻能捏著鼻子接受。
可人抿了抿唇,說道:“或者我們詐死?”
“詐死?”
李越峰第一反應是排斥這個主意。要是詐死的話,他就不是縣丞之子了。
“對,如果我們死了,唐梅就不能和離了吧。有她在家,也有人替你照顧公婆。”
李越峰想起唐梅現在可以說是完全不把他放眼中,甚至還想和離。如果真和離的話,外頭的人不知道要怎麽笑話他。他爹氣他搞砸了一切,他在家中的待遇也隨之一落千丈。
那樣的話,還不如詐死,還可以給唐梅扣一個克夫的名頭,留她在家中。唐家理虧,更沒法在他們家擺架子。
至於他,拿捏著這件事,他爹娘肯定也不會讓他真的吃苦。
他越想越覺得這個主意好,決定就這麽辦了。
李越峰擔心他爹一時不讚同,決定讓他娘幫他。他娘能有機會磋磨唐梅,肯定會應下這事。有她娘的幫助,他才能順理成章地“詐死”。
他回去同蘇氏商量了起來。
“唐家的姑娘克死了我們,唐家欠咱們家一條人命,肯定會對我們予取予求。”
蘇氏脖子還裹著布用來遮掩被楊桃花抓出來的傷,現在天氣熱,傷口好得慢,到現在還隱隱生疼。
她想象一下以後可以對唐家頤指氣使,心情便大為舒暢。
“可、可是這樣以後你就不能回來了。”蘇氏雖然心動,但忍不住心疼了一下大兒子。
李越峰說道:“隻有我死,唐家才能一直欠著咱們家,以後才會乖乖幫二弟。為了越澤的前程,我願意犧牲。”
一提到二兒子,蘇氏便點頭應了這事。
隻是這年頭,詐死也沒那麽容易,一時半會兒找不到找個麵目全非的屍體代替他,於是李越峰隻能硬著頭皮上。
為了保險起見,他找人買了一種土,塗抹在胸口和脖子,可以讓人摸不到心跳。
很快的,李家就傳開了李越峰感染了風寒的消息。
……
唐家和李家的事情鬧得這麽大,村裏都有所耳聞,還有人上門和唐梅說李越峰得風寒的事情。
“那李家大少爺得了風寒,阿梅是不是也該回去了?”
楊桃花冷笑,“回去幹嘛?我家小梅又不姓李。”
老大和她說了,那李家打算詐死,把鍋甩他們家身上。也不知道老大是怎麽做到的,居然能讓他們家主動實行這個餿主意。
“你還真打算一直養著你閨女啊?”
楊桃花說道:“養就養,我家又不缺這一口飯。”
她女兒在家裏呆的這幾日,氣色都好了很多,還吃胖了。
村民們見楊桃花鐵了心的模樣,都在心中嘀咕她糊塗。
因為唐黎這邊擁有係統的第一視角,她一直很清楚她爹這段時間的小動作。她也不得不承認,她爹在拿捏人心方麵是有些天賦的,那李家就這樣上了沉船,還自以為聰明呢。
她就盼著李越峰詐死的時間是晚上,而不是她上課的時間,讓她能夠第一時間看熱鬧。
或許是因為這回時間太緊急,李家不像原著一樣說落水身亡,這才搞了個風寒的說法。
唐家這邊按兵不動,而李家那邊不斷傳來了關於李越峰的消息,說他這回風寒很嚴重,喝了許多藥都不見效。
過了幾日,在他們用晚飯的時候,李家的仆人過來哭嚎,說他們家少爺人走了。
來了!
唐黎精神一震——終於可以看熱鬧了!
這詐死的時間選得真好!她剛吃完晚飯呢,不用擔心餓著肚子看熱鬧。
唐循更是問道:“人真沒了?”
那老仆不知真相,眼眶發紅,“老爺和夫人讓少奶奶回來送少爺最後一麵。”
唐循扭頭對楊桃花說道:“娘,我之前買的爆竹放哪了?”
詐死是吧?
他第二個主線任務終於要完成了!
一個爆竹下去,他倒要看看那李越峰還能在棺材裏躺得下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