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章·獎杯切片與30秒】
    一
    A市淩晨一點，城市像被拔了電源的霓虹燈，隻剩CBD核心區那棟“土豆大廈”還亮著冷白光。
    遲晚把電動車停在街角，抬頭數燈——48層，燈隻亮著最頂三層。係統地圖顯示：第4枚“核心差評”就在頂層展廳，被鑄成一座“五星好評獎杯”，重3.7公斤，底座鑲了1000顆實驗室培育鑽石，每顆鑽石裏嵌著納米級WIFI發射器——那是“好評帝國”的精神圖騰，也是土豆最後的底牌。
    她低頭檢查裝備——
    左手：外賣箱·隱身版（剩餘電量18%，隻能撐30秒）。
    右手：地溝油***×3（用一次性筷子做引信）。
    後腰：迷你角磨機（鋸片0.8毫米，專切貴金屬）。
    心髒：塑料的，跳一次停一次，像壞掉的節拍器。
    “倒計時開始。”
    耳機裏傳來林鴿的聲音——暗網外賣的頻道，沙沙的電流像貓抓黑板。
    “獎杯每10秒交接一次，100名保鏢循環，任何缺口超過0.5秒，係統就會報警。你隻有30秒隱身，冷卻5分鍾……也就是說，一次失敗，直接GG。”
    遲晚把一次性筷子咬在嘴裏，像叼著一根煙，聲音含糊：“30秒，夠了。我送外賣的時候，從下單到出餐，最狠的店長隻給我28秒。”
    二
    00:00
    大廈地下一層，垃圾通道口。
    遲晚把電動車座墊掀開，拎出一桶地溝油——顏色金黃，漂浮著蒜末與辣椒段，在冷氣機下凝結成一層漂亮的花紋。她把油倒進清潔工的塑料桶，桶壁貼上“廚餘回收”標簽，戴上橡膠手套，推著桶，大搖大擺進電梯。
    00:45
    電梯裏有攝像頭，紅點一閃一閃。
    她抬頭，比了個中指，紅點滅了——林鴿黑進監控後台，替她定格了最後一幀畫麵：清潔工推桶，靜止GIF。
    01:10
    47層，電梯門開。走廊鋪著厚地毯，踩下去像踏進一塊巨大的卸妝棉。
    獎杯就在47層與48層之間的旋轉樓梯平台，被環形防彈玻璃罩著，100名保鏢圍成兩層同心圓，內圈50人逆時針，外圈50人順時針，步頻每秒1.2米，交接節奏每10秒一次“點頭——換手——繼續”。
    遲晚蹲在走廊盡頭，把外賣箱平放，按下“隱身”按鈕。
    嗡——
    空氣像被掀開一層透明保鮮膜，她的輪廓開始與牆紙花紋同步，心跳聲驟然放大：咚——塑料心髒撞在胸腔，像有人拿橡皮錘敲桌子。
    02:00
    隱身30秒，倒計時開始。
    三
    【第一秒】
    遲晚貼著牆根滑進旋轉樓梯，腳步落在保鏢視線的盲區——地毯與皮鞋之間的0.3秒陰影。
    內圈保鏢正在交接：左手接獎杯底座，右手扶杯身，鑽石在射燈下炸開七彩光，像一把碎掉的彩虹。
    【第五秒】
    她摸到玻璃罩邊緣，掏出角磨機，0.8毫米鋸片貼上玻璃膠縫——這種防彈玻璃最怕高頻震動，鋸片轉動的吱吱聲被地毯吞掉，像老鼠在深夜磨牙。
    【第十秒】
    玻璃膠縫裂出頭發絲細痕，她迅速換左手，沿著裂痕劃一圈，鋸片與鑽石粉塵摩擦，閃出幽藍火花。
    保鏢交接完成，彩虹光掃過，遲晚的影子被切成碎片，隱身塗層自動校正，沒露餡。
    【第十五秒】
    裂痕閉合完成，玻璃罩變成“可拆卸拚圖”。她掏出吸盤，輕輕一提——整塊玻璃像鍋蓋一樣被掀開，沒有警報。
    獎杯近在咫尺，底座鑽石的WIFI信號撲麵而來，像一千隻蚊子同時震動翅膀。
    【第二十秒】
    她把地溝油***擰開，沿著獎杯底座倒一圈，蒜末與辣椒段瞬間鋪滿鑽石縫隙——油膜隔絕信號，納米WIFI發射器集體掉線，監控後台跳出一片紅色失聯。
    【第二十五秒】
    ***插筷子，點燃。幽藍火苗舔上鑽石，火舌折射成彩色火雨，漂亮得不像犯罪現場。
    保鏢們仍機械點頭——交接——換手，火雨在他們瞳孔裏跳動，像壞掉的LED屏。
    【第三十秒】
    火舌卷到杯身，溫度傳感器報警延遲0.5秒。
    遲晚按下角磨機，鋸片順著獎杯腰部切進去——滋啦——金屬尖叫，3.7公斤重杯身被切成上下兩截，上半截“五星”握在她左手，下半截“底座”仍被保鏢托著。
    隱身結束。
    四
    30秒整，遲晚顯形。
    她單膝跪在旋轉樓梯中央，左手高舉半截獎杯，像舉起一隻被斬首的水晶天鵝。
    保鏢們的視線同時聚焦——100道目光像100把熱熔刀，空氣瞬間燒出焦糊味。
    “有人——”
    吼聲剛出口，遲晚把***剩餘半瓶油潑向樓梯扶手，火蛇順著油脂竄上地毯，旋轉樓梯變成螺旋火炬。
    保鏢陣型被火牆撕開，內圈50人逆時針被困火中，外圈50人順時針衝下來，陣型交錯，撞成一團。
    遲晚踩著火舌縫隙滑下去，塑料心髒在胸腔裏瘋狂打鼓——每跳一次，她就默念一句：
    “差評+1，差評+1……”
    係統麵板刷屏：
    【真實差評來源：保鏢隊長·被燒傷】逆命值+10
    【真實差評來源：土豆集團·監控失效】逆命值+50
    【真實差評來源：消防係統·誤噴】逆命值+20
    ……
    她笑出了聲，聲音被火海吞掉，像扔進沸水裏的一顆糖。
    五
    火場下方，48層展廳。
    土豆站在落地玻璃前，西裝筆挺，手裏晃著一杯香檳，像在看一場跨年煙火。
    “遲晚，你終於來了。”
    他抬手，展廳天花板降下一麵巨大的LED屏——直播彈幕瞬間鋪滿：
    【終於等到切片現場！】
    【前排兜售瓜子，1星換一包】
    【保鏢小哥好慘，但我忍不住笑】
    ……
    土豆舉杯，對屏幕致意：“各位金主，禮物刷起來，每1發‘差評火箭’，我返10塊現金。”
    火箭圖標瞬間刷屏，像紅色暴雨。
    他回頭，對遲晚做了個“請”的手勢：“獎杯你拿走，但得留下一顆心——塑料的那顆。”
    遲晚把半截獎杯塞進外賣箱，擦了把臉上的灰：“想要？自己來挖。”
    塑料心髒適時地停跳一拍，她腳下一軟，單膝跪地，嘴角滲出血絲——那是之前劇本殺留下的舊傷，塑料接口裂了。
    土豆挑眉，拍拍手。
    展廳側門開，顧星回被推出來——白襯衫，黑領帶，眼神空洞，胸口貼著一塊金屬芯片：記憶鎖。
    他手裏握著一把西餐刀，刀刃在射燈下泛著冷藍光。
    土豆輕聲道：“弟弟，去把心髒拿回來，哥哥帶你回家。”
    六
    顧星回抬腳，一步一步靠近。
    遲晚想站起來，塑料心髒卻再次停跳，眼前一陣發黑。
    “顧星回……”她喊他的名字，聲音像被砂紙磨過，“你說過，差評也是真實。”
    顧星回腳步微頓，西餐刀在指尖顫抖。
    LED彈幕飄過：
    【名場麵預定】
    【快捅啊我瓜子都準備好了】
    【刀子舉這麽高會不會手酸】
    ……
    遲晚深吸一口氣，把外賣箱打開，半截獎杯躺在裏麵，切麵平整，像一截被月光削斷的冰川。
    她抓起獎杯碎片，對準自己胸口，用力一劃——
    哢——
    塑料外殼被割開，露出裏麵跳動的、由地溝油與玉璽碎片合成的“心髒核心”，幽藍火光在血管裏遊走，像一條迷你銀河。
    “你要心髒？給你。”
    她把碎片遞出去，血順著指尖滴在地板上，開出一朵朵紅色小蘑菇。
    顧星回眼神劇烈晃動，記憶鎖發出滋滋電流，襯衫胸口處滲出焦黑。
    “晚晚……”他嘶啞地喊出她的名字，西餐刀當啷落地。
    下一秒，他轉身，刀尖對準土豆，猛地衝過去——
    七
    土豆似乎早有預料，抬手打了個響指。
    展廳地板裂開，升降台升起一隻透明“外賣盒”——裏麵困著蕭無咎、林鴿、三皇子等人，像被保鮮的冷凍食材。
    “差評者聯盟？”土豆嗤笑，“我一句好評就能讓他們永遠下線。”
    他掏出遙控器，按下紅色按鈕——外賣盒內氧氣值瞬間降到10%，眾人痛苦掐喉。
    顧星回被迫止步，刀尖顫抖。
    遲晚撐著膝蓋站起來，把***最後一截筷子咬在嘴裏，像叼著一支煙。
    “土豆，你知道外賣員最恨什麽嗎？”
    “嗯？”
    “——差評撤回。”
    她抬手，把嘴裏燃燒的筷子吐向LED屏幕。
    火舌舔上電線，屏幕短路，彈幕消失，直播信號斷線——
    整個展廳陷入黑暗。
    八
    黑暗裏，隻有塑料心髒的幽藍火光在跳動，像一盞壞掉的霓虹。
    遲晚借著微光，把半截獎杯切麵狠狠戳向地麵——
    哢啦——
    獎杯碎成100片，每片都映出鑽石的火彩，像100顆墜落的星。
    她抓起一把碎片，天女散花般拋向空中——
    “差評雨，下了！”
    碎片劃過保鏢的臉、劃過土豆的西裝、劃過外賣盒的玻璃壁，留下一道道細密的裂痕。
    係統提示音瘋狂刷屏：
    【真實差評來源：土豆集團·直播斷線】逆命值+999
    【真實差評來源：觀眾·信號消失】逆命值+999
    ……
    999+999+999……
    數字累加到臨界值，塑料心髒發出“叮”的一聲——
    【恭喜，升級：差評女神·完全體】
    隱身外賣箱自動展開，擴成一麵銀色盾牌，擋住保鏢射來的麻醉彈。
    遲晚把盾牌背在身後，彎腰撿起地上那片最鋒利的獎杯碎片——形狀像一顆五角星，邊緣沾著她的血。
    “顧星回，開門。”
    顧星回愣了一秒，隨即明白：他撲向外賣盒，西餐刀狠狠撬開氧氣閥，蕭無咎等人跌撞而出。
    三皇子摘下領帶，勒住最近一名保鏢的脖子；林鴿掏出手機，黑進展廳消防係統——
    嘩啦——
    天花板噴頭全開，冷水澆滅火焰，也澆滅土豆最後的優雅。
    九
    土豆被水柱衝得踉蹌，香檳杯碎了一地。
    遲晚走過去，每一步都踩在水麵的碎玻璃上，發出清脆的裂響，像給世界按下一連串差評按鈕。
    她站在土豆麵前，把五角星碎片抵在他胸口——那裏，也有一顆金屬芯片：資本鎖。
    “你說好評能永生，那——”
    她手腕用力，碎片刺破西裝、刺破皮膚、刺破芯片——
    滋啦——
    電火花四濺，土豆瞳孔驟縮，皮膚以肉眼可見的速度灰白，像被抽幹數據的NPC。
    “就讓差評，給你永生。”
    十
    展廳外，警笛長鳴。
    遲晚回頭，眾人渾身濕透，卻都在笑——
    蕭無咎豎起中指：“滴滴打人，今天打老板。”
    三皇子把領帶綁成蝴蝶結：“本皇子宣布，土豆集團，破產。”
    林鴿晃著手機：“NFT市場已做空，差評基金，到賬。”
    顧星回走到她麵前，伸手想抱，卻在碰到她胸口前停住——那裏，塑料心髒的火光已熄滅，裂口處滲出幽藍油脂，像壞掉的霓虹燈管。
    “晚晚，疼嗎？”
    遲晚咧嘴，血與地溝油混在一起，像調了一杯糟糕的雞尾酒。
    “疼啊，但疼才是真實。”
    她把最後一片獎杯碎片塞進他手心——五角星，缺了一角，像被咬掉的月亮。
    “留著，當差評徽章。”
    十一
    大廈外，天快亮了。
    電動車停在路邊，後座綁著一隻外賣箱，箱裏躺著100片鑽石獎杯碎片，像100顆縮小的流星。
    遲晚跨上車，擰動電門，車燈閃了兩下，像疲憊的眼睛。
    顧星回坐在後座，蕭無咎、林鴿、三皇子擠進側座——電動車發出不堪重負的吱呀，卻倔強地沒有散架。
    “下一站？”
    “——送世界一份1星外賣。”
    她笑著擰滿電門，車輪碾過地上的水窪，濺起一片金色曙光。
    塑料心髒在胸腔裏重新跳動，發出“咚、咚、咚”的節奏，像給整座城市的清晨，按下一串永不撤銷的差評鼓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