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複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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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瑤那聲帶著巨大困惑和無盡委屈的“為什麽……要對我這麽好……”如同投入平靜湖麵的石子,在她自己心中激起了更大的漣漪。長久以來壓抑的堤壩,在這一聲質問後,轟然崩塌。
她再也無法維持那強裝出來的、脆弱的平靜,積攢了七年,不,是積攢了從父母離世後所有孤苦歲月的淚水,如同決堤的洪水,洶湧而出。不是低聲啜泣,而是失聲痛哭,那哭聲裏充滿了撕心裂肺的痛苦和無助。
下一秒,在陳玄那柔和而包容的目光注視下,夜瑤仿佛用盡了全身的力氣,猛地向前撲去,一頭紮進了陳玄的懷裏,緊緊地、用幾乎要勒斷自己呼吸的力度,抱住了他!
“嗚啊啊啊——!”
她將臉深深埋進陳玄的胸膛,哭聲徹底放開,變成了近乎嘶啞的宣泄。這些年所受的侮辱、鞭打、囚禁、恐嚇……所有她以為已經麻木的痛苦,此刻都化作了滾燙的淚水,浸濕了陳玄的衣襟。她想起了童年時父母溫暖的懷抱,想起了叔父將她賣掉時冷漠的眼神,想起了在王家暗無天日的日子裏,每一次逃跑失敗後的絕望,每一次被鞭打時的劇痛和恐懼,每一次被王騰用貪婪目光打量時的惡心與戰栗……這些畫麵如同噩夢般在腦海中翻騰,與眼前這個陌生男子給予的、她無法理解的溫暖和庇護形成了劇烈的衝突,讓她徹底崩潰。
陳玄被這突如其來的擁抱撞得微微一怔,但隨即,他便毫不猶豫地、更加用力地回抱住了懷中這個顫抖得如同風中落葉的少女。他能清晰地感受到她單薄身體裏傳來的劇烈顫抖,能聽到她哭聲中最深切的絕望和無助。這一刻,什麽後宮係統,什麽任務目標,都被他拋到了腦後。他懷中抱著的,隻是一個被命運殘忍對待、遍體鱗傷的靈魂。
他輕輕拍著她的後背,動作笨拙卻充滿誠意,就像安撫一個受驚的孩子。他沒有說什麽華麗的辭藻,隻是用低沉而堅定的聲音,一遍又一遍地在她耳邊重複著:
“哭吧……哭出來就好了……”
“沒事了……都過去了……”
“以後……再也不會有人欺負你了……”
不知哭了多久,夜瑤的哭聲才漸漸轉變為斷斷續續的抽噎,劇烈的顫抖也慢慢平息下來,但她依舊緊緊抱著陳玄,仿佛這是她在無邊黑暗中唯一能抓住的浮木。
這時,陳玄低下頭,看著懷中少女哭得紅腫的雙眼和蒼白的小臉,心中充滿了難以言喻的憐惜和一股強烈的保護欲。他用手輕輕拭去她臉上的淚痕,眼神前所未有的認真和鄭重,一字一句地,許下了承諾:
“夜瑤,聽著。”
他的聲音不大,卻帶著一種不容置疑的力量,仿佛誓言般刻入空氣。
“從今以後,你的過去,由我來斬斷。你的未來,由我來守護。”
“隻要我陳玄還有一口氣在,就絕不會再讓任何人動你一根頭發!那些曾經傷害過你的人,我會讓他們付出百倍千倍的代價!而你,隻需要安心地、好好地活下去,我會讓你看到,這個世界,除了黑暗,還有光明。”
這不是一時衝動的許諾,而是擁有絕對力量的他,對自己內心的交代。或許起初的動機夾雜著係統的任務和一絲好奇,但此刻,看著懷中這個將全部信任和脆弱都交付出來的少女,陳玄知道,保護她,已經成為了他必須承擔的責任。
夜瑤仰起淚痕斑駁的小臉,望著陳玄那雙深邃而堅定的眼眸,仿佛要從中辨別話語的真偽。最終,她什麽也沒說,隻是將頭重新埋進他的懷裏,輕輕地點了點頭。這一次,她的擁抱不再充滿絕望的用力,而是帶上了一絲微弱的、卻真實存在的依賴。
夕陽的最後一抹餘暉透過窗戶,將相擁的兩人身影拉長,溫暖的光暈籠罩著他們,仿佛預示著一段全新關係的開始。
在陳玄堅定而溫暖的懷抱中,夜瑤仿佛找到了久違的安全感。連續幾日,她不再像最初那樣驚懼,雖然依舊沉默寡言,但眼神中多了幾分生氣,偶爾甚至會對著陳玄特意買來的甜食,露出一個極淡、卻真實的笑意。
然而,陳玄能感覺到,她心底仍壓著沉重的巨石。直到一個月色清冷的夜晚,兩人坐在窗邊,窗外是青龍鎮寂靜的夜景,夜瑤捧著微熱的茶杯,仿佛下定了極大的決心,才終於緩緩開口,聲音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顫抖,開始講述那埋藏在她心底最深處的血海深仇。
“陳玄大哥……你……你知道為什麽王家要抓我,為什麽我叔父會賣掉我嗎?”
她抬起頭,月光映照下,她的臉色有些蒼白,那雙夜眸中不再是單純的恐懼,而是交織著刻骨的恨意和無盡的悲傷。
陳玄心中一凜,知道她終於要觸及核心了,他輕輕握住她微涼的手,給予無聲的支持。
“別怕,慢慢說。”
夜瑤深吸一口氣,眼神仿佛穿越了時空,回到了那個噩夢開始的夜晚。
“其實……王家,不過是些為虎作倀的走狗罷了……他們背後,是一個叫做【千幻魔宗】的恐怖勢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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提到這個名字時,她的身體明顯瑟縮了一下,聲音中也帶上了難以抑製的恐懼,可見這個名號帶給她的陰影之深。
“千幻魔宗……”
她咬著嘴唇,幾乎要咬出血來。
“他們修煉的是一種極其邪惡的功法,專門……專門攫取女性修士的本源精血來提升修為!尤其是擁有特殊體質或者特殊血脈的女修,對他們來說,更是大補之物!”
她的語氣變得激動起來,眼淚再次在眼眶中匯聚:
“而王家,就是千幻魔宗安置在青淵城,乃至整個東域邊緣的眼線和爪牙!他們負責暗中搜尋有潛質的女修,要麽威逼利誘,要麽巧取豪奪,將她們控製起來,當作……當作‘藥材’一樣,定期送往魔宗,供那些魔頭修煉!”
說到這裏,她已是淚流滿麵,聲音哽咽:
“我爹娘……我爹娘當年就是因為發現了王家和千幻魔宗的勾當,想要揭露他們的罪行,才……才被他們聯手害死的!他們偽裝成意外,但我偷聽到了!我都聽到了!”
她猛地抓住陳玄的胳膊,指甲因為用力而微微發白,眼中充滿了絕望和憤怒:
“而我……我之所以被王家盯上,不肯放過,就是因為他們不知道從哪裏得知,我體內可能流淌著一種罕見的‘玄陰靈體’的血脈!雖然還未覺醒,但對千幻魔宗來說,卻是夢寐以求的‘鼎爐’!王騰那個畜生想納我為妾,根本就不是貪圖美色,他是想……他是想先用王家的資源‘養’著我,等到時機成熟,再把我獻給魔宗,換取功勞!”
所有的真相被揭開,殘酷得令人發指!原來,她不僅父母被害,自己從始至終,都被視為一件提升修為的“材料”!這種從根源上的否定和物化,比單純的虐待更加殘忍!
講述完這一切,夜瑤仿佛被抽空了所有力氣,癱軟在椅子上,失神地喃喃道:
“千幻魔宗……勢力龐大無比,據說宗門內甚至有超越了天罡金境的可怕存在……我們……我們鬥不過他們的……”
“鬥不過?”
陳玄緩緩站起身,他臉上的溫和之色早已消失得無影無蹤,取而代之的是一種冰冷到極致的殺意!房間內的溫度仿佛都驟然下降了幾分。
他走到窗邊,望著夜空中那輪冰冷的明月,腦海中浮現的是夜瑤被鞭打時倔強的眼神,是她撲在自己懷裏痛哭的無助,是她此刻講述血仇時的絕望。
一股焚天之怒在他胸中熊熊燃燒!
王家?走狗而已!
千幻魔宗?幕後黑手!
他轉過身,目光如兩柄出鞘的利劍,直射夜瑤,聲音不大,卻帶著斬釘截鐵、不容置疑的絕對意誌,仿佛在向整個天地宣告:
“夜瑤,你記住我的話。”
“害你父母者,死!”
“視你為鼎爐者,滅!”
“無論是王家,還是他們背後的千幻魔宗!”
“凡是傷害過你的,我一個都不會放過!”
“我要讓他們——百倍償還,灰飛煙滅!”
話音落下的瞬間,一股無形卻磅礴如海的恐怖氣息自陳玄體內衝天而起,雖一閃而逝,卻讓窗外的月光都為之一暗!整個青龍鎮範圍內,所有修煉者都在這一刻莫名心悸,仿佛有絕世凶獸蘇醒!
陳玄的眼中,燃燒著的是毀滅的火焰。之前的複仇,或許還帶著一絲試驗力量的意味。但此刻,他的目標無比清晰——
踏平千幻魔宗,為夜瑤,討回這筆血債!
高潮的序幕,由這堅定的誓言,正式拉開!
陳玄那蘊含著焚天之怒的誓言還在房間內回蕩,冰冷而堅定的殺意仿佛讓空氣都凝固了。夜瑤還沉浸在那巨大的仇恨揭露與對千幻魔宗本能的恐懼之中,耳邊卻傳來了陳玄更加石破天驚的話語。
隻見陳玄說完後,沒有絲毫猶豫,直接伸出手,溫熱而有力的大手輕輕握住了夜瑤那因為激動和恐懼而有些冰涼微顫的小手。
“走。”
他的聲音已經恢複了平靜,但這份平靜之下,卻蘊含著滔天的自信和不容置疑的決心。
“我們現在就去滅了千幻魔宗。”
“什……什麽?!”
夜瑤猛地抬起頭,那雙還噙著淚水、帶著悲傷與恨意的眸子,瞬間被無與倫比的震驚和難以置信所充斥!她甚至懷疑自己的耳朵是不是出了什麽問題!
滅……滅了千幻魔宗?
現在就去?
那可是雄踞這個世界、惡名昭彰的天下第一魔宗啊!勢力盤根錯節,門下弟子無數,強者如雲,傳說中更有活了不知多少歲月的老魔頭坐鎮,其凶威足以讓整個東域乃至更廣闊地帶的宗門世家談之色變,聞風喪膽!平日裏,就連那些自詡正道的頂尖大派,也不敢輕言與千幻魔宗全麵開戰,更別說“滅掉”二字了!
她原本以為,陳玄之前說的“百倍償還”或許是從長計議,或許是未來某個遙遠的目標,甚至可能帶著一點安慰她的意味。可她萬萬沒想到,陳玄竟然是認真的!而且不是“將來”,是“現在”!這……這簡直就像有人說要立刻去把天上的月亮摘下來一樣荒謬而不可思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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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玄大哥……你……你可知那千幻魔宗……”
夜瑤急得想要解釋魔宗的可怕,想讓陳玄明白這絕非兒戲。
然而,當她急切地抬起頭,目光對上陳玄那雙深邃的眼眸時,所有勸阻的話語卻瞬間卡在了喉嚨裏。
陳玄的眼神,太平靜了。平靜得沒有一絲波瀾,沒有半點衝動,更沒有她想象中的狂妄或無知。那眼神裏,隻有一種近乎絕對的自信和一種……仿佛在陳述一件既定事實般的淡然。就好像他說的不是去覆滅一個龐然大物,而是去隔壁房間取一件東西那麽簡單。
這種超越常理的平靜,反而讓夜瑤的心跳漏了一拍,產生了一種連自己都覺得荒謬的念頭:難道……他真的有辦法?
就在這心神劇震、思緒紛亂之際,夜瑤才後知後覺地感受到,自己的手正被陳玄緊緊地握著。他的手掌寬厚而溫暖,帶著一種令人安心的力量感,與她微涼纖細的手指形成了鮮明的對比。
“嗡——”
仿佛一股電流從兩人相握的手掌處傳來,夜瑤隻覺得一股熱氣“騰”地一下湧上了臉頰,原本因為激動和震驚而有些發白的臉蛋,瞬間染上了兩抹鮮豔的紅暈,一直蔓延到了耳根,燙得嚇人。她甚至能清晰地聽到自己如擂鼓般的心跳聲!
七年了!自從父母去世後,她從未與任何異性有過如此親密直接的接觸。在王家,每一次觸碰都伴隨著恐懼和厭惡。而此刻,陳玄這自然而然的牽手,卻讓她心頭小鹿亂撞,一種陌生的、酥麻的、帶著幾分羞怯的感覺瞬間席卷全身。
她下意識地想要抽回手,卻發現陳玄握得並不緊,卻有一種讓她無法掙脫的堅定。她張了張嘴,想說點什麽,卻發現大腦一片空白,之前想好的所有關於千幻魔宗如何可怕的說辭,全都飛到了九霄雲外。最終,隻能紅著臉,低下頭,用細若蚊蚋、幾乎聽不見的聲音,含糊地應了一個字:
她甚至不知道自己在“嗯”什麽,是同意去滅魔宗?還是隻是對他牽手的回應?她隻知道,自己的手被他握著,臉頰發燙,心跳快得不像話,腦子裏亂糟糟的,什麽千幻魔宗,什麽血海深仇,在這一刻似乎都被這突如其來的親密接觸衝淡了不少。
陳玄看著夜瑤這副羞怯可人的模樣,與她平日裏的清冷倔強形成了巨大的反差,眼中不禁閃過一絲不易察覺的笑意。他自然能看出少女的窘迫,但並未點破,隻是握著她的手稍稍收緊了些,給予她更多的支持和勇氣。
“放心,交給我。”他再次輕聲說道,語氣中的自信感染了夜瑤。
下一刻,陳玄心念微動,空間之力悄然包裹住兩人。房間內的景物開始變得模糊,下一刻,他們已從青龍鎮的客棧,直接出現在了萬丈高空之上,腳下雲海翻騰,方向直指千幻魔宗的總壇所在!
夜瑤感受著腳下虛浮的雲氣和耳邊呼嘯的風聲,看著身旁男子堅毅的側臉,心中雖然依舊充滿了對魔宗的恐懼,但那隻被緊緊握住的手,卻奇異地傳來了一種前所未有的安心感。
或許……跟著他,真的能看到不一樣的天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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