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你算什麽東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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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許宸詫異地看了眼麵色淡然的女人。
    隨即心底冷笑,剛剛在門外還裝得滿不在乎,還不是跟其他女人一樣,恃寵而驕,自以為自己是特別的。
    她難道以為絕爺這樣的身份,真會低三下四去哄她?
    出乎意料地,淩絕磁性的嗓音在秦疏意耳畔輕笑,親昵地吻了吻她耳垂,“生氣了?”
    秦疏意一巴掌拍開他纏上來的手臂,“隻是敘述事實。”
    被打了的淩絕也不生氣,喂給她一顆葡萄自然地轉移話題,“嚐嚐這個,是你喜歡的。”
    秦疏意吃了一口,“太甜。”
    淩絕動作自然地把她剩下的半個葡萄塞嘴裏,“是有點。”
    想了想,又道,“明天讓人給你送莊園新空運來的那批。”
    一來一往間,一樁足以在任何小情侶間引起動蕩的事,就這樣輕描淡寫地揭過。
    季修珩和謝慕臣默契地撇撇嘴,淩絕這狗東西真好命。
    在座的男女則是悄悄瞪大眼睛。
    從秦疏意動手拍人就提起了心,生怕等會看到案發現場的他們表示不懂。
    這女人到底是膽大還是膽小。
    還有絕爺這態度,令人尋味啊。
    不是說玩玩嗎?
    許宸麵色難看,秦疏意算什麽,絕爺必須是屬於陶望溪的!
    他狀似不經意地開啟話題:“秦小姐今日這一身很漂亮,不過日常接觸屍體,可以穿成這樣?”
    秦疏意看他一眼,“我休假。”
    頓了頓,似笑非笑道:“我不知道許少原來期待我穿工作服見你。”
    “哈哈哈~”角落一個豎著耳朵聽八卦的圓臉女孩憋不住笑出聲,很快被同伴捂住嘴。
    許宸黑了臉。
    秦疏意是一名私人殯葬公司的高級入殮師,尤其擅長遺體修複,穿工作服來見他,跟咒他有什麽區別。
    倒是有剛被科普這位絕爺女友身份的人驚訝,這樣一個像是從江南煙雨裏走出來的美人,職業居然這麽反差,倒也不像流言中的形象。
    許宸忽略她話裏的刺,強笑道:“跟死人打交道總歸晦氣,你都有絕爺了,何必繼續做這種工作?”
    一個入殮師,怎麽配跟陶望溪那樣的世家千金,知名鋼琴家比。
    秦疏意,“生死都是人生大事,若按許少的想法,入殮師都不入流,等你入棺那一天是不需要走這一遭?”
    許宸陰鬱地瞪著她。
    本想貶低秦疏意的身份,卻被她句句帶上自己,還無話可辯。
    這女人果真心機深沉,巧舌如簧。
    淩絕態度縱容地欣賞著乖巧的小兔子齜牙,嗓子眼裏溢出一聲輕笑。
    季修珩衝淩絕擠了擠眼睛,嘲諷拉滿:這就是你說的乖乖女?
    沒看許宸那小子臉都青了。
    謝慕臣同樣看得饒有趣味。
    朋友妻不可欺,他們和秦疏意打交道不多,還是第一次看她牙尖嘴利這一麵。
    而作為焦點的秦疏意懟完了人,也不給對方反駁的機會,施施然站起身,“我去下洗手間。”
    肚子還沒填飽,先遇到一隻瘋狗,淩絕身邊的人才是真晦氣。
    淩絕目送她走出去。
    人剛消失在視野,氣得站起來的許宸抱怨尚未出口,一聲巨響,一把凳子突然精準地被踹飛起來撞向他的膝蓋。
    “啊——”
    許宸在劇痛中“噗通”一聲跪伏到地上,疼得五官扭曲,姿態狼狽。
    包廂裏的人被淩絕陡然發難驚住,緊張得呼吸都緩了幾秒,一時落針可聞。
    淩絕從沙發上站起,笑了一聲,卻沒人覺得輕鬆,隻感到毛骨悚然。
    “你算什麽東西,也敢對她指手畫腳?”
    許宸身體被砸得生疼,胸中更是蔓延驚恐。
    男人也未想聽他辯解,仿佛剛才的暴力隻是一場幻覺,眨眼間又恢複了萬事不經心的懶散模樣,如看垃圾一般俯視一眼地上瑟瑟發抖的人,徑直踩著對方的手從大門走出去。
    ……
    一場小插曲令全場噤聲,今天組局的主人公神色忐忑,也不敢開口將許宸送醫,求助地望向季、謝兩位。
    “絕爺這是……?”
    季修珩手揣在兜裏,因為看足了戲,心情大好地吹了聲口哨。
    “不管這位秦小姐走不走的長遠,她現在還貼著淩絕的標簽,給她難堪,是看不清自己的定位,還是瞧不起你絕爺的手段?”
    謝慕臣也慢條斯理地用方巾擦了擦手上被濺的酒漬,“人蠢不要緊,被當槍使還出來招搖就招笑了。”
    包廂裏眾人神色各異。
    倆人意思很明顯,淩絕玩歸玩,那是他和秦疏意自己的事,不代表其他人可以蹬鼻子上臉。
    頓時,因為淩絕那一句“玩玩而已”生出了些許小心思的人又隱隱打退堂鼓。
    而最開始提起買戒指、結婚這一茬的男人更是臉色慘白。
    地位最高的三位都已經離場,這場別有心思的小聚也沒人有心情繼續下去了,最終潦草收場。
    ……
    雲影會所門口。
    秦疏意拿著手機安靜地站在路燈旁,暖黃的燈光落到黑色的發絲上,整個人像是加上了一層朦朧的光影,有種疏離塵世的沉靜。
    淩絕把車開過來的時候看到的就是這一幕。
    不得不說,就算是場遊戲,但選擇秦疏意為對象,外貌肯定有很重要的因素。
    秦疏意微微抬頭,看清了那輛囂張的科尼賽克One1,收起手機慢慢走過來。
    這不緊不慢,半點不為剛才聚會上的事情擾心的模樣,淩絕驀地被逗笑。
    “餓了。”
    她係好安全帶,像個小人機一樣麵無表情地開口。
    她本來晚飯吃的好好的,是他強行打電話把她叫來這,又莫名其妙地讓她從洗手間出來就直接到門口,她肚子還是空的,現在心情很差。
    淩絕伸手將她的左手握住捏了捏,“帶你去吃飯。”
    秦疏意將手抽出來。
    男人揚了揚眉,有一絲意外,“怎麽?秋後算賬?”
    仿佛還真期待她跟他吵一架。
    秦疏意,“開車不牽手,牽手不開車。”
    淩絕:……
    不等他張嘴,說話的人頓了頓,又擰眉,“你喝酒了嗎?”
    “沒有。”淩絕氣笑了,“基本常識我還是有的。”
    他酒杯是拿起來過,但一口沒喝。
    況且他一個拿過職業賽車冠軍的人,她還怕他車技不行把她摔了?
    然而女人隻是看著前方的道路,表情乖巧,語氣認真。
    “我怕死。”
    言下之意,你這種日常喜歡搞玩命的極限運動的,她不信他也情有可原。
    要知道,他們第一次見麵就是在他某位賽車同好的葬禮上。
    淩絕其人,生來就在金字塔頂端,張揚肆意,所求從不落空。
    他愛玩,玩車,玩跳傘,玩高山滑雪,玩黑拳……喜歡在各種生死競速間刺激腎上腺素。
    這條世人覺得尊貴的一條命,他似乎也從不介意拿來玩一玩。
    追悼會上,逝者父母紅腫的眼睛,悲痛的哭聲,和觀禮的男人格格不入的平靜,對生死的淡漠形成強烈對比。
    秦疏意記憶尤深。
    她胡思亂想間,甚至短暫地冒出個念頭。
    如此熱愛與危險摩肩接踵,也許某一天,這位英俊得過分的陌生觀禮者也會化為入殮師手下一具冰冷的屍體。
    著實可惜。
    但這種想法已經不禮貌,她很快克製地轉移了注意力。
    世上有人尋醫問藥,萬裏朝拜,所求不過多活一日,也有人揮金如土,輕蔑生死,隻為感知自己存在的那一秒。
    人與人,從來不同。
    作為陌生人,隻需尊重就好。
    總歸,這樣的他和她,不會存在彼此的世界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