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地窟迷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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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啊?哦!”
    三長老如夢初醒,脊背瞬間滲出冷汗,急忙躬身,幾乎將腦袋埋到膝蓋。
    “神女大人恕罪!小人一時走神,罪該萬死!這就為您引路,請您隨我來。”
    他聲音帶著不易察覺的顫抖,生怕方才那片刻的遲疑會招來滅頂之災。
    在三長老近乎小跑的引領下,劉勝男一行人穿過死寂的廣場。暮色將至未至,天際殘留著一線昏黃,將眾人的影子在粗糙的黑石地麵上拉得細長。廣場兩側石屋的窗口後,隱約有無數雙驚懼的眼睛窺視著這支奇特的隊伍。
    他們停在廣場右側那排最為森嚴的黑石排屋前。為首的石室大門緊閉,厚重的黑石門板上雕刻著簡單的火焰紋路,在漸暗的天光下顯得格外肅穆。
    三長老從懷中珍重地取出一把造型古樸、色澤沉黯的金屬鑰匙。鑰匙插入鎖孔的“哢噠”聲在寂靜中異常清晰。他手腕用力,伴隨著“嘎吱——”一聲沉悶的摩擦響,沉重的石門緩緩向內開啟,一股混合著陳年石塵、墨錠與淡淡黴味的涼氣撲麵而來。
    室內光線昏暗,陳設簡陋到近乎寒酸:右手邊靠牆是一張光禿禿的、沒有任何鋪陳的石床,冰冷堅硬;左手邊則是一張寬大的石桌並四把石凳,同樣是粗獷的黑石材質,除此之外,空無一物。
    三長老不敢有片刻耽擱,又從袖袋深處摸出一枚更細巧、泛著幽光的青銅鑰匙。他快步走向石室最裏側那麵看似渾然一體的黑石牆壁。
    牆壁上,一個毫不起眼的鐵質掛鉤突兀地釘在那裏,上麵隨意地掛著一件火刹宗弟子最常見的暗紅色宗服,仿佛隻是某個粗心弟子遺忘在此。
    他深吸一口氣,小心翼翼地抬手,將那件紅袍輕輕取下,露出掛鉤完整的形態。隨後,他握住掛鉤看似固定在牆體的根部,指節發力,謹慎地向外一拔——那掛鉤竟連著一截寸許長的精巧金屬短柄,被完整地抽了出來!牆壁上,赫然顯現出一個僅筷子粗細、幽深不知幾許的小孔。
    “好家夥,”劉勝男眸光微亮,唇角勾起一絲真正的讚賞,“這機關設計得倒有幾分巧思,夠隱蔽,心思用在了歪處。”
    三長老聞言,緊繃的神經稍稍鬆弛,連忙將手中那枚細小的青銅鑰匙精準插入孔中。他屏住呼吸,手腕極其穩定地輕輕一擰。
    “哢吧!”
    一聲清脆的機括咬合聲響起!
    緊接著,是一連串更為密集、更為深沉的“嘁嘁哢哢”聲,仿佛沉眠的巨獸被喚醒,正在石壁內部舒展筋骨。
    在眾人注視下,麵前那原本渾然一體的黑石牆壁上,一塊約莫房門大小的區域,先是極其平穩地向內凹陷了約一尺深,隨即,整塊石壁竟悄無聲息地向上平穩升起,沒有帶起一絲塵埃!
    一個向下延伸、散發著幽幽寒意與更濃鬱陳舊氣息的暗道入口,如同巨獸張開的口吻,無聲地展現在眾人麵前。暗道內壁光滑如鏡,折射著室外殘存的天光,透出一股深入骨髓的陰冷。
    “神女大人,請隨小人來。”三長老率先一步踏入暗道,側身恭敬地做出邀請的手勢,身影瞬間被通道內的陰影吞沒大半。
    暗道初極狹,才通人,複行數十步,豁然開朗。通道設計得頗為曲折,顯然是為了隱蔽與防禦。兩側石壁上,密密麻麻地鑲嵌著無數顆鴿卵大小的夜耀石,這些石頭散發出柔和而穩定的白光,將原本應漆黑一片的地下通道映照得亮如白晝,纖毫畢現。
    眾人跟隨著三長老,先是沿著陡峭的石階向下行進了四十九級,接著拐過一個近乎直角的彎道,又向下走了四十九級台階,最終抵達一處豁然開朗的巨大地下密室。
    密室穹頂高闊,同樣布滿了夜耀石,光線充足卻不刺眼。密室最深處,一張足有一丈長、半人高的厚重黑石桌案橫陳,桌案後的牆壁上,並排矗立著三扇緊閉的、高達兩丈的巨型石門,門板上雕刻著更為繁複、仿佛在流動的火焰紋路,隱隱有微弱的能量波動。
    桌案前,三名身穿火刹宗核心弟子服飾的青年正伏案疾書,核算著賬目,聽到清晰而陌生的腳步聲,三人幾乎是同時驚愕地抬起頭。
    看清領頭的是三長老,三人慌忙放下手中筆墨,起身行禮,拱手問安,聲音帶著一絲被打擾的不安:“見過三長老!不知長老駕臨,有何吩咐?”他們的目光不由自主地瞟向三長老身後那幾位氣息不凡、容貌驚人的陌生人,尤其在劉勝男那精致如玉的小臉和子衿化形後那冷豔絕倫的姿容上停留了片刻,眼中滿是難以掩飾的驚豔與深深的困惑。
    三長老微微頷首,迅速轉身,對劉勝男恭敬道:“神女大人,此處便是我宗的賬房重地,請您隨意察看。”
    劉勝男目光如電,快速掃過整個密室布局,最終落在那三扇緊閉的、散發著隱晦波動的巨大石門上:“把門都打開。”
    “是!”三長老應聲如響,立刻對那三名尚在愣神的弟子沉聲喝道,語氣帶著不容置疑的急切,“還愣著做什麽?!耳朵聾了嗎?速速將密室石門全部打開!怠慢了神女大人,你們有幾個腦袋夠砍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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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三名弟子被三長老前所未有的厲色嚇得渾身一哆嗦,心中縱然有萬般疑惑,此刻也不敢表露分毫。他們慌忙轉身,各自跑到一扇石門前,掏出隨身攜帶的鑰匙,插入鎖孔,合力推動那沉重無比的石門。
    “轟隆隆——”
    石門摩擦著地麵,發出沉悶的響聲,緩緩洞開。
    劉勝男銳利如鷹隼的目光瞬間掃過三間內室:
    第一間,珠光寶氣,金光銀芒幾乎晃花人眼,成箱的金錠銀錠堆放整齊,反射著頂部的光芒;
    第二間,彌漫著淡淡的、混雜的藥香,一排排黑木架子上,分門別類地陳列著各種曬幹的珍稀藥材和散發著朦朧靈氣的奇異果實;
    第三間,則充斥著淡淡的腥氣和野性力量感,擺放著各種取自強大靈獸身上的材料:鞣製好的堅韌獸皮、閃爍著寒光的鋒利爪牙、以及蘊含著純淨能量的各色晶核……
    粗略估計,這些資源量不小,但品質多是用作弟子十八歲後藥浴鍛體、輔助踏入紅塵境的基礎之物。在見識過自己便宜老爹那堪比國庫的珍藏的劉勝男眼中,這些東西,實在與垃圾無異。
    沒有察覺到青衣宗眾人的任何氣息或痕跡,劉勝男心中頓感不悅,纖細的眉頭微微蹙起。
    她搖了搖頭,語帶毫不掩飾的譏諷,對一旁惴惴不安的三長老道:“貴宗……可真是‘富庶’啊。就這些玩意兒,也值得這般藏著掖著,當寶貝似的鎖了三道門?”她的聲音在空曠的密室裏回蕩,帶著刺骨的涼意。
    三長老嘴角狠狠抽搐了一下,心中苦澀萬分:這些東西對您這樣的通天人物自然是看不上眼,可對我們這等偏安一隅的小門小派而言,已是積攢多年、壓箱底的寶貴積累了啊!他臉上卻隻能強擠出最謙卑的笑容,順著話頭說:“神女大人法眼如炬,說的是,確實都是些上不得台麵的破爛貨,小人回頭就命人全部清理掉,免得堆在這裏,汙了您的仙眼。”
    劉勝男隨意地擺擺小手,仿佛驅趕蒼蠅:“罷了,就先放著吧。帶路,去藏經閣看看。”
    “是是是,神女大人請隨小人來。”三長老如蒙大赦,連忙引著眾人退出這充斥著“俗物”氣息的賬房密室,重新穿過那間作為偽裝的簡陋石室,回到了暮色已深、寒意漸起的廣場。
    廣場上,殘餘的火刹宗弟子和幾位長老,如同被施了定身咒的石雕,依舊垂首肅立,連大氣都不敢喘。眼見劉勝男等人去而複返,從麵前走過,他們更是將頭埋得更低,噤若寒蟬,連眼皮都不敢抬一下,生怕一個眼神引來無妄之災。
    三長老帶著一行人徑直穿過空曠的廣場,來到左側那排形製相似的黑石排屋前。重複著與之前幾乎相同的步驟:開門、取下牆上掛著的一幅描繪著火焰山水的陳舊畫卷、拔出隱藏在畫後牆壁內的機關樞紐、插入特製鑰匙、啟動機關……
    又一條通向地下的、陰冷的暗道,在機括運行的沉悶聲響中,緩緩顯現。
    眾人步入暗道,來到了另一處更為廣闊深邃的地下空間。這裏占地足有五百餘平方,高度更是超過三丈,一排排高達頂壁的黑石書架如同沉默的巨人整齊排列,上麵密密麻麻地擺放著各種材質的卷軸、線裝書冊和散發著微光的玉簡,空氣裏彌漫著陳年紙張、皮革和一種特殊的、用於防腐的靈木混合而成的古老氣息。
    “神女大人,這裏便是我宗藏經閣所有藏書所在。”三長老恭敬地介紹,聲音在巨大的空間裏激起輕微的回響。
    劉勝男微微頷首:“本座隨意看看。”她心念微動,眼前淡藍色的光暈一閃,一道僅有她能見的半透明係統光屏憑空浮現。她伸出纖細如玉的手指,在光屏右上角精準地點下“掃描收錄”選項,進入詳細菜單欄,熟練地勾選了“雙刀類功法”與“軟劍類功法”兩個分類。
    光屏之上,代表掃描進度的百分比數字開始飛快跳動:1……5……9……
    與此同時,她的身形也開始在巍峨的書架間緩步穿行。她的目光銳利如刀,仔細地掃過每一排書架的頂端與底部、每一處看似尋常的牆壁接縫,甚至不時伸出指尖,灌注一絲微不可察的靈力,輕輕敲打冰冷的石壁,凝神傾聽反饋的聲音,探查著可能存在的暗格或夾層。
    一炷香的時間悄然流逝,除了滿架等級參差不齊的功法秘籍,她依舊一無所獲。
    此時,係統光屏上顯示掃描已完成。劉勝男意念微動,點開詳情查看,屏幕上清晰地列出檢索到的兩本符合要求的功法名稱:《烈焰雙斬》、《靈蛇纏絲劍》。而在功法名稱之後,係統那毫不留情的評價赫然標注著:“垃圾刀法”、“垃圾劍法”。
    “嘖,果然都是垃圾。”劉勝男撇了撇小嘴,在心中暗罵一聲,這跟她當初隨手丟給張鳴和柳枝練手的功法幾乎是同一個檔次,毫無價值。她指尖輕點,毫不留戀地將這兩本功法從係統的臨時存儲庫中徹底刪除。意念再動,淡藍色的係統光屏悄無聲息地隱去,仿佛從未出現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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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走到一直垂手恭候在旁、連呼吸都刻意放輕的三長老麵前,直接問道:“這藏經閣內,可還有隱藏的密室或暗閣?”
    三長老連忙將頭搖得像撥浪鼓:“回神女大人,藏經閣內,確確實實再無其他密室或暗閣了。所有典籍都在此處。”
    劉勝男眼中閃過一絲不易察覺的失望,點了點頭:“行吧,出去。去主殿看看。”
    “是。”三長老躬身應道,聲音帶著一絲解脫,引著眾人離開了這充斥著書卷與陳舊氣息的藏經閣。
    當他們再次走出石屋,回到廣場時,天色已徹底暗沉下來。墨藍色的天幕上零星點綴著幾顆寒星,廣場四周石屋的窗口透出點點昏黃搖曳的燈火,如同荒野中飄忽的鬼火,非但不能驅散黑暗,反而更添幾分陰森與不安。
    劉勝男走到廣場中央,清冷而稚嫩的聲音在夜風的裹挾下,清晰地傳遍廣場的每一個角落,鑽入每一個驚魂未定的火刹宗門人耳中:“所有人,即刻返回各自居所!緊閉房門!明日天亮之前,膽敢踏出房門半步者——”
    她刻意頓了頓,冰冷的殺意如同實質的寒潮彌漫開來,讓所有聽到的人如墜冰窟,
    “死!”
    廣場上的火刹宗眾人如同聽到了最悅耳的仙音,緊繃欲斷的神經驟然鬆弛,劫後餘生的慶幸感讓他們幾乎虛脫。他們紛紛朝著劉勝男所在的方向,不顧地上的冰冷與塵土,拚命地磕頭如搗蒜,雜亂的聲音匯聚成一片感恩戴德的浪潮:“謝神女大人開恩!謝神女大人不殺之恩!”隨即,他們如同潮水般退去,爭先恐後地湧入廣場兩側的石屋之中,厚重的關門聲此起彼伏,唯恐慢了一步便會橫死當場。
    看著瞬間變得空蕩死寂、隻剩下風聲嗚咽的廣場,劉勝男輕笑一聲,那笑聲在夜色中顯得格外清晰而詭異。她對垂手侍立的三長老道:“帶路,去主殿。”
    “神女大人請隨小人來。”三長老不敢有絲毫怠慢,微微躬身,引著眾人走向廣場正前方那座最為宏偉、在夜色中如同匍匐巨獸般散發著沉重壓迫感的黑石大殿。
    殿內空曠而幽深,遠比從外麵看起來更加龐大。幾盞鑲嵌在巨大石柱上的長明燈,散發著昏黃而搖曳的光芒,勉強驅散一小片黑暗,卻讓大殿其他地方顯得更加深邃莫測。巨大的石柱投下扭曲晃動的陰影,如同潛藏在暗處的鬼魅。
    眾人徑直走到大殿最深處,那象征著宗主至高權威的巨大黑石寶座前。
    寶座通體由一種暗沉的黑曜石雕琢而成,造型粗獷猙獰,椅背高聳,扶手處雕刻著張牙舞爪的火焰異獸,在昏暗的光線下,仿佛隨時會活過來噬人。
    三長老上前一步,伸手在寶座右側扶手一處不起眼的、與整體浮雕融為一體的火焰紋路上某點,灌注一絲微弱的靈力,然後用力一按。
    “哢噠。”
    一聲輕微的機括聲響起,那處火焰浮雕竟如同一個精巧的蓋子般,被他完整地取了下來,露出下方一個隱蔽的、結構複雜的鎖孔。
    “神女大人,”三長老指著那幽深的鎖孔,語氣無比恭敬,甚至帶著一絲獻寶般的討好,“這便是開啟宗主密室的唯一鎖孔,除了代代相傳的‘黑炎鑰’,絕無他法可開。”
    劉勝男掃了一眼那鎖孔,語氣平淡無波:“做得不錯,下去吧。”
    三長老如釋重負,深深一揖,幾乎將身體折成直角:“小人告退,神女大人若有任何吩咐,隨時召喚。”隨即,他邁著略顯虛浮的腳步,快速退出了這陰森壓抑的大殿,身影消失在門外的黑暗中。
    待三長老離去,劉勝男腳尖在光滑的黑石地麵上輕輕一點,小小的身體便如一片羽毛般輕盈躍起,穩穩地落在那寬大、冰冷、足夠容納五六人並坐的黑石寶座之上。她隨意地拍了拍身邊空著的位置,語氣輕鬆:“小弟,小妹,別站著了,坐吧,歇會兒。”
    柳枝和張鳴依言,分別在寶座兩側冰涼的石階上坐下,姿態依舊保持著警惕。
    而子衿則蓮步輕移,走上前來,伸出雙臂,一把將劉勝男從寶座上抱起,然後自己優雅地側身,坐進那寬大的寶座中央,再將劉勝男輕輕放在自己並攏的、柔軟而富有彈性的玉腿之上。劉勝男舒服地扭了扭身子,像隻找到了溫暖窩巢的慵懶小貓,毫不客氣地向後一靠,完全陷進子衿柔軟溫暖的懷抱裏,小腦袋還下意識地在子衿高聳飽滿的胸脯上依賴地蹭了蹭,尋了個最舒適的位置枕好,發出滿足的細微歎息。
    柳枝和張鳴隔著麵紗交換了一個無奈又習以為常的眼神,對於自家大姐這在外人麵前威嚴冷酷、在自家“靈寵”懷裏就原形畢露的做派,他們早已見怪不怪。
    劉勝男愜意地眯起眼,長長的睫毛在眼瞼下投下淡淡的陰影:“先歇會兒,喘口氣,待會兒再下去探探那勞什子密室。”
    柳枝聞言,麵紗下的秀眉微蹙,流露出擔憂:“可是大姐,那唯一的鑰匙,不是已經被您的本命紫電……熔毀了嗎?”她回想起白天炎雷化為焦炭時,腰間那抹一閃而逝的金屬流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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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張鳴也接口道,聲音沉穩卻帶著分析:“是啊大姐。而且我們連那密室入口具體在寶座下的哪個位置,內部結構如何,都一無所知。就算知道入口,想必那密室既是曆代宗主藏匿最重要秘密之所,其入口及內部防禦定然堅固異常,若強行破開,恐怕會引發不可預料的後果,比如自毀機關……”
    劉勝男聞言,卻是輕笑一聲,那笑聲帶著一絲孩童式的狡黠與成竹在胸的從容:“年輕人,要沉得住氣嘛。慌什麽?”她頓了頓,伸出那隻白嫩小巧的手,掌心向上,意念微動。
    隻見一枚造型奇特、非金非玉、通體呈現暗沉黑色、表麵流淌著細微能量波紋的鑰匙,如同變戲法般,憑空出現在她指尖。她靈活地轉動著這枚鑰匙,繼續道,“再說了,”她小臉上露出一絲頑皮,“誰告訴你們,我沒有鑰匙的?”
    她的話音再次停頓,小臉上那絲頑皮收斂,取而代之的是一抹與其年齡極不相符的思索神色,目光也變得深邃起來,望向大殿穹頂的黑暗,“我隻是……在想一件事。”
    ……
    就在劉勝男等人所在的黑石大殿正下方,更深、更幽暗的地底。
    一間同樣由黑石砌成、卻更加壓抑隱秘的密室內,一個身穿暗紅袍服、身形佝僂瘦小如猴的老者,正一臉煞白如紙的,將一隻幹枯如同老樹皮的耳朵死死貼在一麵冰冷刺骨的石壁上。
    石壁上方,一個手腕粗細、垂直向上、看似天然形成的通風孔洞,此刻正如同一個天然的傳聲筒,將上方大殿中幾人的對話聲,清晰地傳導下來!
    當劉勝男那清脆而帶著篤定意味的“鑰匙在我這”幾個字,毫無阻礙地鑽入耳中時,老者如同被燒紅的烙鐵狠狠燙了一下,猛地將頭從石壁上彈開!
    “鑰匙……她真的有鑰匙?!這怎麽可能?!那是黑炎玄石所鑄,與老夫心神相連,明明已感應到其被毀!”老者心中掀起驚濤駭浪,額頭上瞬間布滿了豆大的、冰冷的汗珠,順著深刻的皺紋蜿蜒而下。他眼中充滿了極致的驚駭與無法理解的慌亂,枯瘦的手指死死摳住石壁,指節因過度用力而泛白。
    “不行!絕對不能讓她下來!絕不能讓她發現這裏的秘密!”老者心中發出無聲的狂吼,恐懼如同毒蛇般噬咬著他的心髒。
    他像一隻被踩到尾巴的老鼠,猛地衝向密室中央那張唯一的石桌,手忙腳亂地開始動作。他粗暴地扯開身上那件象征著身份與權力的暗紅宗袍,仿佛那是一件沾滿劇毒的衣物,胡亂地揉成一團,丟棄在冰冷的地麵上。
    接著,他飛快地撲到桌案下方,從一個極其隱蔽的暗格裏,顫抖著手摸索出一件灰撲撲、散發著濃重黴味和汗臭的破舊囚服。他幾乎是手腳並用地將這件肮髒的囚服套在自己瘦骨嶙峋的身體上,粗糙的布料摩擦著他保養得宜的皮膚,帶來一陣陣不適。
    做完這些,他依舊不敢停歇,又連滾爬爬地衝到密室角落一個不起眼的、落滿灰塵的木櫃前,用顫抖的手從裏麵摸索出一把鏽跡斑斑、仿佛隨時會斷裂的鐵鑰匙。然後,他幾乎是手腳並用地爬到密室另一側,一扇低矮、狹窄、與牆壁顏色幾乎融為一體、極不起眼的石門前。
    他用那把鏽鑰匙費力地插進鎖孔,扭動了半天,才聽到“哢噠”一聲澀響。他用力推開石門,一股更加濃重的腐朽和陰濕氣息撲麵而來。他毫不猶豫地一頭鑽了進去,反手用盡全身力氣,“哐當”一聲巨響,將石門死死關上、落鎖!
    這竟是一間狹小、陰暗、沒有任何光線、散發著令人作嘔氣息的囚室!
    囚室裏的老者絲毫不敢停歇。他一把扯掉頭上束發的帶子,任由那稀疏花白的頭發如同亂草般披散下來,遮住他大半張臉。接著,他猛地撲到冰冷肮髒、鋪滿黴變幹草和厚重塵土的地麵上,雙手狠狠地抓起兩大把混合著腐爛草屑和不知名汙垢的泥土,胡亂地、用力地抹在自己臉上、脖子上、甚至頭發上!
    還不夠!他覺得這還不夠逼真!
    他索性整個人躺倒在地,在這汙穢不堪、散發著惡臭的地麵上,如同瀕死的蠕蟲般,拚命地翻滾、摩擦,用盡力氣將自己全身都沾滿汙漬、草屑和灰塵。直到將自己弄得蓬頭垢麵,囚服上汙穢不堪,渾身散發著令人掩鼻的狼狽惡臭氣息,他才掙紮著,爬到囚室最陰暗、最潮濕的角落裏,如同受驚的野獸般,蜷縮著身體蹲了下來,將頭深深埋進沾滿汙垢的臂彎裏,隻露出一雙在黑暗中閃爍著驚恐不安、卻又帶著一絲孤注一擲的狡黠光芒的眼睛,死死地盯著那扇緊閉的石門,仿佛在等待最終的審判降臨。
    ……
    黑石大殿,巨獸寶座之上。
    聽完劉勝男的話,柳枝按捺不住好奇,追問道:“大姐,你在想什麽事啊?這麽入神。”
    劉勝男從子衿溫暖柔軟的懷抱裏微微直起身,小臉上帶著一絲與她年齡不符的凝重,她輕咳一聲,壓低了聲音,使得話語在這空曠的大殿裏更顯神秘:“說真的,小弟,小妹,還有子衿,白天在廣場上審問炎雷和那群長老的時候,我總覺得……暗地裏有一雙眼睛,在死死地盯著我們。”她小巧的眉頭微微蹙起,漆黑明亮的眼眸中閃過一絲銳利,似乎在努力捕捉和回憶那稍縱即逝的、令人不適的感覺,“那感覺,如芒在背,很不舒服。”
    張鳴反應極快,立刻領會了劉勝男的暗示,聲音低沉而肯定:“大姐,你是懷疑……火刹宗那位傳說中五十年前就已經坐化的老宗主,其實根本就沒死,一直隱藏在暗處?”
    劉勝男肯定地點了點小腦袋,語氣篤定:“嗯!我一直有這個懷疑。青衣宗的堯宗主之前提供的零星線索也指向這個可能。而且,那種被窺探的感覺,非常清晰,是從我們踏入火刹宗、展現出一定實力後才開始出現的。”她頓了頓,眼中閃過一絲更加銳利和確定的光芒,“而最奇怪的是,就在剛才,我們坐在這裏說話的時候……那股若有若無、令人討厭的被窺視感,突然消失了!就像是……暗中那隻眼睛,突然閉上了,或者轉移了注意力。”
    柳枝聞言,忍不住打了個寒顫,下意識地抱緊了雙臂,隻覺得一股寒氣從腳底直竄上脊梁骨,聲音都帶上了一絲不易察覺的顫抖:“大……大姐,你別嚇我啊!難道這鬼地方……真……真的鬧鬼了不成?還是有什麽不幹淨的東西?”她緊張地環視著空曠陰森、光影搖曳的大殿,隻覺得那些晃動的陰影裏,仿佛潛藏著無數雙冰冷的眼睛,正在暗中窺伺著他們的一舉一動。
    夜風吹過殿外廣場,發出的嗚咽聲,此刻聽來也如同鬼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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