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6章 記憶回廊·過往殘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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光門之後,並非預想中的洞天福地,而是一條仿佛沒有盡頭的幽深長廊。
林玄策隻覺一股無法抗拒的偉力將他猛地拽入,雙腳尚未站穩,周圍的景象已徹底變幻。
長廊兩側的牆壁並非石質,更像是凝固的混沌,表麵平滑如鏡,卻又深邃得仿佛能吞噬一切光線。
當他凝神望去時,牆壁之上,無數光影流轉,一幅幅驚心動魄的畫麵如走馬燈般浮現、變幻、湮滅。
那是戰爭,超越凡人想象的戰爭。
他看到無垠的星海被撕裂,一顆顆大星如塵埃般黯淡隕落。
他看到身軀堪比世界的古神在哀嚎中被肢解,神血化作猩紅的河流,貫穿數個殘破的世界。
他看到猙獰的邪魔軍團從次元裂縫中蜂擁而出,所過之處,萬物凋零,法則崩壞。
這些畫麵充滿了血腥、絕望與悲愴,仿佛是諸天萬界最為黑暗的挽歌。
每一幅畫麵都蘊含著足以壓垮仙帝心神的恐怖意誌,衝擊著林玄策的識海。
他感到一陣窒息,仿佛自己也置身於那末日般的戰場,渺小如螻蟻。
就在他的心神即將被這無盡的負麵情緒淹沒時,一幅畫麵陡然定格,占據了整麵牆壁。
畫麵中央,是一位身披金色帝袍的偉岸身影。
他麵容模糊,唯有一雙眼眸亮如恒星,洞穿了時空。
他獨自一人,背對眾生,麵對著潮水般湧來的,由怨念、詛咒和混沌凝聚而成的萬千邪祟。
那些邪祟的形態千奇百怪,每一個都散發著足以汙染大千世界的可怕氣息。
然而,那位大帝僅憑一人一拳,便鎮壓了這無盡的黑暗。
他每一次揮拳,都仿佛引動了諸天大道,金色的拳芒橫掃星宇,將成片的邪祟打成虛無。
他的身姿,是這片絕望畫卷中唯一的光,孤獨而耀眼。
林玄策的呼吸驟然停止,他的目光死死地鎖定在那位金袍大帝的身後。
在那裏,靜靜懸浮著一枚通體漆黑、古樸無華的戒指。
那枚戒指,他熟悉到了骨子裏。
“諸天吞噬係統……”他下意識地喃喃自語,心中掀起了滔天巨浪。
他一直以為係統是某種超脫於這個世界的高維造物,一個讓他賴以生存和變強的金手指。
可現在,它卻以實體化的形態,出現在這上古戰場的畫麵中,作為那位無上大帝的伴生之物。
這到底是怎麽回事?
“不對。”
一聲清冷的低語在身旁響起,打斷了林玄策的震驚。
蘇青璃不知何時也穩住了身形,她絕美的臉上帶著前所未有的凝重,目光同樣緊盯著那枚戒指。
“這戒指……它並非外物。”蘇青璃的鳳眸中,劍意流轉,仿佛要看穿那畫麵的本質,“它的氣息與那位大帝同根同源,宛如一體。這更像是……那位大帝以自身精、氣、神乃至部分道果,親手煉製的一件本命帝器。它的名字,或許應該叫做——‘秩序之鑰’。”
秩序之鑰?林玄策心頭巨震。
蘇青璃緩緩抬起手中的長劍,一縷凝練到極致的劍意從劍尖溢出,如同一根纖細的銀絲,小心翼翼地觸碰向那幅靜止的畫麵。
嗡——
牆壁上的畫麵仿佛被投入石子的水麵,蕩起圈圈漣漪。
緊接著,畫麵中的場景並未改變,卻多出了一段仿佛跨越萬古而來的對話,直接在他們的靈魂深處響起。
那聲音,正是來自那位金袍大帝,充滿了疲憊,卻又帶著不容置疑的決絕。
“此戰,諸天已無退路。若吾隕落,此身、此道、此魂,皆化為薪柴,燃盡最後的黑暗。”
“然,滅世者根源不滅,終有卷土重來之日。吾以帝軀為牢,帝血為鎖,鑄此‘秩序之鑰’。若吾身死道消,願此器……擇主而生,承吾之誌,護諸天安寧。”
話音落下,畫麵再次恢複了寂靜。
林玄策徹底呆住了。
係統不是金手指,而是一份沉重到難以想象的遺誌,一把守護諸天的鑰匙!
他一直以來的所作所為,究竟是在利用係統,還是在被這份意誌引導?
“繼承意誌?真是可笑至極!”
一個尖銳而怨毒的聲音在長廊中回蕩,魘帝影使的身影從陰影中浮現,他的臉上掛著扭曲的冷笑,
“你以為你被選中,是天命所歸?別天真了,林玄策!你隻是一個替代品,一個承載那份可悲意誌的容器!”
話音未落,魘帝影使做出了一個令人毛骨悚然的舉動。
他猛地伸出雙手,利爪般的手指狠狠刺入自己的胸膛,伴隨著一聲沉悶的撕裂聲,他竟硬生生撕開了自己的胸口!
沒有鮮血,沒有內髒。
在他的胸腔之內,跳動的並非心髒,而是一團粘稠、蠕動、散發著無盡不詳與腐朽氣息的漆黑核心!
那核心仿佛一個微縮的黑洞,正不斷吞噬著周圍的光線與法則,每一次搏動,都讓整條長廊的陰影變得更加深沉。
“看清楚了嗎?”魘帝影使低吼著,聲音因痛苦和狂怒而沙啞,“我,曾經是那位大帝的左臂!隨他征戰萬界,沐浴神魔之血!但在最終一戰中,我……我窺見了一絲‘滅世者’的真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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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眼中流露出極致的恐懼,仿佛回憶起了什麽無法言喻的恐怖。
“僅僅是一眼!僅僅是那超越了所有概念的一眼!我就被祂腐化了!大帝斬斷了我的身軀,試圖淨化我,但他失敗了!這腐化的核心,已經與我的本源融為一體!”
就在此時,林玄策的識海中,那枚沉寂已久的帝紋微微發燙,老者那虛幻的意識殘片再度浮現。
他的聲音比以往任何時候都要急促和虛弱。
“他說的……是真的。大帝雖以無上偉力,用自身帝血與道果封印了‘滅世者’侵蝕諸天的主要意誌,卻未能徹底斬斷所有聯係……這被腐化的左臂,就是證據。”
“孩子……你的血脈……你那特殊的血脈,並非偶然。那是大帝在發現自己也可能被緩慢侵蝕後,布下的……最後的保險……”
老者的話音未落,魘帝影使已經發起了致命的突襲!
“最後的保險?那就由我來親手毀掉!”
他咆哮著,身形化作一道扭曲的黑影,無視了空間的距離,瞬間撲至林玄策麵前。
他那被撕裂的胸膛中,漆黑的核心猛然爆發出強大的吸力,目標不是林玄策的性命,而是他的肉身,他的靈魂,他的一切!
魘帝影使,竟是想奪舍林玄策,將這具“最後的保險”據為己有!
這突如其來的攻擊快到極致,蘇青璃的劍意甚至來不及攔截!
“警告!警告!檢測到無法解析的高維數據流入侵!疑似‘滅世者’本體意識碎片!”
林玄策的腦海中,係統的投影瘋狂閃爍著刺目的紅光,發出了有史以來最急促的警報。
那股來自魘帝影使體內的力量,不僅僅是腐化,更夾雜著一絲來自更高維度、足以讓係統都感到戰栗的恐怖意誌!
生死一線間,林玄策目眥欲裂。
他沒有時間思考,完全是憑借戰鬥本能做出了反應。
“多源共鳴!”
他咬碎舌尖,強行壓下靈魂的戰栗,瘋狂運轉起體內所有的力量。
識海中的精神力、丹田中的靈力、血脈深處那股沉睡的帝氣,以及與他靈魂綁定的係統之力,在這一刻被他用“多源共鳴”的法門強行糅合在一起!
一股前所未有的力量自林玄策體內爆發。
那不再是單純的金色帝氣,而是一種以帝氣為骨,以係統數據流為絡,混合了他自身意誌的全新能量。
它化作一道璀璨的金色漣漪,以林玄策為中心,猛然擴散開來!
金色的漣漪與那撲麵而來的漆黑吸力轟然相撞。
沒有驚天動地的爆炸,隻有法則層麵的湮滅與對抗。
黑影發出一聲痛苦的悶哼,被這股融合了帝王意誌與高維數據分析的力量硬生生逼退了數十米,他胸口的漆黑核心劇烈地跳動著,似乎也受到了不小的衝擊。
一時間,雙方陷入了詭異的僵持。
林玄策渾身劇痛,七竅都滲出了鮮血,強行融合多種力量對他負荷極大。
蘇青璃的劍已出鞘,遙遙鎖定魘帝影使,劍氣凜然。
而魘帝影使則陰晴不定地盯著林玄策,似乎在忌憚那道詭異的金色漣漪。
就在這劍拔弩張,一觸即發的時刻——
嘎……吱……呀……
一陣沉重到仿佛能碾碎人骨頭的摩擦聲,從長廊的盡頭傳來。
眾人不約而同地望去。
隻見那被無盡黑暗籠罩的走廊終點,一扇巨大而古樸的石門,正在極其緩慢地、一寸一寸地向內開啟。
門縫中,沒有光,隻有比長廊中更加深邃、更加古老的黑暗。
當石門開啟到足以容納一人通過時,一個低沉、宏大、仿佛穿越了億萬年時光的聲音,從門後緩緩傳出,響徹在每個人的靈魂之中。
“歡迎回來,吾之後裔……”
“你,終於來了。”
這聲音充滿了滄桑與欣慰,仿佛是等待了無數歲月的主人,終於等到了繼承者的歸來。
林玄策心頭一跳,難道門後的,就是那位金袍大帝的殘魂?
可就在他準備踏出一步時,他腦海中,那個一直以來都冷靜、機械,甚至有些冷漠的係統投影,卻突然劇烈地波動起來,一道帶著前所未有驚恐與顫抖的意念,直接在他的意識最深處炸響。
“宿主……我們……我們是不是走錯了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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