終焉之門的青銅紋路裏突然滲出刺耳的摩擦聲，像無數指甲在刮擦金屬。
    林玄策剛覺醒的帝紋在皮膚下泛起灼熱的刺痛，他仰頭時，看見門扉中央裂開一道半指寬的縫隙——那裂縫並非物理存在，更像是空間本身被某種不可名狀的力量生生撕開，從中湧出的黑暗不是顏色，而是將光線都吞噬的虛無，所過之處，連蘇青璃冰棱屏障殘留的冰晶都在無聲湮滅。
    “宿主！
    宿主！“係統低語的聲音突然拔高，帶著孩童般的急切，在識海深處撞得林玄策太陽穴發漲，”混沌意誌滲透進度突破40！
    它在用高維規則汙染現實！
    必須切斷連接！“係統投影的黑霧不再穩定，凝成一張模糊的人臉輪廓，機械音裏多出幾分焦急，”建議立即融合帝氣與吞噬係統，啟動秩序重構模式第二階段。“
    “玄策！”蘇青璃的手還停在他發燙的手背，此刻突然收緊，冰藍衣袖被攥出褶皺。
    她盯著那道裂隙，眼尾緊繃成銳利的線——作為青璃劍器靈，她能清晰感知到裂隙中溢出的力量：那不是普通邪祟的汙濁，而是連時間法則都能腐蝕的混沌本源。
    青璃劍在她掌心嗡鳴，劍刃上的冰紋開始流動，像是在警告。
    “來得好！”魘帝影使的笑聲像碎玻璃刮過石板，他原本被帝紋壓製的血瞳重新泛起紅光，黑焰在他周身瘋狂翻湧，竟將釘住雙腿的無形力量灼出縷縷青煙。
    這個原本陰鷙的邪祟首領突然撕開自己胸膛，骨骼斷裂的脆響混著血肉撕裂的悶哼，露出心髒位置懸浮的暗紫色晶體——那是他吞噬百個世界氣運凝練的混沌核心，此刻正與裂隙中的黑暗能量共鳴，發出蜂鳴般的震顫，“守關人？
    帝紋？“他踉蹌著逼近林玄策，血沫從嘴角溢出，”等混沌意誌降世，你們連給祂舔鞋的資格都沒有！“
    林玄策的金瞳驟然收縮。
    他能感覺到那團混沌核心在抽取天地間的所有負麵能量：遠處山脈的生機在枯萎，空中飛鳥突然墜地化作白骨，連蘇青璃的冰棱屏障殘留的靈力都被扯向裂隙。
    識海中那道金色光柱還未消散，上一任守關人臨終前的話突然在耳邊炸響：“玄策，守關人的血不是詛咒，是鑰匙——能打開秩序與混沌之間的門。”
    “蘇蘇，退開。”他反手握住蘇青璃的手腕，將她往身後輕推。
    少女的指尖還帶著溫度，卻讓他想起百年前在守關堡，自己第一次握住青璃劍時，劍鞘裏若有若無的暖意。
    那時他以為那是錯覺，現在才明白，原來她早就陪著他了。
    蘇青璃被推得踉蹌半步，卻又立刻站穩。
    她望著林玄策掌心浮現的金色符印——那是帝氣與係統融合的產物，符印邊緣流轉著吞噬戒指的黑光，像秩序與混沌在角力。“我助你！”她青璃劍橫在胸前，冰藍劍氣裹著漫天碎冰，精準地切斷幾道從裂隙蔓延過來的黑暗絲線。
    碎冰接觸黑暗的瞬間發出“滋啦”輕響，像是熱油滴在冰麵。
    林玄策深吸一口氣，將全部注意力沉入識海。
    係統投影的黑霧此刻與帝紋的金光糾纏在一起，像兩條蛇在爭奪主導權。
    他能清晰感知到吞噬係統的渴望——那是對混沌能量的貪婪，可他更清楚，一旦放任係統吞噬，混亂可能會反噬自身。“秩序之鑰，開。”他在心中默念，帝紋突然發出刺目金光，將係統黑霧包裹其中，“我要的不是吞噬，是平衡。”
    金色符印突然暴漲三尺，在空中凝成一道半透明的光膜，將裂隙與魘帝影使同時籠罩。
    林玄策額角滲出冷汗，他能感覺到規則屏障在與混沌能量撕扯：光膜每顫動一次，就有細碎的規則碎片從他識海剝離，像指甲蓋大小的星芒，消散在空氣中。“不夠......”他咬著牙，帝紋從皮膚下凸起，在月光下泛著金屬般的冷光，“係統，融合度提升至90！”
    “叮——融合度90，檢測到高維規則侵蝕......”係統投影的聲音突然扭曲，黑霧中浮現出無數混亂的字符，“警告！
    宿主意識即將被拽入混沌記憶層......“
    話音未落，林玄策隻覺後頸一涼。
    他的意識突然脫離身體，墜入一片黑暗。
    無數記憶碎片在周圍飛旋：有守關堡前老槐樹的年輪，有上一任守關人被邪祟撕成碎片時濺在他臉上的血，有蘇青璃化形那日，她握著他的手說“我等了太久”時睫毛的顫動，還有......終焉之門後的那道身影，此刻正站在記憶碎片中央，指尖的血珠滴入他的眉心。
    “這是......混沌意誌的記憶？”林玄策試圖抓住一片碎片，卻見那碎片突然扭曲成魘帝影使的臉，“你以為你能阻止？
    連諸天大帝都死在祂手裏......“
    現實中，林玄策的身體突然僵直。
    他的金瞳失去焦距，帝紋的光芒開始暗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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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蘇青璃的冰劍“當啷”墜地——她能感覺到，林玄策與她之間那根維係了千年的靈力紐帶，此刻正像被鈍刀切割般，滲出縷縷暗紫。
    “玄策？”她顫抖著伸出手，指尖即將觸到他麵門時，裂隙中突然伸出無數黑色絲線，纏上他的腳踝、手腕，甚至從他張開的嘴中鑽入。
    蘇青璃瞳孔驟縮，青璃劍突然自動飛回她掌心，劍刃上的冰紋亮得刺眼——那是器靈本能在警告：再晚一步，林玄策的意識就要被混沌意誌徹底吞噬。
    她握緊劍柄，冰藍劍氣在周身凝聚成漩渦。
    當最後一縷絲線纏上林玄策脖頸時，蘇青璃眼中的清冷徹底碎裂，化作刺骨的冰寒：“敢動他......”她的聲音輕得像雪落，卻震得周圍山石崩裂，“我便屠了這混沌。”
    青璃劍嗡鳴著斬出，冰藍色的劍芒劃破夜空——不是劈向裂隙，而是精準地刺向林玄策心口那團正在蠕動的黑暗絲線。
    青璃劍的冰芒刺破黑暗的刹那，蘇青璃的指尖在劍柄上沁出冷汗。
    她本想精準挑斷纏在林玄策心口的絲線，可那團黑暗卻像活物般蠕動，冰刃剛觸及便炸開一片黑霧，其中一縷竟順著劍脊反竄而上，在她手腕烙下紫斑。“嗤——”她咬碎銀牙，冰藍色靈力如潮水般灌入劍體，劍身瞬間凝出三寸冰錐，“給我斷！”
    冰錐刺穿黑霧的瞬間，林玄策的身體突然劇烈抽搐。
    他的喉間溢出含混的嗚咽，金瞳深處翻湧著混沌的暗紫與帝紋的金光，像兩團火在撕扯。
    蘇青璃的心跳快得幾乎要撞碎胸腔——她能通過器靈與宿主的聯係，清晰感知到林玄策識海中的混亂：那些本該護持他意識的金色秩序碎片正被黑暗啃噬，連係統投影的黑霧都在扭曲變形，發出電子雜音般的尖叫。
    “炎燭前輩！”她突然轉頭，餘光瞥見半跪在地的白發老者。
    炎燭老人的衣襟早已被血浸透，原本渾濁的雙眼此刻卻映著裂隙的幽光，像是被什麽喚醒了。
    蘇青璃想起方才林玄策說過，這老人是上古遺族最後的智者，曾參與過初代守關人的封印。
    她咬了咬舌尖，讓自己的聲音帶上幾分冷刃般的鋒利：“你曾是大帝的臣屬，可還記得當年的誓約？”
    炎燭老人的手指在地麵摳出深痕。
    他渾濁的眼珠驟然收縮，喉結滾動兩下，像是有什麽塵封千年的記憶正撕裂血肉翻湧而出。“誓約......”他的聲音沙啞如鏽鐵摩擦，“我曾立誓，若封印將傾，便以魂為引......”話音未落，他胸前突然泛起幽藍微光——那是半枚青銅虎符，正貼著他心口發燙。
    蘇青璃瞳孔微震，那是上古大帝親賜的“守誓印”，隻有最忠誠的臣屬才會以魂血祭煉。
    林玄策的意識仍在混沌中沉浮。
    他看見無數碎片在眼前飛旋：蘇青璃化形時落在他掌心的溫度，上一任守關人臨終前塞進他手裏的青璃劍鞘，還有終焉之門後那道始終模糊的身影，此刻正伸出手指，指尖的血珠即將滴入他眉心。“不！”他在意識裏嘶吼，帝紋的金光突然暴漲，將那道身影逼退半步，“我不會讓你得逞！”
    現實中，炎燭老人的身體開始透明。
    他顫抖著抬起手，指尖按在胸前的虎符上，鮮血順著指縫滲出，在虎符表麵繪出複雜的咒文。“封印密錄......啟。”他的聲音越來越輕，像是風裏的殘燭，“以魂為引，以誓為鎖......重鑄禁製。”隨著最後一個字出口，他整個人化作點點星芒，融入林玄策識海中那卷塵封的古卷——那是曆代守關人用鮮血記錄的封印術法，此刻正泛著妖異的紅光。
    “叮——檢測到‘封印重構’權限解鎖。”係統投影的黑霧突然凝結成實體，聲音裏竟帶上幾分機械之外的震顫，“是否執行？”林玄策的意識猛地一震，他看見現實中的自己正僵直地站著，蘇青璃的冰劍還插在他心口，劍刃上的紫斑正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蔓延。“執行！”他在識海裏大吼，帝紋與係統黑霧瞬間交融，化作一道金色洪流，“不管代價是什麽，先封了這裂隙！”
    金色洪流湧出識海的刹那，天地間的靈氣突然瘋狂倒灌。
    林玄策的皮膚下浮現出細密的金色紋路，每一道都像是活的，順著他的血管爬向指尖。
    蘇青璃被震得踉蹌後退，她看見林玄策掌心的吞噬戒指正在融化，黑色金屬與金色帝紋纏繞著飛向裂隙，在半空中凝成一道環形光陣。
    光陣所過之處，黑暗裂隙發出刺耳的尖嘯，像是有什麽存在在痛苦地掙紮。
    “你不可能封印一切！”魘帝影使的嘶吼混著骨骼碎裂的聲響。
    他的軀體正在被金光侵蝕，原本凝練的混沌核心出現蛛網般的裂痕，“混沌意誌是諸天的終焉......啊！”話音未落，金光已籠罩他全身。
    他的血瞳驟然收縮，最後一絲殘魂化作黑點竄入裂隙，隻留下一聲不甘的尖笑：“我們還會再見的......”
    裂隙的閉合比想象中更快。
    金色光陣像活物般啃噬著黑暗邊緣，原本吞噬光線的虛無被一點點擠碎，露出後麵斑駁的青銅門紋。
    蘇青璃扶住林玄策搖搖欲墜的身體，這才發現他的後背早已被冷汗浸透，額角的帝紋淡得幾乎透明。“玄策？”她輕聲喚他，指尖輕輕碰了碰他發燙的耳垂。
    林玄策的睫毛顫了顫，金瞳緩緩聚焦，露出幾分劫後餘生的恍惚。
    “係統......”他啞著嗓子開口，識海中的係統投影卻突然變得模糊。
    黑霧裏傳來一聲低不可聞的歎息，像是某種意識剛剛覺醒又迅速隱去。“檢測到混沌意誌本源......”係統的機械音裏多了絲雜音，“未完全清除......仍在等待時機。”
    林玄策的瞳孔微微收縮。
    他下意識看向終焉之門，卻見門扉上的裂隙雖已閉合，青銅紋路裏卻多了道極淺的暗痕，像是什麽存在正隔著門扉，用指節輕輕叩了叩。
    他的識海裏，那道始終模糊的身影又出現了，這一次，他看清了對方指尖的血珠——竟與自己心口的帝紋，有著一模一樣的紋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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