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玄策的拇指在黑色戒指上輕輕摩挲，戒指表麵的符咒紋路隨著他的動作泛起幽藍微光。
    蘇青璃的指尖還搭在他手背上，殘留著源核印記的溫度，像一團燒不盡的暖火。
    “召喚。”他聲音不大，卻像一記重錘砸在虛空裏。
    戒指驟然嗡鳴，祭壇中央的空氣突然扭曲成旋渦狀。
    原本翻湧的血霧被這股力量撕開一道裂縫，金光從裂縫中噴湧而出，仿佛有太陽墜落在地——那是滅世印記被激活的光芒，懸浮在漩渦中心，每一縷金芒都在虛空中勾勒出古老的符文，最終連成一座懸浮的傳送陣圖，陣眼處流轉著星辰般的微光。
    蘇青璃的眉峰倏地蹙起，指尖無意識地掐進掌心。
    她的靈識順著劍意蔓延出去，觸及傳送陣邊緣時猛地一震：“這空間波動......”她抬頭看向林玄策，眼尾因靈力翻湧泛起薄紅，“帶著混沌初開時的腥氣，不似此界，倒像......倒像被歲月磨穿的古界壁壘。”說著她抽出腰間青璃劍，劍刃嗡鳴著化作半透明的光罩，將傳送陣核心護在其中——方才那一瞬間，她分明感知到有暗潮試圖撕裂陣圖，像極了魘帝影使慣用的陰詭手段。
    “小守關人倒是會挑時候。”
    沙啞的笑聲裹著鏽鐵摩擦般的刺響，從血霧深處滲出來。
    林玄策瞳孔微縮，隻見原本被秩序之力壓製的血霧突然凝結成一道半透明的身影：赤目、獠牙，眉心嵌著枚泛黑的魔紋，正是那道曾入侵識海的魘帝影使。
    他的指尖凝著血珠，正慢條斯理地劃向傳送陣邊緣的符文，每劃過一道，陣圖便泛起裂痕。
    “你以為能召喚來什麽救世主？”魘帝影使的嘴角咧到耳根，血珠順著下巴滴落，在地麵燒出滋滋作響的小洞，“妖界至尊？
    嗬，那老東西早被寂滅之境纏上三百年了。
    他的龍鱗被腐蝕成灰，本命妖丹裂成九瓣，連自己都爬不出那片混沌泥潭，還能來救你？“
    林玄策的太陽穴突突直跳。
    他能感覺到識海裏的係統數據流在劇烈震蕩，那是傳送陣連接過程中產生的能量波動。
    蘇青璃的光罩正在他身側隱隱發燙，她的呼吸聲近在咫尺，帶著點急促的輕喘——她在拚盡全力穩住陣眼。
    “青璃。”他低喚一聲，反手扣住她持劍的手。
    蘇青璃抬頭看他，正撞進他泛紅的眼底。
    那裏有火焰在燒，是被守護欲點燃的火，“退後半步。”
    她沒有多問，隻是輕輕抽回手，卻在退開前用劍柄碰了碰他的掌心——那是隻有他們才懂的暗號：我在。
    林玄策深吸一口氣，源核印記在識海深處亮起銀芒。
    他想起白衣大帝刻在星圖裏的秩序紋路，想起守關人傳承裏“以秩序為鎖”的古訓。
    當魘帝影使的指尖即將觸到陣圖中央時，他猛地抬手，掌心凝聚的秩序之力如銀鏈般竄出，精準纏住那隻血手。
    “你說他出不來？”林玄策的聲音沉得像壓著千鈞石，秩序銀鏈驟然收緊，魘帝影使的血手發出刺啦的灼燒聲，“那我就把他拽出來。”
    係統投影的機械音適時響起，帶著罕見的緊迫感：“檢測到目標存在，正在建立連接......警告，通道受到外力幹擾，穩定度下降至37。”
    林玄策的額頭滲出冷汗。
    他能清晰感知到，傳送陣的金芒正在被某種暗紫色能量侵蝕，那是魘帝影使從血霧裏源源不斷輸送來的邪祟之力。
    他咬了咬舌尖，痛意讓神智更清明——白衣大帝說過“取其利，製其弊”，此刻的“利”，便是他剛剛馴服的係統吞噬力。
    “係統，吞噬邪祟幹擾源。”他在識海裏默念。
    黑色戒指突然發燙，戒麵浮現出吞噬漩渦的紋路。
    原本侵蝕陣圖的暗紫能量像被吸進黑洞，瞬間消散大半。
    魘帝影使發出尖嘯，血手被銀鏈灼出焦痕，卻仍不死心地撲向陣圖：“沒用的！
    那片世界藏著......“
    “宿主！”
    低語者的聲音突然炸響在識海，帶著從未有過的急切。
    林玄策的識海瞬間一片雪白，那團幽藍的本源之火被震得搖晃起來。
    他聽見低語者的聲音在顫抖，像被什麽嚇到了：“小心......那片世界的最深處......藏著不屬於諸天的存在，它在看我們！”
    話音未落，傳送陣的金光突然暴漲。
    林玄策不得不抬手遮住眼睛，指縫間漏出的光刺得他眼底發疼。
    蘇青璃的青璃劍發出清越長鳴，光罩被金光撐大了三倍，卻仍在發出不堪重負的嗡鳴。
    整個帝隕之地都在震動。
    遠處的斷劍林傳來此起彼伏的斷裂聲，埋在地下的上古法器紛紛破土而出，朝著傳送陣方向懸浮。
    血霧被金光逼得退到祭壇百米外，形成一道暗紅的牆，牆內是金光普照的聖地，牆外是邪祟盤踞的地獄。
    “轟——”
    一聲悶響從傳送陣深處傳來，像是某種沉睡了萬年的巨物睜開了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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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林玄策感覺有股無形的威壓順著傳送陣傾瀉而下，壓得他膝蓋發顫。
    蘇青璃立刻上前半步，青璃劍橫在兩人身前，劍身上浮現出守關人傳承的古篆，替他分擔了大半壓力。
    “是誰......”
    蒼老的聲音裹著風雷之勢，從傳送陣中滾出來。
    那聲音像一塊被歲月磨得發亮的古玉，帶著滄桑的厚重，卻又暗含著能撕裂蒼穹的力量。
    林玄策的耳膜被震得發疼，卻仍死死盯著陣圖中央——那裏的金光正在緩緩收斂，露出一個模糊的人影輪廓，龍鱗戰衣的紋路在金光中若隱若現。
    魘帝影使的血手終於垂落。
    他望著那道人影，眼底第一次浮現出恐懼：“不可能......他明明......”
    話音未落，他的身影便被突然爆發的金光徹底碾碎，連殘魂都沒剩下。
    林玄策的掌心還殘留著秩序之力的刺痛。
    他望著傳送陣中逐漸清晰的龍鱗戰衣，喉結動了動。
    蘇青璃的指尖輕輕搭在他後背，替他穩住搖晃的身形。
    兩人都沒說話，卻能聽見彼此劇烈的心跳——那是期待，是緊張，更是對未知的敬畏。
    傳送陣的金光仍在消散。
    林玄策看見，戰衣下露出一截蒼老的手腕，皮膚皺如枯樹皮，卻泛著青銅般的光澤。
    那隻手緩緩抬起，似乎要撥開最後一層金芒。
    “是誰......喚醒了我？”
    聲音更近了，帶著點疑惑，卻更多是久居高位者的威嚴。
    林玄策感覺有冷汗順著後頸滑進衣領，卻在這時聽見蘇青璃輕聲說：“他來了。”
    祭壇外的血霧突然徹底消散。
    風卷著碎葉從遠處吹來，掀起林玄策的衣擺。
    他望著傳送陣中逐漸清晰的身影，忽然想起白衣大帝臨終前的話：“當你需要援手時，記住，諸天從不會辜負守護者。”
    或許，這就是答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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